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 如露亦如電
縱使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悲痛得不願吃不願喝,一切卻都是暫時的,因爲時間在流逝。。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繼續活着。
映入眼簾的是兩男兩女四個人。
他們都在行走。
其中一個男的剛道,“此去大雪山…”
另一個便道,“只怪我…”
“三師兄,”其中一個女的打斷話頭,語中含哀道,“就算我們那日上去,又有什麼更好的結局。”
另一個女的跟着道,“若所有事情我們都能早一步知曉,便不會有今日變故,就連…連無幻姐姐也不會…
“洛大哥身爲當事人尚且遲遲,我們又能如何。…”
這人說着不禁垂淚,又自慢慢行路。
此四人正是柯靈秀月靈風洛無心和皇甫飛卿。一行四人以柯靈秀爲首,匆匆行在去大雪山的路上,欲將名逝煙召回。
月靈風聽了洛無心和皇甫飛卿之言不再出言自怨自責,然而眼中隱隱約約,閃着難以舒解的淚光。
大雪山漫漫長路,令人煩憂。
柯靈秀四人爲何會出現在去大雪山的路上,既出現,又爲何只有他們四人。
原來洛白衣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川江夜的,另一封。。衆人依照洛白衣遺言將後事處理完畢,分散各處,各有自己的事情去做。
柯靈秀洛無心月靈風和皇甫飛卿四人是一路。
其餘各人,後續慢表。
大雪山上,雪花飛揚。
嬰兒哭聲繚繞,不願進食,名逝煙手忙腳亂,碎碎念道,“哦不哭不哭,乖…嗯…該叫你什麼好呢。媽媽很快就回來了…噢,還有爸爸。爸爸媽媽給你帶個好名字回來,你說好不好。哦不哭不哭,不哭了啊。你看你這麼哭,天…”
名逝煙望着洞外風雪,本是要逗嬰兒說天公看你哭得兇老不服氣,在跟你鬥呢。卻是一滯,靈光一閃,激動道,“哦,有了。逝煙爸爸叫你天香好不好。喔,叫天香魚。媽媽最愛天香魚了。哈,就這樣定了。”
名逝煙一陣欣喜,轉又可憐兮兮起來,“哦哦,乖天香喔,快不要哭了啊,逝煙爸爸雖然沒有奶給你吃,可逝煙爸爸做的雪魚濃汁也不錯的呀,你怎麼不愛吃呢。逝煙爸爸好委屈呀,吃一點喔,好不好呀。”
天香魚卻不管不顧,哇哇直哭。名逝煙無奈之下,又生一計,舀了一勺濃汁遞到自己嘴邊作欲吃狀,“天香魚不吃,逝煙爸爸可要吃咯。哇哇,真香啊。嘖嘖,逝煙爸爸快忍不住了。我要吃了啊。真的吃了啊。你不來搶麼。媽媽就喜歡搶的啊…”
“哦哦哦,不哭不哭,逝煙爸爸在和你開玩笑呢。逝煙爸爸怎麼會跟天香魚搶吃呢。你真傻,哈…”名逝煙的笑容突然散去,不知是被什麼東西撞入心懷。
“喵嗚。”
名逝煙猛地聽到貓叫,擡眼望去,竟是雪貓子。
名逝煙見到雪貓子,眼睛一亮,即又笑了,指着雪貓子道,“天香魚,你快看,是你的貓叔叔耶。貓叔叔來看你了耶。”
“喵嗚。”
雪貓子又叫一聲,轉身欲走,卻又轉回來看着名逝煙。
名逝煙一奇,自語道,“咦。”
名逝煙抱起天香魚,雪貓子果然轉身即往外走。名逝煙走到門口,看着門外風雪,停下步子。
雪貓子也停下,轉身又跑回來。
名逝煙思忖道,“雪貓子是要帶我去找什麼東西麼。”
“噢。”名逝煙忽地醒悟,“是雪蓮花開了麼。”
