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夕月回京,算計樂正華

季雲舒眨眨眼:“省的有些人天天把注意打到你的頭上,既然他們無暇顧及自己的婚事,我們出一份力也好。”

付景淵露出一抹清風曉月般的溫柔笑意,摸着季雲舒的發,聲音清越:“夫人實在是太心善了!”

“那是!”季雲舒仰頭,烏黑的長髮揚出一個極爲優美的弧度,像是一條極爲流暢的河流。

夕月快馬加鞭,緊趕慢趕回到京城,已經三日之後。

不出她所料,一進京城,便看到了大街小巷張貼的都是捉拿付景淵的告示。京城門禁極嚴,進出城都要經過十分仔細地搜查。

出乎她意料的是,並沒有見到抓捕她的告示,難道是樂正豐將此事壓了下來?

此時,寧郡王府院落中。

樂正豐正在院中來來回回踱着步,想着最近的事情怎麼就這麼多,不光是付景淵離開了京城,現在香伶院也出了事情,要是他不將香伶院的事情處理好,夕月豈不是會鄙視他?

想想夕月一直對他冷冰冰的臉色,樂正豐就一陣胃疼。

正抓耳撓腮之際,忽然空氣中傳來一絲波動,樂正豐十分警覺地擡頭看去,眼神中凌厲的目光乍現,但是在接觸到那抹曼妙的身影之後,消散於無形,快得讓人覺得那抹凌厲不過是恍惚中的眼花。

樂正豐面色一喜,隨機凝眉,大步走了上去,聲音嚴厲:“你怎麼回來了?不知道京城現在是什麼態勢?你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夕月神色淡定,一張嬌美的面容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雙美目緊緊盯着發狂的樂正豐,靜靜地聽着他抱怨。

樂正豐好一通氣怒的狂吼,隨後發現夕月一句反駁也沒有,面上一窘,聲音越來越小,暴怒的脾氣也逐安定下來,一雙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夕月:“一路上可還是平安?”

夕月想到了遭遇的唯一一波刺殺,黛眉輕輕凝起,樂正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感受到面前這身呼吸好像都緩了,夕月輕柔一笑:“甚好!”

樂正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警覺地環視了四周一眼,攬着夕月:“回房說!”

夕月自然知道院中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於是跟着樂正豐走進房中。

一路上快馬加鞭,夕月早就飢腸轆轆,一進屋子便拿過桌上的點心狂吃起來。

樂正豐看得一陣揪心,十分體貼地給夕月斟了一杯茶,皺眉說道:“慢點兒吃,別吃太多,一會兒吃飯!”

夕月點頭,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看着樂正豐一陣心疼。

累成這副樣子,付景淵這兄長是怎麼當的?

可憐的付景淵並不知道,他躺着也中槍。

“趕緊和我……說……呃……說京城的情況……”夕月含糊不清地說着,因爲吃得太急,胸口一噎。

樂正豐趕緊走到了夕月背後輕輕錘着背,眉頭皺着像一座山丘:“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說重點!”夕月狠勁捶着胸口,就差翻白眼了。

“香伶院衆人進了天牢,皇上目前還沒有處置的動靜。”樂正豐開口說道,手在夕月背後一下下有節奏地輕輕捶着,“事情發生之時除了邢天澤和莫威之外,便是凌清,沒有其餘的旁觀者,莫威已死,凌清不知所蹤,現在也只有邢天澤的一面之詞爲呈堂供證。”

“你見過那個叫邢天澤的?”夕月終於止了咳,轉頭問着樂正豐。

樂正豐峰眉皺起,搖頭道:“沒有,邢天澤一直在天牢重犯裡面關押着,我並沒有冒險去見。”

“今晚先去三皇子府,然後去天牢。”夕月想了想,清聲說道。

樂正豐眉梢一挑,但是看着夕月冷然的面容,阻止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只得點頭道:“我陪你一起。”

夕月喜笑顏開,反手抱着樂正豐:“好!”

