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着男人面上掛着儒雅的笑意,聲音溫和的回道:“你得先告訴我,我這樣是不是很漂亮?”
許寧夏愕然,一時不知道怎麼樣反應纔好,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望了眼旁邊的景夜白,便就見着他脣角含笑的對這個男人說道:
“是很漂亮,那麼,你能告訴我們C棟怎麼走嗎?”
沒想到,這個男人聽言,面上露出了一抹羞澀的神色來,甚至還害羞的低下了頭來,一副不好意思看景夜白的樣子,說道:
“雖然你誇我好看了,但是…但是我也是不能告訴你的。”
許寧夏心裡面對男人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了,但並不敢妄自確定。
也正是在這一時候,一個穿着護士裝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過來,一邊對着這個男人喊道:
“阿花,你能不能不要再到處亂跑了啊,你這樣我會很苦惱的!”
這個被叫做是“阿花”的男人,此時聽到女護士的聲音,有些膽怯的看了過去,當女護士過來了的時候,對她說道:
“你不要生氣嘛,我下次不會了。”
女護士拍了一下男人的頭,做出一副不信的表情,回道:“我信你!你自己說說,這句話你光是今天一天,都說了幾遍了啊!”
這時候才注意到旁邊,許寧夏和景夜白的存在,女護士對着兩人不好意思一笑,說道:
“不好意思啊,他是我們醫院裡面的患者,要是他剛纔有對你們說過什麼話,你們不要在意啊!”
許寧夏搖頭,客氣的回道:“沒什麼,是我們主動找他搭話的,就是想問問,到C棟去,要怎麼走?”
“這樣,”女護士看了眼旁邊,低垂着頭的男人,說道:“你們從這條路繞過去,應該就很好找到了,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嗯好,謝謝,那我們就過去了啊。”
這句話說完,許寧夏又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便就見着他,在聽到自己的話以後,終於是擡起了頭來,看着景夜白。
眼裡面的情緒,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很有些可憐兮兮的。
就在許寧夏和景夜白要離開的時候,男人擡步,看樣子是想跟着兩人一起過去。
然而,還未待男人踏出個幾步的時候,卻被那個女護士給一把拉住了,在兩人身後,語氣惡狠狠的對男人說道:
“女孩子就要矜持一點,你這樣子,多麼有傷我們院裡面的風化啊!”
後面,男人說了什麼,許寧夏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覺得這裡面,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此時,照着護士指的路走過去,兩人都沒有說話。
許寧夏手插在衣兜裡面,看着沿途來往的各色人,以及沿途多彩的風景,脣角笑意加深,在這之前,心裡面所積壓的那些陰霾,已經在逐漸消散了。
“怎麼,很喜歡這裡?”
景夜白看出了許寧夏現在面上的輕鬆之態,開口問道。
聽到了景夜白的話,許寧夏才收回了神來,沒有立即回話,半晌後纔開口道:
“只是喜歡目前所看到的氛圍,感覺跟外面很不一樣,但是談不上就喜歡這裡了,畢竟,我對這裡也並不是很瞭解。”
景夜白沒有再問,也看着路邊草坪上的那些人,那裡,有出來放風的患者,也有醫護。
看起來,氛圍確實是挺好的。
但是,就是在這種美好的氛圍包裹下,也是在這個地方,昨晚上有一個患者自殺了…
C棟病區的護士長,在接到有人找她的通知以後,對那邊的人交代了幾句,便就掛斷了電話。
起身走到了透明玻璃前,從這裡,可以很好的觀察到,外面那些精神病患者的活動情況。
有的在看電視,有的在看報紙,還有的在讀雜誌,也有的在發呆,做什麼的都有,這是他們每天的生活狀態。
不過還是有一點發生了變化的,那個來了這裡沒多久,整天就一個人待在角落裡面,也不怎麼說話的男人,沒了。
不是說他逃了,而是他已經死了。
靜默的看着這些人一會兒,藉着,護士長轉身,從另外一個工作人員專用通道離開了。
許寧夏和景夜白兩人,此時正等在C棟的樓下面,本來是打算他們自己上去的,可沒想到,接到通知的那個人的回覆,讓他們等在這兒,護士長說她自己等會兒會下來。
也沒等多久,便就見着護士長的身影,從轉角的地方出現了。
護士長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面上看起來,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嚴肅,好像很不平易近人的樣子,或者說是苛刻。
然而事實上,通過今天凌晨時分的接觸,許寧夏便就發現,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就像是一個媽媽一樣。
嚴肅也只是侷限於表面上的,而她的內心裡,卻是對自己孩子的慈愛與關懷。
護士長的孩子,便就是她負責的那些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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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寧夏擡步走過去,對着護士長露出一笑,打着照顧道:“寧阿姨,我一天過來兩次,你不會厭煩吧?”
