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季老夫人果真就往這兩道菜伸出筷子去。這一道糖醋白菜若不是被魚湯蓋住了味道還可以聞到一股醋的香味。“這些菜確實是不錯,雖說比特級廚師張媽還差個等級,但是放在外面平常的那些廚師裡面,這算是十分出色的了。”
“奶奶您謬讚了,哪有您說的那麼好。”蘇夏害羞滴說。
“沒關係,奶奶向來說的都是自己真實的想法,你無須妄自菲薄。”
季暮風見蘇夏害羞,馬上接了這麼一句話,蘇夏這道菜做的是確實好,並非是他人隨意的誇讚。
“你又亂往臉上貼金了。”蘇夏說着還不忘用手肘拱了一下季暮風。
“我這是實話實說。”
“嗯哼,這道菜怎麼了?怎麼好像大有玄機一樣。”
季老夫人看小兩口鬥嘴也覺得有趣,忍不住插了進來。
“哦,奶奶,這道菜是蘇夏做的,我只是負責放了蔥末罷了。”
“喂!”蘇夏被季暮風揭了秘密,臉變得更加紅了,連耳朵都開始燒了起來。
“哈哈哈!小夏啊,你確實不需要妄自菲薄,這道菜確實做得恰到好處了,至少是非常符合我的胃口的,若是天天有這樣的菜吃,我估計我這個老太婆都能吃下兩碗飯了。”
“奶奶,這只是一道普通的菜,不值一提啦!”
“怎麼算普通呢,這明明就是我季家大少奶奶的手藝啊,別人還是求都求不來的。”
“是啊,小夏,求不來的。”蘇夏和季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季暮風也跟着來摻和了一下,但是季老夫人更是季暮風聯起手來,馬上說“對啊,對啊。”這讓蘇夏更加難爲情了,畢竟這道菜根本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還有就是因爲在做這道菜的時候實際上是得了張媽的很多幫助。要知道越是簡單的菜品,越難把握菜的口感,人人都吃過,人人都吃過很多回,他們對這道菜會擁有很多的關注點,因此,很難控制這道菜能得到大部分人的喜愛。
“奶奶,怎麼連你也跟着季暮風這個壞蛋欺負我啊!”
“啊哈哈哈!好了,我們就不要逗小夏了,吃飯吃飯!”季老夫人被蘇夏這一臉害羞的模樣感染到,知道不能再繼續調笑下去了,不然這頓飯還不知道要吃到什麼時候去呢。
當大家一起熱衷吃飯的時候有一個人顯得有些不一樣。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季家的二少爺季元晟。
當他聽說這“糖醋白菜”是蘇夏親手做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冒出一束光來。
眼疾手快地夾起一筷子放進嘴裡慢慢品味知道,他知道季老夫人和季暮風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
確實是好吃,唯一的壞處就是季元晟一點都不喜歡蔥,甚至是討厭蔥,哪怕有蔥在能夠提升菜餚的口味,但是季元晟就是厭惡,更何況這還是他那個天生的敵對對手——季暮風放下去的蔥末。
然而,菜餚的美味強過了蔥末的複雜的味道,再加上這是蘇夏親手完成的,這對他有了雙層吸引力,於是,季元晟伸出筷子打算去夾第二口。但是,就在那時他猶豫了,他迷茫了。蘇夏已嫁與季暮風做妻子,現在更是懷了身孕,自己不得不稱她一聲大嫂,還要迎接一個留着蘇夏和季暮風兩個人的血的侄子。這感覺着實不爽,一股嘔吐的慾望從胃裡緩緩升起……不過。
最終季元晟還是忍住了嘔吐的慾望,只是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撇開眼睛不再去看那一道誘人的菜。
“爲什麼這樣一個做的一手好菜的女子是季暮風的妻子,爲什麼她就不能成爲他季元晟的寶物呢?”
“爲什麼從小到大都是季暮風幸運地多,幸福的多,自己什麼都不爭也什麼都不搶爲什麼還這麼累,是不是就是因爲自己的不爭不搶,所以蘇夏……”
“唉,現在想這個也無濟於事了。”
……季元晟放下筷子後在腦海裡百轉千回,生生剋制住嘆息聲,讓他只在心底響起,但是蹙起的眉頭卻暴露了他全部的煩惱。
這一桌子的人都在專心吃菜,偶爾還不忘調戲一下季暮風和蘇夏小兩口,本來季元晟就冷淡,基本上沒有和這裡的人有過多的交流的,因此,他常常被忽略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他的這一小動作雖然沒有被其他人發覺,卻還是被二夫人,也就是他的生母發覺了。只不過,她在當時並沒有說上些什麼,而是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與季老夫人等“嘮嗑”上罷了。
一餐終了,各自散場。季老夫人雖然看着還極具活力,但是畢竟年齡在那裡,而且她一向自持慣了,哪怕出現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什麼巨大的變動她都一副自然的模樣,晚飯過後她總是要去樓上的房間裡看上一小時的書,期間喝上一杯當季最好的茶葉泡的茶水,更着,季老夫人還會聽上一會兒歌劇,畢竟她年輕時曾經在大學裡是戲劇社的社長。這一心頭愛好是不大會變的。
季暮風和蘇夏則是小兩口膩歪去了。而季元晟就顯得落寞極了。
他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回憶起初見蘇夏的情景。實際上婚禮那天並不會季元晟第一次見到蘇夏,他見到蘇夏的時間還要在往前推上一段時間。
那時的蘇夏還沒有見過季老夫人,季元晟見到蘇夏也是出於機緣巧合。那是在美好的春天裡的一個雨天,雖說是雨天,下的雨卻不是很大,而是春天裡特有的那種綿綿的,像牛毛,像絲線的細雨。
蘇夏就在那樣的雨中穿着一件透明的雨衣,還撐着一把明黃色的雨傘,這把傘遮的不是蘇夏自己,也不是別的什麼東西,正是她背到季家來的畫架。
當時的蘇夏在這樣的雨勢中畫的是一條長河,滾滾波濤和綿綿細雨,一剛一柔,他們不斷衝擊着,卻和諧地輝映着。並且蘇夏就像一塊堅硬的磐石,紋絲不動。好在是細雨,否則蘇夏的這幅畫能不能保住就成了一個問題。又或者也許蘇夏就是想要在細雨的潤色下,這樣一幅長河的圖畫呈現出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