樂正豐冷哼一聲的,但是看着夕月笑得嬌美的面容,隱隱笑意也忍不住,整個人霎時間都暖了起來。

樂正豐的貼身婢女端了飯菜上來,看着樂正豐一臉笑意的樣子,也忍不住笑着開口:“世子可算是開心了,這麼些天一直陰沉着一張臉,郡王府上下都提心吊膽的。小姐這一回來,世子立馬就明媚了。”

“胡說什麼,下去!”樂正豐面色可疑地一紅,冷着臉朝着那婢女冷斥了一句。

那婢女掩着笑,輕輕一禮退了下去。

夕月好整以暇地看着樂正豐:“原來如此!”

“如此什麼如此!吃飯!”樂正豐端起就近的一個盤子,一股腦兒地朝着夕月碗裡倒去。

夕月看着碗裡山一般的飯菜,有些無語。

“愣着幹什麼?不是餓地要死?吃!”看着一臉無奈的夕月,樂正豐翻個白眼,大聲說道。

夕月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動作極爲輕柔淑女,想着這個一個大男人,怎麼臉皮那麼薄?

樂正豐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夕月,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下邊慢慢吃着自己夾過去的菜,忽然覺得這麼些天來漂浮不定驚恐無依的心就這麼安定了下來。

雖然知道付景淵在她身邊她一定不會出事,但是看不見她這個人,他無論如何都放不下心來,如今這般,終於全了他這幾天的擔憂。

“世子!”外邊樂正豐的暗衛忽然出聲喚了一句。

夕月恍若未聞,吃着碗裡的飯菜,不動聲色。

“進來!”樂正豐揚言喚道。

緊接着一個黑衣男子走了進來,看見夕月抱拳一禮,緊接着把手中的信箋遞給了樂正豐。

樂正豐打開信箋細細地看了,緊接着俊朗的風流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如何?”夕月擡起一雙美目,看着笑的陽光燦爛的樂正豐,輕柔問道。

“今晚樂正華欲狸貓換太子,用一個死囚和大牢裡的邢天澤換下來。”樂正豐看着夕月,邪邪一笑說道。

夕月秀眉挑起:“哦?那這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煩。”

樂正豐點頭:“邢天澤這麼幫着他,讓香伶院衆人入了牢獄,想以此打擊付景淵和樂正瑜,必定當初最好了打算保下邢天澤,如今也是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樂正華絕非善類,邢天澤,怕是活不了。”夕月搖搖頭,想着樂正華一直以來極爲陰沉的面容,清聲說道。

樂正豐冷哼一聲:“他自然是夠狠,不過邢天澤死之前,應該是會對我們起到很大的幫助纔是。”

“可是查明白了線路?”

“自然,爺的人自然靠得住!”樂正豐一揚脖子挑眉說道,“今晚跟着爺走便是。”

看着這人自戀的樣子,夕月有些無奈,但是不得不承認,確實是如他說的那般,打理萬全。

入夜,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普照大地,似乎是給萬物籠上了一層輕紗,朦朦朧朧並不真切,襯得有些風雨欲來的氣勢。

兩道身影自寧郡王府躍出,朝着遠方飛馳而去。

夕月和樂正豐輕功極快,不出片刻便到了刑部天牢之外。

“還未出來。”樂正豐散漫地靠着轉角的牆,看着天牢外部警戒的人,吊兒郎當地說道。

“邢天澤是刑部尚書之子,天牢是他爹的地盤,換個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夕月雙手環胸,冷嗤了一聲。

“自然簡單。”樂正豐點點頭,輕擡下顎示意了一下,“呶,出來了。”

夕月眯眼看去,果真發現幾人從天牢之內走了出來,直接上了一輛馬車,隨後馬車便行駛起來。

“看來很急?”夕月看着剛剛起步速度就極快的馬車,輕笑說道。

“自然要先出京避避風頭,等到假的邢天澤被處決了之後。”樂正豐十分了解地說着,語氣中極爲肯定。

“去看看!”夕月足尖一點,追着馬車而去。

“那麼急幹什麼?”樂正豐嘟囔了一句,但還是無奈地跟着那抹身姿曼妙的身影而去。

駕車的人許是拿出了三皇子令,守城的兵衛打開城門,馬車踏踏地出了城。

“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會動手?”夕月飄身落在一棵樹上,看着逐漸靠近的馬車,低聲問着身邊的樂正豐。