護士長姓寧。
只見着護士長在許寧夏面前停下了腳步,不苟言笑的面上也露出了淡淡的一笑,回道:“但是這之間,許小姐你做了一件很大的事,光是這件事,就已經足夠讓我熱烈歡迎你了。”
許寧夏聽言,有些不好意思,“熱烈歡迎還是不用了,只要寧阿姨你能歡迎我就行。”
護士長看了一眼許寧夏旁邊,跟過來的景夜白,然後問着許寧夏道:“這位是許律師你的同伴?”
這時候許寧夏纔想起來,要介紹一下景夜白的事情,趕忙回道:
“嗯,是的,他就是這次案子裡面,我的當事人,跟我一起過來的,叫做景夜白。”
“你好。”景夜白對着護士長打着照顧道。
護士長點了點頭,復又把目光移到了許寧夏身上,眼裡帶着一抹特別的情緒,接着對着兩人說道:
“景先生是年輕英俊,許小姐是年輕貌美,我剛纔乍一看
到你們的時候,可是眼前一亮啊,還以爲是一對壁人在向我走過來呢。”
許寧夏臉紅了紅,也沒敢看景夜白,只是趕忙回着護士長道:“寧阿姨你可不要誤會,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而已。”
護士長聽言,皺了皺眉,不相信的有看向了景夜白,問道:“普通朋友?”
景夜白笑了笑,回道:“她這麼認爲,那就是這樣的了。”
許寧夏睜大着眼睛,瞪着他,什麼叫我怎麼認爲,就是怎麼樣的啊?
護士長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接着,裡面添上了濃厚的笑意,只是說道:“那就可惜了。”
許寧夏:“…”
半晌的沉默後,護士長再次開口,正色的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今天過來的目的,應該是想要去看看黃誠吧?”
許寧夏驚訝,“是的,不過,寧阿姨,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這不是你今天凌晨的時候跑過來,最初的目的嗎?”
許寧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然後回道:“還真是這樣。”
復又想了想,再次擡起頭來,疑惑的問道:“不過,黃誠他--現在是怎麼安置的?”
想着黃誠無親無故的,應該沒有人會來幫他料理後事吧?
“放心好了,他的後事我們院裡會負責料理的,不過,他的屍體現在還在院裡面,可能還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運出去。”
護士長明白許寧夏心裡面的想法,便如此說道。
許寧夏聽言,點了點頭,還是景夜白開口道:“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嗯好,你們看了以後,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護士長如此說道,面上隱藏着一種頗爲複雜的情緒,許寧夏和景夜白看着她,直覺着,護士長要告訴他們的事情,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事。
黃誠的屍體,目前被安置在了院裡面的停屍間,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光線,十分陰沉,而且還透着寒意。
在護士長的帶領下,許寧夏和景夜白進了其中一個房間,黃誠的屍體被單獨放在了裡面。
這裡並沒有冷藏設備,所以,屍體就只是簡單的放在那裡,只有一塊白布蓋在上面。
護士長想要把白布微微掀開,卻被許寧夏給攔住了,她不想打擾到黃誠。
可能來的時候還不覺得,但是此時,感覺到了這裡所縈繞着的寂靜氛圍,才覺得,哪怕是那麼一點的動作,都是對死者的打擾。
即使,她並不確定,黃誠是否就喜歡這種氛圍,是否會覺得這是一種死寂,一種孤獨,一種被人給遺忘了的感覺。
本來是想告訴黃誠,今天案子的進展的,不管是怎樣,總歸是一種交代,然而到了現在,同時又覺得沒有必要了,死者安寧,沒必要再拿塵世的事去打擾他。
所以,並沒有在裡面待太久,許寧夏就通過眼神,向護士長表示着可以離開了。
護士長也沒什麼多餘的反應,眼神平靜的點了點頭,接着,便就帶着兩人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