名逝煙呼哧一下,將天香魚抱回石洞牀上,天香魚竟也很配合地不再哭了,喝了一些雪魚濃汁,不刻便被哄睡。
名逝煙確定天香魚睡去,出門,掩門,隨即徑直往雪蓮開處奔去。
雪貓子卻咬住名逝煙褲腳。
名逝煙納悶道,“哎呀貓兄,你咬我褲腳做什麼。”
雪貓子放開名逝煙跳出幾步,回頭又看着名逝煙。
名逝煙失聲驚呼,“不是雪蓮。”
“喵嗚。”
雪貓子拔腿奔走。
名逝煙一愣,忽地喜道,“你找到天香魚愛吃的食物了是不是。”
“等等我呀。”名逝煙喊了一聲,快步跟上。
只見一人一貓在雪地裡奔馳,很快來到一處頗爲險峻之地。
名逝煙跟着雪貓來到一片雪巖之下,只見雪貓子麻利地鑽入一個洞裡,不一會帶出來一塊**石。
名逝煙惑道,“這是什麼。”
“喵嗚。”
雪貓子用嘴舔了舔**石。
名逝煙納悶之餘,雪貓子已將**石推到名逝煙腳邊,接着咬住名逝煙褲腳往下拽,名逝煙悟出意味,蹲下將**石拿到手裡也舔了舔,香甜之極。
名逝煙還有些迷糊,忽又發覺**石被手指按住處微微潤溼,恍然之間,騰然大喜,躍起笑道,“這是**。”
“喵嗚。”雪貓子歡跳而起,似在讚賞名逝煙開悟。
名逝煙又道,“有這好東西,以前你竟不說。”
“喵嗚。”雪貓子欲辯不能,突然垂頭喪氣。
名逝煙忽覺造次,連忙道歉,“噢,你必也是才找到的,我真笨。”名逝煙說着做了個揖道,“我向你賠禮道歉。”
雪貓子即刻歡呼雀躍,“喵嗚”個不停。
名逝煙拿着**石道,“我們快回去。”
雪貓子當前,名逝煙在後,一人一貓,疾奔回山洞。
名逝煙將**石放在小碗裡溫熱融開,**四溢,天香魚夢中聞香,不刻醒來。如此妙極,名逝煙即試着用**餵給天香魚吃。天香魚小口一張,將一小羹**含去。
“哈哈。棒。太棒了。”名逝煙大喜過望,望了雪貓子一眼。
雪貓子喜悅無以言說,“喵嗚”迭迭。
有了**,名逝煙和小天香都得以捱過無奶之苦。然而莫名的悵惘,名逝煙也不知其來由。每當哄小天香入睡,名逝煙便會來到雪蓮開處悵望一陣。
一陣風或一陣雪使人猛然回神,名逝煙又匆匆趕回山洞。。有時僅僅只是出神一會,名逝煙回神恍惚之餘也以爲過了大半天,自然而然地擔心小天香醒了無人照料。
名逝煙思念朋友,風日雪夜,卻毫無消息。。
他不知道外面早就換了一個世界。
上官鏡從找到洛白衣開始便不太多說話:他極力隱藏秘密,以洛白衣性命爲憂,逼走名嫣,以塵多海幸福爲憂,到頭來卻似一事無成,空有兩鬢成霜。
上官鏡傷心難言,與千雲羅下山後便與衆人辭別,說是要回波瀾臺,但究竟有沒有真的回波瀾臺卻不得而知。
據說有人曾看到他們出現在去無常嶺的路上,也有人說看到他們回到了波瀾臺,不過隨即又浮舟出海了。
兩者或都可信。但就後者而言,他們深知洛白衣選擇停駐在落日之巔,並非胡亂擇棲之舉,而是因爲那裡有名嫣的氣息。
洛白衣其實並不知道名嫣的去向,也從未曾有過明確的方向。
劍靈煙和越歌詩依約同回亭臺山,亦悲亦喜,心情自與他人不同。越歌詩對劍靈煙那夜的怪異舉動雖爲不解,今日卻也不問,只與劍靈煙談着妙邪子。
要再見妙邪子,劍靈煙很高興,一掃心中抑鬱,又知越歌詩有心事,問道,“詩詩,在想什麼,可以跟靈煙大哥說說麼。”
越歌詩笑了笑,搖搖頭道,“也沒什麼,想些雜事。”
劍靈煙頗有些歉意道,“那夜是不是嚇到詩詩了。”
越歌詩腳步一滯,望着劍靈煙,終於微微點了點頭。
劍靈煙抱歉道,“靈煙大哥那夜需要詩詩和璇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配合好,是以突然。”