樂正豐像是沒有骨頭一般躺在一根粗壯的枝椏上,也不看駛來的馬車,只是說道:“按照樂正華的性子,不出片刻便動手。”

果真,樂正華聲音剛落,便看到四周憑空出現的黑衣人,朝着馬車砍去。

馬車前邊只有兩個護衛,不過是一招便被解決掉了。

邢天澤從馬車中鑽了出來,已經脫下了囚服換上了一身錦衣,看着四周氣勢極爲陰暗的黑衣人,面色一白,強自鎮定地問道:“你們是何人?”

“娶你命之人!”一個黑衣人說罷,舉劍朝着邢天澤砍去。

邢天澤也是有點功夫在身的,側身一避堪堪避開了黑衣人砍來的劍,緊接着黑衣人一股腦兒涌了上來,邢天澤避猶不及,身上已經多了許多肩上,血流如注。

“再不出手他可就沒命了!”夕月看着邢天澤一直在被掣肘着,身上的傷已經不計其數,忍不住動了動胳膊碰了碰旁邊幾乎快要睡着的人。

樂正華眯着眼看了看,發現時機確實是差不多了,隨手抓下一根樹枝彎成幾段,朝着一羣人擲了出去。

幾根短短的樹枝帶了風雨之勢,朝着一羣黑衣人而去,黑衣人被打倒了周身各大穴位,不同程度地受了傷。

樂正豐隨即翻身而起,朝着一羣人飄身而去,衣袂翻轉間強大的內力噴涌而出,黑衣人被掀翻在地,痛呼呻吟着。

“你是何人,敢管三皇子的事情!”一個黑衣人出聲問道,由於頭上被樹枝擊破一道口子,血流下來,模糊了視線,只是感覺面前的華服男子氣息陰沉如暗夜修羅,但是看不清面容。

“你瞎了?”樂正豐冷哼一聲,不屑問道。

“豐……豐世子!”黑衣人指着樂正豐,有些不可置信地說着。

“是本世子!”樂正豐很是痛快地承認了。

“豐世子是不是弄錯了……是三皇子要我等娶他性命!”黑衣人指了指遠方殘留着最後一絲氣息的邢天澤,顫着聲音說道。

許是由於內傷太重,黑衣人說着,大口吐出一口鮮血,隱在黑巾下的面容一片死白。

“本世子知道!”樂正豐皺眉,覺得這個黑衣人嘰嘰喳喳實在是煩,狂躁地一甩寬袖,幾名黑衣人被徹底地掀翻了出去,隨後沒了聲息。

夕月也緩步走了過來,直接走到邢天澤面前,看着這個滿身鮮血的男子,眉頭緊鎖。

“這麼流下去豈不是要流死了?”夕月皺眉,看着邢天澤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自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就要給邢天澤抹去。

“餵你幹什麼?”樂正豐過來,直接打開了夕月將要碰到邢天澤的手。

“上藥啊!”夕月擡頭,看着暴怒的樂正豐,美眸中一片無辜。

樂正豐扶額,看着那雙波光盈盈的眸子映襯着漫天的月光,像是一顆最爲璀璨的繁星一般,攝人心魄,心下一軟,語氣緩了幾分:“他是男子,你怎能給他上藥?”

“那你來。”夕月直接站起身,將手中的金瘡藥給樂正風面前一遞,說的那叫一個乾脆。

“我……”樂正豐開口,看着夕月一張理所當然的面容,咬了咬牙,接了過來,“行,行,我來!”

