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十幾個雪白長裙的女子,乘劍而來,落在院中,纖細的寶劍滑下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飛回她們後背的劍鞘之中,分毫不差。
所有的少年都驚呼起來,背靠背聚攏成一團,用手中棍子擋在身前,形成一道防護。
肖與希“騰”站起來,目不轉睛看着這些美麗的女子,正要走過去。
那些女子卻把目光都投到肖與希的腰間懸掛的那柄赤紅寶劍上,神色無一例外的變冷。
肖與希正要說話,一個女子嬌叱一聲,一躍便來抓肖與希。
肖與希眼看不妙,也顧不得那麼多,撒腿就往後撤,要跑到屋子裡去。想不到根本沒有那女子的輕盈速度,還沒有跑出三步,就被一隻纖細有力的手給拎住了後衣領,搞得他樣子真是很狼狽。
院中所有少年都齊聲喊了起來:“住手,不可以傷害我們掌門。”
那抓住肖與希的女子頓時愣住,然後上下看看肖與希,難以置信的喃聲道:“掌門?不是吧,你也是掌門?你們什麼門派?難道不成你們這個門派,都是小孩子?好了,你們這些小孩子又玩得出什麼來,老實點,站直了,說,你腰間這把寶劍從何而來。”
肖與希臉色煞白,感覺對方可能認識這寶劍。
看這些女子,來路不明,卻個個厲害,要是讓她們知道慶元先生力斃十八大高手,這赤紅寶劍便是證物之一,不知道會生出什麼禍患來。當時肖與希抵死也不肯交待這寶劍的來歷,只是強硬的說不要別人管,反正是撿到的。
洪京少年性子直爽,平日裡又沒有什麼心計,只覺得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大多頑劣。肖與希雖然是外來戶口,但是二歲便寄養在周長弘家,又身爲少年王,凡事爭先,早就是不折不扣的洪京少年了。
那些女子已有些慍怒。
“吵吵吵,吵死了,拜託你們練棍聲音小些好不好,反正練到最高境界也擋不了別人一招,何必這麼認真呢,做做樣子,打發打發時間不就可以了,害我睡覺都不舒服。”房間裡,周長弘翻個身,朝屋外不滿的喊了一聲。
那些女子聽屋子裡還有個少年,聽口氣好像還很不滿意別人的勤學苦練,當即又一個女子身姿輕盈,貫入房間,一把就拎起了在牀上翻鹹魚的周長弘。
當這女子看到周長弘那油光水滑的打扮,一絲不苟,呆了一下,好一個俊美少年。
周長弘還沒有醒過來,只是用手去推抓自己的人,嘴巴里說:“別鬧了,我還沒有睡夠,你們自己練去吧。”
女子抓住周長弘的命脈,用力掐了一下。
頓時周長弘觸電般,徹底清醒過來,大叫一聲:“痛死了!”
等到周長弘看清楚眼前站着一個陌生的美麗女子,從來都沒有見過,並非那些少年來跟他搗亂,也是一陣心慌意亂,趕緊老老實實,喊了一聲姐:“姐姐,你是——”
女子厲色道:“閉嘴,出去。”
女子手一甩,周長弘便被推出了房間。
周長弘被推出門後,才發現院子裡劍拔弩張,少年朋友都背靠背,以棍子做掩護,被十幾個女子包圍。
好像希哥情況最爲不妙,落
了單,被一個女子給拎着後衣領。
正在這時,天空滑過一個身影,行雲流水,一個全身紅裙的女子,飄入院中。
看到這個紅裙女子的時候,周長弘的眼睛都直了,不知道該怎麼轉動。洪京城內,何時有過如此秀美不可方物的絕代佳人。
紅裙女子也是一眼看到肖與希腰上的赤色寶劍,蓮步輕移,向他走來。
那拎着肖與希的女子命令道:“站好了。”
肖與希自然不服,可是根本掙扎不了,這女子手上也不知道有什麼靈通,製得他服服帖帖。
周長弘看錶哥受制於人,也是焦急,喊了起來:“希哥。”
那把周長弘推出來的女子,冷哼一聲,又推了周長弘一下,喝道;“喊什麼,閉嘴。”
周長弘被推下臺階,身上一面鏡子掉了下來,打着骨碌一直滾到牆角。
那些女子想不到一個少年身上,居然有女子才用的鏡子,況且就算女子也未必鏡不離身吧,立刻都來看周長弘,發現他眉清目秀,脣紅齒白,疑心是女扮男裝。不過看這小子一臉的鬼氣,不像是女孩子會有的,便確信這小子一定是個不學無術,整日裡泡在脂粉堆裡虛度時光的紈絝子弟了。
紅裙女子也懶得去看周長弘,走過來,質問肖與希,說:“你身上爲什麼會有軒轅神衛的赤劍。”
肖與希一瞪眼,道:“爲什麼要告訴你。”
身後抓人的白裙女子,用力聳肖與希一下,說:“老實點。”
周長弘眨眨眼,對肖與希說:“希哥,你就說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告訴她們好了,免得她們一直好奇下去。我們昨天到後山玩,在一條小水溝裡發現。”
那位推出周長弘的白裙女子,一看周長弘就不是說實話的樣子,一把掐住命脈,說:“你閉嘴,沒有讓你說。”
紅裙女子聞聲掃周長弘一眼,只覺得這個少年資質平庸,並且俗不可耐油頭粉面,根本不值得一看,便看也不看了。
紅裙女子只是凝視着肖與希,說:“告訴我,你這赤劍從何而來,不要撒謊,否則對你沒有好處的。”
肖與希小聲問:“軒轅神衛……好像沒有……聽過……是……是幹什麼的?”