劍靈煙解釋道,“江夜和小神龍若識破計謀,不能將情緒精力轉移,一旦聽到噩耗,必然動亂。小神龍在分神於我的情況下聽到噩耗尚且哀毀過度,若全心繫在白衣身上,必然要…”
越歌詩看着劍靈煙一蹙一笑,把話說得很輕鬆,不覺隱隱心疼,心知劍靈煙彼時若非艱難鬱陶,不至如斯。
越歌詩卻並不戳破,岔開話題道,“詩詩都理會得。如今塵大哥由曲大哥和璇璣護送回寒山小舍,詩詩祈盼塵大哥快快好轉。”
劍靈煙點頭道,“小神龍和裳姑娘也在陪護照料,詩詩儘管放心。”
越歌詩“嗯”了一聲笑道,“咱們也要見到姥姥和邪子大哥了,詩詩一走數月,當真思念得緊。”
劍靈煙贊同道,“我也甚是想念。”
兩人來到亭臺山腳已是黃昏。
越歌詩嗅着山上氣息靜謐,自笑道,“邪子大哥還在外面採藥麼。”
“嗨。”越歌詩嗨了一聲,快步跳上山徑。
劍靈煙在後笑道,“邪子要反客爲主,我們偏不讓。待邪子回來看見我們,必然吃驚不小。”
越歌詩雖贊同,卻微微羞道,“不錯,邪子大哥極有可能認爲詩詩這個野腳之人不會輕易回來。。不料詩詩卻是戀家之人吶。”
兩人說說笑笑,忘了前憂,上來藥廬,果然只見越天姥**秋晚。
越天姥聽到越歌詩笑聲,已知是丫頭回來,待見到越歌詩露面,才微微道,“丫頭,回來了。”
“是啊姥姥,我回來了。”
越歌詩跳到越天姥身旁,本是高高興興,就近瞧着越天姥臉色神態,淡泊寧靜,忽地一悲。
越天姥竟似知道越歌詩心事,嘆了一聲道,“丫頭啊,別難過了。”
“嗯。”
越天姥轉身向劍靈煙招了招手道,“煙兒,爲何不過來也扶着姥姥。你怕姥姥看見你掉淚麼。”
劍靈煙恍然回神,擦了擦眼角即走過來,喚了一聲“姥姥”。
越天姥搖搖頭,笑道,“都不要難過了,陪姥姥散散步吧。”
劍靈煙走到越天姥左手邊,與越歌詩一同攙着越天姥來到歌詩亭。遠望落日,越歌詩不解道,“姥姥,你是怎麼知道的。”
越天姥聞言不禁一嘆,久久纔回道,“那日月兒又來問姥姥月回生之術,姥姥便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
越歌詩眼中噙淚,“那日明月哥哥聽到噩耗突然嘔吐,姥…”
越天姥搖搖頭,不無無奈道,“月兒遇到白衣便方寸大亂,任是有神仙手恐怕也無力迴天,這是月兒作爲醫者的唯一的缺點。
“月兒來問我,其實心中有數,只是不願承認。既有暗悲,積鬱數日以至累月不散,外顯之時,即激發嘔吐之症。”越天姥面容淡靜,其實心中悲涼,“暮晚望日唏噓,是悲其將落矣。”
落日消沉,山邊一抹嫣紅。
劍靈煙忽道,“姥姥,邪子怎還不見回來。”
越歌詩猛地也想起這茬,接道,“對啊,邪子大哥去採個藥也要這麼慢慢吞吞麼。看這天都黑了。”
越天姥轉身道,“我們先回藥廬吧。”
劍靈煙和越歌詩但覺奇怪,互看一眼,攙着越天姥回到藥廬,又被越天姥吩咐去燒水做飯,兩人只得將疑問暫且收住。
待到用餐,劍靈煙和越歌詩都耐不住了,越歌詩盛了四碗飯放好,隨即與劍靈煙坐下等待,以此向越天姥擺明態度。
越天姥端起飯微微一笑,夾了一口菜吃去,讚道,“丫頭的手藝有進步呀。”
越歌詩嬌道,“哎呀姥姥。”
劍靈煙不敢造次,也端起飯來吃,越歌詩雖跟着,卻不服道,“姥姥,邪子大哥到底是去哪裡了嘛。”
越天姥道,“食不言,寢不語。”
“食不言寢不語是聖人的樂趣。”越歌詩皮道,“我等凡姑俗女,反倒被弄得菜不思飯不想。”