接着樂正豐一撩衣襬,動作極爲乾脆地蹲下,將手中的金瘡藥朝着邢天澤周身撒去。

夕月皺眉,看着樂正豐動作雖然粗魯,但是金瘡藥總算是灑在了該灑的地方,合着那人緊繃的一張俊容,有些想笑。

樂正豐一張臉陰沉地可以,想着這邢天澤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樂正豐什麼時候這麼“伺候”過別人?

“走吧。”樂正豐將手中的空瓶子一甩,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朝着夕月伸手。

“他呢?”夕月伸出纖指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皺眉問道。

不過就把他放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難不成本世子還要揹他回去?他也受得起?”樂正豐一下子跳腳,指着地上的人凶神惡煞地說道,一雙眸子幾乎要從眼眶裡蹦出來。

夕月想着有那麼不可置信麼?但是轉而一想這位爺恐怕也沒做過這樣的事兒,於是點點頭:“那好,我背。”

說罷,真要彎腰將地上的人背起來。

“得,得,爺怕了你了,我來!”樂正豐趕緊上前攔住夕月就要俯下的身,恨得牙癢癢地說道。

夕月退後一步,雙手環胸,興趣盎然地看着豐大世子伺候別人。

樂正豐將邢天澤背了起來,心中將邢天澤的祖宗問候了個遍,咬牙切齒的樣子着實讓夕月有些想笑。

“將他送回寧郡王府,然後我們再去三皇子府。”夕月看着樂正豐陰沉着臉的樣子,輕聲開口。

她知道樂正豐潔癖很重,揹着這麼一個鮮血淋漓的……男人,真的是他的極限了。

“算你有良心!”樂正豐轉頭看着一臉輕鬆的夕月,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不怪我吧?好不容易把他就下來,總不能再讓他被幹掉吧?”夕月輕聲安撫着樂正豐。

樂正豐覺得今天最大的錯誤就是兩人單槍匹馬地出了來,沒有帶幾個暗衛。

要不還用他遭這個罪?

果真不出夕月所料,樂正豐一把扔下了背上的邢天澤,直接奔向了淨房沐浴去了。

夕月無奈,只得喚來人安頓了邢天澤。

剛剛三皇子的人已經全部被殺死,沒有人知道是他們救的邢天澤,所以她不擔心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你來看看我是不是沒有洗乾淨?”一個時辰之後換了四道水的樂正豐緩步走了出來,一邊聞着自己的胳膊,一邊皺眉問着夕月。

夕月有些無語,不用想也知道這人恐怕是將自己洗掉了一層皮,還能沒洗乾淨?

“我怎麼覺得一直有骨子血腥味?”樂正豐皺着眉,十分嫌棄地看着自己的身子。

夕月走進這個輕衣緩帶的男子,周身都是沐浴過後淡淡的葉香,哪裡有什麼血腥味?

“我給你束髮,隨後還要去三皇子府呢!”夕月將樂正豐按在了桌前坐着,聲音輕柔地說道。

聽到夕月主動要爲自己束髮,樂正豐皺着的眉頭稍微舒展了幾分。

夕月用內力烘乾樂正豐的頭髮,拿起一把木梳細細地梳着手中的烏髮,看着極爲順滑的髮絲從自己指尖滑落,內心似水般柔情。

“下次升堂審理此案的時候,要有好戲看了。”樂正豐邪邪挑起嘴角,一臉興致盎然的說道,和剛纔的愁眉不展判若兩人。

“樂正華現在怕是已經收到了邢天澤已死的消息,估計已經高枕無憂了。”夕月用一個玉冠將樂正豐的髮束了起來,淡笑着說道。

樂正豐從面前的銅鏡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夕月嬌美的面容與給他挽發時輕柔的動作,覺得暖暖的燭光映襯下身後的女子實在是極爲嬌美,亂人心扉,看着看着,樂正豐一雙眸子中有着幾分迷離。

夕月自然發現了樂正豐的不對勁,迅速後退幾步,水袖輕甩,一陣涼風喚回了樂正豐魂遊天外的神智。

“你這女人,真是……”樂正豐回過頭,看着煞風景的某人,無奈開口。

夕月輕笑:“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你別想點有的沒的。”

“來,你給爺說說爺想什麼了?”樂正豐朝着夕月勾勾手,十足的痞子模樣。

“我懶得理你。”夕月一甩衣袖,朝着院外走去。

樂正豐無奈扶額,想着夕月人前一直都一副溫婉可人的模樣,怎麼到了他這裡,就完全變了個樣兒呢?