紅裙女子目光流盼,柔聲道:“乃是秦東王朝明皇御前第一侍衛。”
明皇御前第一侍衛!肖與希差些驚呼。想不到自己喜歡的這把赤劍的主人,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由想起周長弘當初和他分法寶的時候說的那些話——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這些法寶呢。
汗順着脖子流進去,說不出來的難受,肖與希索性豁出去了,大聲道:“既然你認識這劍,說什麼軒轅神衛,想必你也知道軒轅神衛都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去猜吧。還要我說嗎?我是什麼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肯說,反正我就是得到這劍了。”
紅裙女子臉色一白,想不到竟然被這少年給噎了一下,當時也氣樂了。
旁邊練棍少年們再一次齊聲喊:“不許傷害我們掌門!”
紅裙女子微微點頭,依然凝視肖與希,說:“好,好,看來你也是知道情況的,我也不多問了,想必
軒轅神衛是死了,這寶劍纔會離身。既然秦東天朝那麼多高手如黃鶴一去不復返,必定折戟沉沙在這小小的洪京城。那天隆上仙果然厲害,竟然連一個活着回去的都沒有。”
肖與希扭頭不看。
紅裙女子心頭一動,只覺得這少年氣質非凡,秉賦驚人,極具靈性。而且,更可貴的是這少年身上一種鋒骨,銳氣驚人。
忍不住又轉眸去看看周長弘,這小子表面上是股子機靈勁,但只能哄哄那些凡俗市儈。修真之人看的是內涵氣韻,是骨質根本,這小子渾身掩蓋不住的愚鈍氣息,一看就是個又貪婪又笨拙的傢伙。這一對比之下,更覺得肖與希是難得一遇的修真美玉,若是好好培養,必定成爲風雲天下的俊傑,紅裙女子竟是愛惜起來。
紅裙女子看看院子裡的少年們,說:“好了,你們不要害怕,我們是奉天宇王朝的德皇聖旨,到洪京來。發生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彼秦東王朝的明皇麾下十八位高手,前來尋找《神錄》,卻把洪京官府和各大門派全部消滅,天下震驚,人人討伐。我德皇更是發出檄文,要庇護洪京,堅決討回血債,決心爲民做主,已發出諸侯令,嚮明皇討個說法。”
肖與希嚷道:“可是你們來的有些奇怪,這些事情,跟你們有關嗎?你們這樣積極幹什麼?你們這麼好心,爲什麼早些時候不來,而且,爲什麼幾千年都沒有來過。恐怕你們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居心也不會比那什麼明皇好多少。”
紅裙女子嫣然一笑,說:“以前什麼都不知道嘛。”
肖與希頓是張口結舌,這……這也太坦誠了吧,可偏偏就是無可辯駁。
紅裙女子正色道:“替天行道,匡扶正義,人人有責,怎麼能說和我們無關呢?我天宇王朝的德皇,向來以天下爲己任,最看不得那些罪惡之事,容不得那些惡毒之人,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然要來干預。你們便是洪京那些受害的孤兒吧。看你們一個個沒有人管的樣子,一定是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肖與希道。
紅裙女子絲毫也不生氣,眼眸中反生出許多讚許,微笑道:“蠻喜歡你的,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肖與希很吃驚,問:“跟着你?”
紅裙女子點頭,說:“是的。”
那拎着肖與希的白裙女子立刻說:“真是好運氣,你還不快謝謝郡主。”
肖與希絲毫也不領情,哼道:“可我爲什麼要跟着你啊。”
紅裙女子一字一句地說:“因爲你只有跟着我。”
肖與希不信,大聲說:“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跟着你!少自作多情了,我跟着水,跟着風,我也不跟着你。”
紅裙女子臉一紅,那自作多情,豈是可以隨便用來形容一個女子的?
而肖與希呢,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自作多情,反正偷看墜入愛河的青年男女在一起,常常聽到“自作多情”這樣的字眼,一經說出,往往能夠給對方造成沉重打擊,此時正好用上。
果然,這紅裙女子被打擊很嚴重的樣子,連臉都紅了,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以“自作多情”去傷人,效果真的很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