越天姥笑道,“煙兒,你贊不贊成,”
劍靈煙正扒着一口飯,冷不防被問話,嚥下回道,“姥姥,煙兒愚魯,又只顧着咽菜送飯,不知姥姥所問緣由何起,是以不知該如何回答。”
越天姥搖頭一笑,道,“好了,姥姥跟你們說便是。”
越歌詩一喜,“這纔對嘛。”
“這丫頭喲。”越天姥憐愛地望着越歌詩道,“邪子已遵循姥姥之命出外遊醫,暫時不會迴轉。”
劍靈煙一愕,即道,“那邪子…”
“邪子大哥如今在哪裡,”
越天姥道,“自是天下地上,無處不在咯。”
“啊。”
“做麼如此驚訝,你們要知道邪子去向,是打算飛鴿傳書給他麼,還是拋下姥姥出去尋他,”越天姥笑了笑,又道,“邪子在醫道上的天賦直可與月兒媲美,但月兒曾隨太史漂泊闖蕩,遍識疑難雜症,積累了無數經驗,這是邪子所缺乏的。邪子經歷過,方有大成之日。”
劍靈煙爲不得與妙邪子一見頗覺遺憾,聽得越天姥之言,又爲好友適逢其時難耐心中喜悅之情,高興道,“也妙哉。邪子不愧其名。”
越歌詩既笑且惑道,“不是妙也哉或妙哉也麼,”
越天姥呵呵笑道,“丫頭還差一成。”
“姥姥,你都看不起詩詩了麼,”
“哈哈哈。”
三人談笑,按下不敘。
至於下了落日之巔之後其他人的去向,在此不一一細表,只略略一述。
玉吹煙步東亭檀名女三人轉回大竹林,川江夜和凌尺素卻沒有同行。川江夜心情紛雜,卻也覺得不宜將此事即與洛藍說了,又知凌尺素思家心切,便和凌尺素一同回江南凌家。
丘答伊和屠名自又回落葉門,並跟習有風說了落日之巔之變。習有風獲悉變故後頗感不適,又聽說上官鏡如何如何,更覺爽然,一二日後即隻身一人離開了落葉門。
丘答伊遵照師囑管教門徒,已是自然。
凌尺素當年同時身染重疾,無法抽身,諸事無不是有心無力,忽聽聞噩耗,更是病上加病雪上加霜,凌父凌母爲此不少提心吊膽。
凌尺素臥牀日久,眼看紅顏枯落,凌父哪有耐心陪着女兒去等什麼“洛大哥”,何況凌尺素天生麗質,上門求親者如過江之鯽,擠破了腦袋,門當戶對的也不在少數,凌父更覺不忿,心想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沒有出嫁就要爲一個不知死活的落魄之人枯守。。上邪,何其難忍也。
凌父主張結婚,凌尺素自是極力反對,所幸有母親支持,得以與凌父拉鋸。但凌尺素心知事情不在掌控,自己若持續臥牀不起,難免失去主動。
凌尺素於是努力餐飯,身體漸漸好轉。凌父以爲凌尺素改變心意纔會有此效果,催逼更甚,不料凌尺素病癒後突然與凌父攤牌,隻身出走。
凌母爲此終日以淚洗面,每每見到凌父都要抱怨凌父太過獨斷,從不爲女兒考慮,不曾站在女兒的位置上考慮問題。
凌父心中雖有懊悔,卻也惱怒,惱的是凌尺素不孝,怒的是凌尺素“不爭”,故每每駁道,“如此不孝之兒,就當我淩水闊不曾生過她。哼,那人十有活不成了,這不是活受罪麼,”
凌母則哭得更甚,“你就是見不得女兒好是吧,我就知道你,我就知道你。”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麼,”凌父懊極惱極,忽又轉圜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是一直在努力打聽素兒的消息麼,”
“那找到了麼,找到了麼,”
“這…素兒有心躲着,我也沒有辦法啊。”
“早知道這樣,當初何苦逼她來着,”
“唉你。…唉,我說不過你。不說了。我走了。”