忽然想到自己恐怕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見到夕月不同一面的人,心情一下雀躍了起來。

夕月站在屋外,看着樂正豐像是變臉一般變換着深色,真是有些微醺。

“走!”夕月拉過樂正豐的手,朝着三皇子府而去。

“你可知凌清在哪裡?”夕月轉頭問着樂正豐。

樂正豐點頭:“暗衛已經探明。”

夕月知道這人做事一直是萬無一失,於是也變安下心來。

果真,一道三皇子府,樂正豐就躲避着層層暗衛,朝着某間院子而去。

二人輕輕落在院中,屋內燈火通明,一個女子的倩影映在紙窗上,極爲曼妙。

“大半夜居然還沒睡覺?”夕月看着那抹身影,忍不住清聲開口。

“想必是夜長夢多,你見過哪個做了虧心事還睡得着的?”樂正豐一副極爲了解的語氣。

夕月給了樂正豐一個信息量巨大的眼神,想着這人到底是幹過多少事?

樂正豐正欲再說什麼,忽然被夕月一拽衣袖隱到了暗處,二人朝着房門看去,便發現屋內的門開了,一個男子擡步走了出來。

一個女子身形極爲妖嬈地靠在門框上,朝着男子揮手,就像是與丈夫道別的嬌羞妻子一般。

樂正華淡然頷首,轉過身來,大步朝着院外走去,沒有一絲留戀之意,夕月可以明顯地看清楚他暴露在月光之下的面色,與平時的陰沉無二,沒有一絲的柔情。

夕月知道樂正華自然不可能喜歡凌清這樣的女子,但是凌清在香伶院的呆了那麼久,這個道理應該是明白得很,但是爲什麼還是這麼義無反顧地陷了進去?

果真情之一字,最是身不由人。

要是從一個普通女子的角度來看,樂正華卻是值得女子愛慕,但是,他的圖謀太大,美人較之於江山,樂正華此人,必定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這也就註定了,愛上樂正華的女子,必定孤苦終身。

凌清倚在門邊,癡癡地看着樂正華袍角消失在庭院,視線依舊專注萬分,映襯着滿院的月光以及身後暖暖的燭光,要是放在普通的人家,絕對是一個妻子守望丈夫的極爲溫馨的一幕。

許久,凌清嘆了口氣,眸光中閃過一抹哀慼,緊了緊身上的羅裙,轉身走回了房中。

緊接着燭光熄滅,一室黑暗,萬物歸於寂靜,只有夜風不時吹來,樹枝搖曳的聲音,以及紙窗在夜風的吹拂下發出的輕微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有如鬼魅。

凌清的院子中並沒有多餘的人,由此可見樂正華心思縝密,怕出漏洞,正好這也方便了夕月。

“我進去,你等着。”夕月轉過頭,看着樂正豐,輕聲開口。

樂正豐一撩衣袍在偏房門口的臺階上坐下,折下一棵草在手中把玩着:“你去吧,我纔不高興進去。”

夕月自然知道他不會進女子閨房,於是點點頭,步履輕緩地朝着凌清的主屋走去。

看着夕月的背影,樂正豐的神經一下子緊繃,面上哪有剛纔半分不以爲然的神色,全身戒備着,以防萬一。

烏髮被輕輕揚起,發間閃現的那一雙犀利的眸子與平時的多情風流半分不符,樂正豐周身散發着一股冷然的氣息,屏息凝神關注着主屋的動作。

夕月走到主屋前,沒有絲毫猶豫的擡步走了進去。

躺在牀上的凌清聽到動靜一瞬間抱着被子坐起了身,看着門口的一抹纖影,警戒地問出聲:“誰?”

