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昏黃,風蕭瑟,古庸城,夜寂寞,寂寞夜色中飄過兩個身影,一先以後,翻過安樂侯府高高的牆壁,跳進院子中。
“恩?”當先那人正是七妙,他落地一瞬,皺了皺眉,心道此地怎有這種各位特別的詭異氣氛,乃是一種不同尋常的厲鬼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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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天沐招來羣鬼做法時,此地雖然鬼氣更盛,卻沒有如此恐怖詭譎過,難道是王啓勝又生了什麼變故,丹陽師弟和逍遙宗不從天沐的那些人此時不知如何了,七妙心中這麼想,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憂慮。
緊接着他一躍而下,卻踏足無聲的便是秦雪涵了,此人一起身,也感到了彷彿有那厲鬼淒厲咆哮,凶氣散溢,他閉上眼睛感知一會兒,忽感納悶,只見他脫口而出道:“咦?這便奇了…….”
“怎麼回事?”七妙看他臉上寫滿了不解。
“這傳來厲鬼驚叫的方向,也是在安樂侯水牢那邊……”秦雪涵眨眨眼睛,對七妙說道“先前我初探水牢,碰上那周涵止時,卻沒有見着什麼惡鬼啊?”
“秦兄耳力倒是驚人……”七妙也不知秦雪涵修了什麼神通,自己聽不到有什麼惡鬼啼鳴,他卻能知道,不過不論如何,沈府水牢終是要去的,於是七妙對秦雪涵如是道“不過多思無益,不管前面有什麼變故,你我小心便是了……”
除了小心,也的確沒有太多的法子,兩人經歷一場大戰,各自有些疲憊,幸好真元未虧,七妙感到體內丹田,正還魂生出兵雷正氣,補足空虛,而秦雪涵睡過一覺後,精神也是好了許多。
當下兩人點點頭,踏着幽僻小徑,便向沈府後院走去。
今夜不同往昔,上一次七妙來時,沈府高掛燈籠,張燈結綵把昏月之夜照成白晝,今夜卻是無光亦無風,寒涼一片,唯有難以名狀的詭異。
月光照耀在一條小路上,七妙搶在前面,一邊預警,一邊帶路,雖然秦雪涵纔是識得水牢所在之人,但七妙心中另有一事,便是先看一看王啓勝還在不在枯井中,安危如何。
早在幾個時辰前,兩人心神憑藉靈木真氣的聯繫突然被切斷了,七妙頗有些擔心他,於是他與秦雪涵二人穿過安樂侯府西邊外牆,繞過一座坐落在荷花池上的九曲橋,穿過一排亭廊,繞到一處偏僻的院落之中。
這兒與其說是侯府偏廳,不如算是連成一片,又被棄擲的房間,其中一座帶小院的房子裡,正有原本藏着王啓勝的那口枯井。
七妙帶着秦雪涵,踏足進來的片刻,心中頓時一驚,原來接着慘白的月光便能看到,這庭院中狼藉一片,空中殘留一股道家真氣,正和在侯府門前探知道的那道家真氣同源,而抱着僥倖心理呼喚過之後,並無王啓勝的聲息了。
這是當然的了,既然院中有這麼一番施法的痕跡,這施法人道行應該也是頗高深的樣子,這王啓勝又豈能倖免,七妙嘆口氣,放眼望過那口枯井時,只覺井中深邃幽暗,彷彿有着吞噬人命的魔力。
“咦?”秦雪涵忽然疑惑道“七妙兄,這井中有一絲真氣流動,雖然些微,倒是特殊,不知是怎麼回事?”
七妙細細探查,也發現這深達十數丈的枯井中有殘存的道家真氣,以及莊嚴浩蕩的佛氣存在,其中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異於兩者的真氣存在,他也不知到底怎麼回事,心中動念道:“難道王啓勝在此給自己留下了什麼訊息不成。”
“既然不知是何物,那由我下去看看好了……”七妙點點頭道。
“這怎麼行?”秦雪涵急忙阻止他“前去危險,不如由秦某下去查看……”
七妙聞言笑了,心道這秦雪涵又來了,他爲了朋友事,倒是向來不必生死,不過其人來助自己探查侯府已是擔了莫大的危險,且不可再讓他下井冒險。
故而他一擺手,也不多言,提縱真氣,這就一躍而下。
“七妙兄……”秦雪涵來不及阻止,只見白衣七妙,如一道月光,投入着暗不見底的枯井中去,旋即被極深的黑暗吞沒。
忽然間,秦雪涵眼前燦白亮光一閃,只聽井中人咦了一聲,秦雪涵當即明白過來,也不由驚呼道:“小心,是天爆符!”