凌尺素又疼又痛,最割捨不下的便是母親。待她突然站在門口時,驚得家丁和丫頭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置信。
凌尺素貼身的那兩名丫頭回神一瞬即跑將過來拉住凌尺素,小姐長小姐短追詢問候,一個忽然側頭跟另一個道,“蝴蝶,你快去。你快去。”
“呃,呃…”蝴蝶茫然呃呃幾聲,才反應過來道,“哦,我這就去。剛好員外和夫人都在內裡…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蝶兒且慢。”凌尺素拉住蝴蝶,目中噙淚,微微笑道,“你們隨我一同進去,不用報道。”
蝴蝶高興道,“正是正是,小姐又不是客人,哪裡用得着傳話呀。哎呀,蜻蜓你火急火燎地作甚,把我也弄糟亂。”
蜻蜓卻道,“可小姐好…”
“咳。”蝴蝶猛咳一聲,截道,“小姐當然好了,可什麼可,你是要小姐不好才得意是不,”
蜻蜓臉色急紅,“死蝴蝶,你又挑撥。”
蝴蝶吐舌頭一笑。
凌尺素笑道,“穿花蝴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當初叫你們蝴蝶蜻蜓,看來還算頗有眼光。母親現在何處,你們快快帶路。”
蜻蜓忽卻嘻嘻笑道,“小姐,這位是,”
凌尺素猛然回頭,才記起身後的川江夜,忙道,“這是川大哥。”
蜻蜓即上前,偷偷給蝴蝶打了一個眼色道,“蜻蜓見過川公子。”
“見過川公子。”
蝴蝶見禮,眉頭卻皺着,不知在想什麼。
卻說淩水闊氣呼呼快步出來,正撞見凌尺素,不禁一愕,懵然道,“素兒,”
“父親。”
淩水闊鼻頭一酸,雙手一張,忽卻收回,凌厲道,“你還知道回來,你可知你娘爲你終日憂心,”
“娘呢,”
“素兒。”
凌母聞聲趕來,不敢相信真是女兒,驚呼一聲,再欲上前時卻忽然暈倒。
川江夜眼疾手快,扶住凌母,下意識道,“岳母大人。”
這話把凌父和蝴蝶蜻蜓兩名丫頭齊齊愕住。
凌母暈暈乎乎,凌亂道,“你是,”
凌尺素上來解釋道,“娘,他是川大哥,是素兒的…素兒的川大哥。”
“唉。”凌父突然一嘆,又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年若依我的,又怎會弄到如此光景,讓你娘爲你操心至斯。”
凌母卻微弱道,“子歌,你是子歌麼,是我素兒的子歌麼,你怎麼變成這樣了,發生了什麼事,”
川江夜回道,“岳母大人,小婿川江夜,您…”
凌母似沒聽到川江夜說話,輕搖着頭,兀自呢喃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凌父看看川江夜,又看看凌尺素,仰天不語,眼中分明噙着一滴淚。。
事至如今,一切都不必再追究了。
遠離塵囂,在久違的天外樓裡,有兩個人正慢飲美酒,幽幽絮語,與風同約。
“你爲何離開,”
“我曾以爲我很瞭解師父,原來大錯特錯。世間最可怕的並非醜惡,因其明目張膽;僞善藏而不露,欲討伐又苦於師出無名,貿然行動反而落入他們的圈套。”
“他們是誰,”
“真正死了的又死不盡的人,可憐兮兮,站在受害者的位置博取同情的人。”
“你要去哪裡,”
“雲遊也許是我的宿命。”
“小花呢,”
“他會有自己的路。”
“飲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