很明顯是女子的身影,自然不是樂正豐。

夕月沒有說話,擡步慢慢地朝着窗前走去,凌清心下一陣惶恐,握着被子的手輕微地顫抖着,看着那抹緩緩逼近的身影,眸中滿是驚恐,整個身子都忍不住輕顫起來。

就像是鬼魅一般,逐步朝着她逼近,凌清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煩悶,忽然好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凌清下了牀,強裝鎮定地問道。

“進了三皇子府就不認識我了?”夕月走到牀前,緩緩擡頭,看着凌清在輕微月光下極爲慘白的面容,清聲問道。

“月……月姑娘?”凌清同一時間聽出了夕月的聲音,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

“很驚訝?”夕月靠在牀框上,與樂正豐以往懶懶散散的樣子如出一轍。

“呵……”凌清忽然全身都放鬆下拉,緩緩踱着步,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嬌柔,“香伶院衆人全部都進了天牢,爲何,月姑娘逃出生天了呢?”

“你不也是麼?”夕月把玩着胸前垂下的髮絲,淺笑着回答道。

“我大可告訴三皇子,將你抓進去!”凌清逼近夕月,看着面前這個一直壓在她上面的花魁,聲音狠戾地說道。

“你認爲,我進了這裡,還能讓你走出去?”夕月直視着凌清清冷的眸子,毫不畏懼地回答道。

“呦,我還真不知道月姑娘的本事這麼大?”凌清嘲諷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笑得花枝亂顫。

夕月一直是一個溫婉淑女,在人前沒有暴露過半分武功,所以在他們心中,夕月一直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若女子。

但是她不同,在進入香伶院之前,爲了自保,她學過一些功夫,所以在她看來,夕月自然不能奈她何。

“我本事一直很大!”夕月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淺笑着,比之凌清嘲諷的笑意,如春花秋月,青蓮出水,清淡柔美不可方物。

凌清自然聽出了夕月的弦外之音,也不惱,只是攏了攏身上的蜀繡掛金珠雲紋薄紗,輕輕揚了揚藕臂,衣上金珠在輕柔月光下燭光閃閃,在黑暗的室內,極爲明豔。

“不管之前三皇子對你月姑娘有多鍾情,但是現在,在三皇子府的是我凌清。”凌清說着,聲音是一抹強撐的高傲。

“恭喜!”夕月輕輕拍了拍手,“一條人命喚來的榮華富貴,希望你享得長久。”

“你什麼意思?”凌清皺眉,看着夕月想着莫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字面意思!”夕月擡步,走到凌清面前,眉目看着凌清疑惑的面容,“你覺得樂正華會放過你?”

“哈!我是爲三皇子做事的,他還能對我做什麼?”對於夕月的話,凌清自然極爲不信。

“邢天澤不是也是爲三皇子做事的?”夕月耐心地一步一步地誘導着凌清。

邢天澤?凌清凝眉,想着他怎麼了,不是被樂正華救出來了麼?

“如果我說,剛剛邢天澤被樂正華殺了,你可信?”

凌清凝眉,隨後輕笑:“你唬我呢?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夕月面容極爲嚴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讓凌清信服了不少。

“你告訴我這些是作何?”凌清自然不覺得她背叛了香伶院夕月還能放過她。

“讓你看清楚形勢,不要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銀子。”夕月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夠多了,凌清不蠢,自然能明白。

“你讓我倒戈與你?”凌清挑眉,“你能給我什麼?給我榮華富貴?給我綾羅綢緞?保我一生無憂?”

