此時,璀璨的燈火,幻變的霓虹,以及穿梭的車燈,將這座橋樑的恢弘與氣勢,發揮到了極致。
舒蔻收回視線,怔怔地看着許攸恆,“那你的意思是,我姐姐不是自殺的嗎?”
許攸恆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我讓周助理去警局看過詳細的資料。那一天夜晚,也像這樣下着大雨,攝像頭和目擊者只看到一個打着雨傘,身材體形很像舒茜的女人走上大橋,然後在橋中段站了很久,再然後,她就消失了。”
“你想說,其實那女人不是我姐姐,她恐高,她根本就不可能站在橋上,更遑論是從橋上跳下去嗎?難道……姐姐是被人……設計害死的!”舒蔻用力的咬着下脣,掀開蓋在身上的外套,難以置信的抹了把臉。
她突然想起,護工曾說過,被母親誤認爲是姐姐的女人臉上,有一大道醜陋的傷疤;而剛纔那女護士的臉頰上,也有一點像是傷疤的東西……
舒蔻頓時恍然大悟。#_#67356
姐姐……難道一直對自己的外表和容貌,引以爲傲的姐姐,被誰破相了嗎?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舒蔻痛心疾道的囁嚅道,“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究竟幹了什麼,得罪了誰,誰會心狠手辣的這麼對她?”
“許攸恆,你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麼?”舒蔻猛地擡起頭,略帶期許的望着他。
可許攸恆一語不發,不置可否。
沉鬱的臉色,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舒蔻抓起身上的外套,急不可奈的扔了過去,“許攸恆,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裝腔作勢,故作深沉了,如果你知道什麼,請快點告訴我!”
許攸恆慢慢扯下砸在肩頭上的外套,爾後,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我還以爲,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覺,翻過陽臺,不就是打算去找舒茜,問她這個問題的嗎?”
舒蔻深吸了一口氣,瞠大眼,錯愕的瞪着他。
她明白了。
這男人……這個向來精明過人,思維縝密的男人,其實一早就猜到那女護士是姐姐了!
雖然,他一整天都沒陪在自己身邊,但他從保鏢和護工的口中,肯定得知自己回家後發生的一切,得知母親說的那些瘋話,甚至得知那女護士的身上,噴得是什麼味兒的香水……
“舒蔻,”許攸恆突然板起面孔,望而生畏的大聲呵斥,“你明明看出那女護士是誰,也明明猜到她是誰,爲什麼還要藏在心裡,爲什麼還要謊話連篇的不肯告訴我?”
“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舒蔻不服氣的反詰道,“從認識你許攸恆以來,這可算是我唯一一件瞞着你的事。況且,我還根本不能確定她是不是舒茜,是不是我姐姐。”
“而你許攸恆呢?你就挖心掏肺的告訴過我,哪怕是你的一個小秘密嗎?除了知道你有一位尊貴慈愛的母親,你有幾個脾氣古怪的弟弟妹妹,你幾歲,你的身高體重,你的習慣嗜好,還有你手上那道傷疤背後的秘密,甚至連你今天一天去了哪兒,爲什麼放我鴿子,你都能三緘其口,閉口不談,你還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許攸恆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裡沉澱着男人的堅毅與豁達。
良久,他才輕籲口氣,擲地有聲地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男人!”#6.7356
簡而言之,男人爲女人操心,爲女人承擔和解決一切後顧之憂,天經地義。
而女人,就該活得稀裡糊塗,就該活得無憂無慮。女人沒必要爲男人的事情擔心,更不需要爲男人的過去和秘密,排憂解難。
呵!?這意思,就是她舒蔻以後永遠永遠,也別想洞悉他許攸恆的內心,除非他哪天心血來潮,賞賜上自己一點兩點秘密嗎?
舒蔻沒有想到,她萬萬沒想到,這位受過高等教育,甚至在ladyfirst根深蒂固的西方世界生活過十年的男人,居然是一隻崇尚大男子主義的沙豬!
舒蔻惱恨的別過頭,擡起腳,故意踩在鋪了天鵝絨的座椅上。
她目不斜視的凝望着那座巍然屹立的大橋,再也不想浪費口水,和眼前的男人說一句話。
車子在許攸恆的控制下,又遠離了海灣大橋。
沉默,誤解,刻意的隱瞞,和思想的差異,讓原本溫馨、曖昧的車廂,剎時充滿了火藥味兒。
“舒蔻,你知道我是怎麼確定,你姐姐舒茜還活着的嗎?”許攸恆若有所思的問。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舒蔻口是心非的沒有搭腔。她把頭別得更厲害,彷彿是想穿過車窗,徑直鑽到車外去。
“我讓人查過了,你姐姐過去的銀行賬戶被人動過了。顯然,她需要錢來租……撞你的那輛越野車,以及下午跟蹤你的別克!”許攸恆對於自己差點被面包車撞到的事情,支字不提。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願,也不想舒蔻爲他擔心。
舒蔻望着自己映在車窗上的影子,變得愈發沉默。
這麼說,姐姐真的活着,也真的回來了嗎?可死裡逃生的姐姐爲什麼不回舒家,爲什麼不尋求警方的庇護,爲什麼不去找那些害她的人報仇,反而瘋狂的想除掉自己呢?
難道,僅僅只是由於她和許攸恆走在了一起,僅僅只是由於因愛生恨嗎?
大約一個多鐘頭後。
市區偏隅的龍溪花園內。
舒父爲舒蔻購置的新房子,正是在這幢單元的五樓。
在此之前,舒蔻一次也沒來過。
原本,許攸恆提議要帶她去自己的私人別墅,休息一晚。
可舒蔻,在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后,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那別墅裡除了你,還有誰?”
這女人,難道還以爲自己對她心懷不軌,想把她拖到別墅去吃幹抹淨嗎?許攸恆不屑一顧的瞟了她一眼,“你都這樣了,我還能拿你怎麼樣?”
“我就問你那別墅裡,除了你,還有誰?”舒蔻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眸光裡,閃爍着一些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渴望。
不過,許攸恆駕駛着汽車,沒有發現。
“除了我,還有幾個傭人,安保和園丁一類的。”他如實的答道。
“那我不去!我要去龍溪花園!我要去我爸給我買的新房子裡。”舒蔻好像一隻會膨脹的豚魚,先前的氣還未消,此時,又因爲許攸恆的這句話,把帶刺的肚皮鼓得越大。^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