先前周涵止用過地爆符,對付那西崑崙無殃肉傀儡,可惜效果不大,這次九華真人所用,乃是倍增其威的天爆符,一時間,井中悶聲想起,轟雷之聲直透地表,秦雪涵站不穩時,只覺大地急顫,顛起一片硝煙,他急忙抽出即墨寶劍,二話不說,就是將一道真氣打入枯井之中。
這道真氣卻不是偷襲七妙,乃是秦雪涵本命真元,說白了,就是救命用的,他這一道真氣掃進去,心道若七妙受了傷,得此真氣所助,可保一時無虞,然而這記真氣剛送進去沒多久,井中忽然一屢白氣溢了出來,登時整個井口並身周黃土地皆是噌的一聲,飛速掠過一陣白,一抹冰霜旋即由枯井中爬上來,迅速覆住了枯井並四周黃土地上。
這是七妙散出真氣做本能的防禦,不過這井中地方狹小,天爆符又是威力莫名,不知七妙的冰寒真氣能不能將他護住,秦雪涵心中疑惑,再看時,只聽七妙在井中傳音喚他。
那聲音顯得悠遠空曠,似乎從哪裡的坑道中傳出,只聽七妙說道:“秦兄,這裡另有古怪,快下來一探!”
“恩?”秦雪涵一聲疑問,再看那凝着冰寒真氣,反射月光銀白的井口,心中想道,那天爆符之後,枯井竟然沒有被炸塌,以此符威力所說,定是七妙用了什麼法子,限制了其殺傷力,現在其人在井中喚他,又不知爲何。
左右疑問,不如親身一探,秦雪涵這麼想着,一展身姿,拔出即墨寶劍,二話不說,也是躍下深井。
這時的井壁兩邊,竟都被濃濃寒冰覆蓋,秦雪涵登時恍然,原來天爆符發作瞬間,一直提放在心的七妙搶先揮出水寒真氣,將此枯井石壁化而成冰,寒氣凝結之下,那爆炸之力當即大減,只引得震裂一聲巨響,地表晃動,卻是沒有將爆炸之力傳遞出去,將枯井炸塌。
“只是不知井中又是何種情況?”秦雪涵疑慮不減,隨着一陣風聲,跳落枯井之中,待雙腳踏上井內地面的瞬間,略一打量,他皺起了眉。
只見月光順着白皚皚的井壁反射進深井內部,其中一時燦燦銀白,但那白衣飄蕩,氣質不凡的七妙,卻是不見了蹤影。
秦雪涵心中一驚,趕忙四顧查看,只見井中不過勉強供兩人站着的距離,四面更都是牆壁,他正疑慮間,卻聽見左邊牆壁的另一側,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是秦兄麼?”
這面牆卻又古怪,彷彿先前被人炸塌後堆起來的亂石,井中一片慘白下,倒像是一面牆,先前迷惑了乍一查看的秦雪涵。
“七妙兄?”秦雪涵聞聲一喜,又是一奇,當即疑問道“你怎麼會在井壁背面?”
“這個幾句話可說不清了,你先小心一下,我要將此壁撞開!”對面那人似乎苦笑了一下,秦雪涵心道七妙可不是受了什麼傷,被埋在裡面了,自己還得趕緊想辦法將他救出來。
“七妙兄不需動彈,保持原地便可!”他這麼想着,一揮即墨寶劍,只見劍氣掃蕩左邊牆壁,劍意並不激烈,劍氣倒是沖和,一時間,那邊牆壁就像是春日裡的殘雪遇見正午的太陽,竟這樣慢慢融化掉了。
石牆化盡,竟露出一個深不見內的通道來,裡面隱約有一個人站在坑道中,原本牆壁的背面,正站着一個白衣人。
“七妙兄?”秦雪涵有些搞糊塗了,七妙無奈的看了看他,也是苦笑,原來他躍下枯井的瞬間,早提防着井內有什麼變故,凝一道水寒真氣在手指中間。
果然,甫一落地,四面牆壁竟自行幻化出三張天爆符來,七妙心中一驚,頓時散去無邊水汽,水汽凝結成冰,覆在牆上,頓時令其變成晶瑩冰壁,有兩張天爆符登時便被水寒之力冰封住了,沒有爆炸,而另一張,卻是伴着轟然巨響,火光大放,當即爆炸開來。
此地枯井深處,分外狹小,天爆符威力莫名,能催裂山石,其實一具血肉之軀可以抵擋,時間更不允許七妙躍出井外逃生,他一咬牙,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又是搶出一道水寒真氣,這記真氣打在已經炸開了的天爆符上,竟僥倖封住了它大半爆炸之力,卻仍有一小部分威力散發出來。
耳邊爆炸聲起,一小股氣浪掀來,七妙如何能避,只聽轟的一聲,身子便被涌起的氣浪摔在了牆上,然而要麼便是那牆壁似乎並不結實,要不就是這爆炸過於激烈了,又是一聲巨響,七妙只覺天昏地暗一瞬,身子竟被死死推入牆壁之中,接着便是撲簌簌的亂石跌了下來,似乎要他與這枯井一同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