“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夕月淡然開口,本來她想說我可以給你命,但是看着凌清現在執迷不悟的樣子,真是覺得自己是要清理門戶了。

“那月姑娘便別怪我手下無情了!”凌清想着夕月和她說了半天,不過是想讓她倒戈,她自然不會,將夕月抓住交給樂正華,樂正華必然高興。

“我以爲你看見我能這麼悄無聲息地進來,便是能明白什麼。”夕月似乎是沒有看見凌清身來的胳膊,輕聲開口。

凌清一頓,看着夕月處變不驚的面容,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我不信!”凌清不信夕月還能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本事,夕月現在已經足夠耀眼,要是還有什麼本事的話,豈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哼!”夕月冷哼一聲,輕輕抓住凌清襲來的手腕,“有些事由不得你不信。”

隨後,夕月面容不變,柔弱無骨的手輕輕附在凌清肩膀上,緊接着聽見一聲脆響,鋪天蓋地的劇痛有肩膀處流向四肢百骸。

凌清另外一隻手捂着自己被卸掉的肩膀,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的女子,實在是想象不到這麼嬌美的面容,如何能這麼面不改色地卸掉她一直肩膀而無動於衷的?

雙腿一軟,凌清倒在地上,冷汗淋漓。

“你要殺我?”凌清顫抖着蒼白的脣開口,聲音中的帶着對死亡的恐懼。

“不會。”夕月搖頭,“留你自然還有用處。”

“我不讓你得逞!”凌清說着,便閉目,對着自己的舌重重咬下。

一隻冰冷的手覆在自己的下巴上,刺骨的冰寒讓凌清忍不住渾身爲之一震,待到反應過來之後,一雙美目不可置信的瞪大,隨後,她的下巴也被卸掉了。

凌清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是說不出來,雙眼一翻,就要暈死過去。

夕月伸出纖指在凌清背後輕輕一點,凌清已經彌散的意識全部都聚攏回來,鋪天蓋地的疼痛再次涌現,極爲清晰。

死也死不了,暈也暈不過去,只得生生地受了這種痛,凌清眸光已經被汗水浸溼,有些模糊,看着面前彎着腰神情冷然的女子,極爲憤恨。

“你知道我香伶院是怎麼處理叛徒的?”夕月抓起凌清的發,讓她直視着自己,一雙美目中有着嗜血般的暗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來自地獄修羅的聲音,撞進了凌清的耳膜,凌清閉眼,實在想象不到這是她認識了許多年的夕月。

頭皮傳來的疼痛比之肩膀實在是不值一提,凌清覺得自己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劇痛,她忽然有些後悔,不該背叛香伶院。

“不要以爲沒了你我什麼都幹不了,你就給我仔細地看着,你所做的一切如何灰飛煙滅!”夕月說着,將凌清啞穴一點,直接拖着她朝着外邊走去。

樂正華見到夕月拖着一個人過來,便知道是凌清,皺眉問道:“你要把她帶回去?”

夕月點頭:“叛徒自然有叛徒的處理方式。”

凌清半死不活地聽着二人的對話,想着爲什麼夕月會和寧郡王府世子扯上關係,但是什麼都來不及想,便被肩膀的劇痛拉回了神智。

夕月好巧不巧地抓着她被卸下的那條肩膀,凌清想着她這條胳膊絕對該廢了。

想要喊卻喊不出來,一切痛苦只能往肚子裡咽,凌清實實在在地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放火!”夕月對着樂正豐吩咐道,既然來了,總不能白來,總要送上一份禮不是?

“自然不能在這裡,我知道一個好去處!”樂正豐嘻嘻地笑着,對着夕月說道。

“那你去吧,我先回去!”夕月點點頭,提着凌清飛身而去。

這是凌清第一次體會輕功的滋味,但是不料是在這般情況下,想着這個女子,當真是讓她看錯了!

能有如此輕功之人,武藝自然不會低了,凌清想着,原來,香伶院的主子,是一個頭牌。

“放入密室!不許給飯!不能讓她死了!”夕月進了寧郡王府,將凌清甩到地上,對着月樂正豐的暗衛吩咐道。

那暗衛自然明白麪前這個女子對於自家世子的意義,想着怕是未來的世子妃,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極爲恭敬,這次也不例外,提起凌清朝着密室走去。

凌清面色一片死灰,真是想不到,自己這次惹到了煞神。

現在已經過了寅時,夕月走進了淨房,梳洗一番過後,回到房中,便看到了在桌前打盹的樂正豐。

“辦妥了?”夕月問着迷迷濛濛的樂正豐。

樂正豐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妥了妥了!”

“你在哪裡放的火?”

“書房!”樂正豐打着哈欠,朝着旁邊的屋子走去。

許久都沒有這麼忙碌過了,真是累死他了!

夕月無語,想着這人真是夠毒的,書房恐怕放着樂正華許多文案之類的東西,甚至還有老皇帝讓他批閱的走着,他就這麼愉快地給人家燒了?

但是不得不說,此舉實在是得她的心!

三皇子府。

“走水啦!”寂靜的夜空忽然響起一個極爲驚恐的聲音。

樂正華披衣從房中走了出來,看着遠處的一片火光,面色極爲陰沉。

“這是怎麼回事兒?”樂正華指着面前正熊熊燃燒着的院子,厲聲問着身邊的侍衛。

“稟殿下,屬下也不知,屬下見到之後,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那侍衛垂着頭,回答道。

“給本皇子撲滅!少了一樣東西你們都不用活了!”樂正華一甩手,極爲狠辣地說道。面前熊熊的火光映襯着他冷駭的面容,極爲駭人。

衆人身子都抖了抖,想着這麼大的火書房肯定是保不住了,殿下還說一樣東西都不能少?

知道三皇子對於屬下一直都極爲殘忍,衆人趕緊心驚膽戰地去救火,盼望着損失能少一點。

“殿下,屬下有一事稟告!”忽然間,旁邊走來一個暗衛模樣的人,對着樂正華低聲說道。

“何事?”樂正華聲音陰沉,有些不耐。

“屬下見到凌清姑娘離開了!”那暗衛低聲稟告着。

“你再說一遍?”樂正華有些不可置信,大吼了一句。

“屬下沒有看錯,凌清姑娘離開的時候從書房的方向而來,也許這火,和凌清姑娘有關。”那暗衛不爲樂正華的惱怒所攝,接着說道。

“凌清懂武?”樂正華皺眉,眼中露出一抹駭人的紅色,顯然是氣怒至極。

“凌清姑娘離去之時步履輕盈,輕功高絕,想必是懂武之人!”

樂正華聞言真是心塞地可以,想着這是被一個賤人給蠻了不成?幫了他再去翻案?

冷笑一聲,樂正華想着邢天澤已死,就算是凌清前去翻案,前後證詞不一致想必也無人信服,這個賤人!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現在看來,真是這般!

樂正華大步走到凌清的院子裡,見到房中並無打鬥的跡象,而且牀上錦被平整,顯然一副人走茶涼之景。

“叛徒!”樂正華一拍手下的紅木桌子,聲音狠辣地說道。

最好她盼着自己命大,別落到他手裡!否則他一定要讓她常常三皇子府地牢的滋味!

“你去救火吧!”過了半晌,樂正華對着那位前來稟告的暗衛一揮手。

那暗衛擡頭看着樂正華在昏暗的房間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想着三皇子必定心中氣怒至極,不敢多留,朝着樂正華抱拳一禮,躬身退下。

火勢極大,並且有着向四周蔓延之勢,三皇子府一片混亂,侍衛暗衛都忙着救火,希望這火的損傷少一點。

剛剛那名暗衛走到矮牆邊,四下查看無人,身姿輕盈地翻過了牆,朝着寧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題外話------

親愛的們除夕快樂哇~

今天看文的親們不造多不多噢,出來冒個泡,二晴給乃們小紅包(原諒我比較窮)~

明天開始,按照週歲來算,二晴就要正式踏上奔三的道路了,真是太心塞!抹淚!以前還在奔二的道路上走得興高采烈,真是白駒過隙,滄海桑田,哈哈~

祝各位美人們心想事成,青春常駐,美麗永存~

祝看文滴親愛的爸爸來年身體健康,事業紅火~(壓歲錢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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