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破空,彷彿世間定格。無數劍影瞬間合一,一劍寒芒直直的向陸笙的咽喉刺去。劍每遞出一分,速度就越快一分。這一劍的精妙之處,完全在於所有的內力與劍勢都用於加速之中了。
換了尋常高手,在這一劍之下也只能慌忙躲避,但這一劍在陸笙眼裡連躲的心思都沒有。
輕輕的伸出兩根手指,狹長的劍光瞬間定格。方纔還是夢幻的一瞬,剎那間就把張之洞的逼格打落到了凡塵。
劍,就這麼輕輕的夾雜陸笙的兩指之間。張之洞驚恐的瞪圓了眼睛,他已經高估了陸笙的武功,原本想使出全力之後,面對這一劍陸笙至少也會避讓一下。
只要陸笙避讓,他就能成功從陸笙留下的空隙之中衝出去然後腳底抹油,但是他卻萬萬沒想到陸笙的武功已經高到他無法理解的地步。
最強的一劍,竟然抵不過陸笙的兩根手指?
還沒來得及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陸笙一巴掌已經扇到了張之洞的臉上。
火辣辣的痛楚讓張之洞陷入了無比的驚恐之中,雙眼金星直冒,恍惚間彷彿看到了一個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陸笙輕輕一掌,拍在張之洞的氣海丹田。一瞬間,張之洞彷彿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整個身體癱軟了下來。
張之洞尚且不堪一擊,南明派的弟子更是不堪。也許,他們並沒有爲張之洞拼死的意思。當玄天衛放倒了兩個之後,南明劍派的弟子竟然一個個放下了武器放棄了抵抗。
“饒命啊——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只是來學武的,我真的不知道……”
“好漢,我就是個雜役弟子啊……”
陸笙一手提着張之洞,眼神掃過放棄抵抗的南明劍派弟子,“全部壓回去,孫遊,你留下來善後。”
還沒過半個時辰,曾經赫赫有名的南明劍派就被玄天府一鍋端了。陸笙立刻帶着張之洞回玄天府審問,而孫遊就留下尋找證據。
太陽漸漸升高,南明劍派被玄天府突然一網打盡的消息也沒有瞞多久。很快,周邊的武林門派獲知消息之後急忙派人前來查探。
“孫處,沒有發現!”
“都找遍了?賬本,書信,贓款都沒有?這麼多官糧被盜賣,就算沒有賬本沒有書信總該有髒銀吧?”
“裡裡外外都找遍了,沒有發現。”
“找東西這事,還是在下比較擅長。”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隔離帶之外,一襲青衫的纖雲緩緩的走來。
玄天府地下審問室,張之洞彷彿爛泥一般被五花大綁在十字架上,在他的面前,玄天衛有條不紊的將一件件刑具擺在他的面前。
“殺了我……狗官……狗官……殺了我……讓我死……你當老子嚇大的?別再我面前擺弄這些玩意,老子不怕……老子不怕你們……狗官!屠夫……”
張之洞撕心裂肺的咆哮着,淒厲的回聲將審訊室營造成森羅地獄一般。
“你鬼叫什麼呢?留着點力氣,後面有你叫的時候,現在叫太浪費了。”
“吱嘎——”審訊室的大門被打開,陸笙披着官袍,緩緩的沿着階梯走來。
“我知道江湖人都很有血性,最常說的話就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我要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又或者是,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陸笙慢慢的來到張之洞的面前,手指輕輕的略過面前的刑具,“但是無論多麼桀驁不馴的江洋大盜,還是多麼不怕死的自詡英雄之輩,都沒有能挺過眼前三樣東西的。”
說着,陸笙緩緩的拿出眼前的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你別看這把刀小,他還有一個名字叫剔骨刀。人的身上有二百零六根骨頭,用這把刀,能從人的身上一根一根的剔出骨頭。問一句,不說,剔一根。
我們的手法很熟,你可以放心,不把所有的骨頭都剔除來,保證你不會死。”
隨着陸笙的話語,張之洞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豆大的冷汗,不斷的沿着額頭滴落。
“再說說這一件!這是個刷子,但上面的毛卻卻不是豬毛,而是一根根鋼釘。這刷子是用來給你撓癢癢的。
但你放心,光這麼撓太血腥了,看到那鍋開水了麼?過會兒,會先拿開水往你身上澆一遍,然後再拿刷子幫你好好洗洗乾淨。你身上的皮阿肉阿都會嘩嘩的往下掉。
我們再拿烙鐵給你止血,保證你在享受極致痛苦的時候還能保持清醒。是先上刑還是先招供,你自己選。”
此刻的張之洞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當看到陸笙眼中漏出的兇光,再聯想到落到朝廷鷹犬手中的武林同道的下場,張之洞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尿了!
“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招,我招……”
“不想死,這很難,但不想痛苦的死,我還可以辦到。”
看着張之洞顫抖的跟個篩子一樣,陸笙眼中露出了一絲輕蔑,“幽靈莊主是誰?”
“是我!”
“是你?”陸笙詫異的看着張之洞,因爲在陸笙的推測中,幽靈莊主應該是一個在官場上極有分量的人。陸笙原本是想從張之洞的口中問出這個藏在楚州官場的毒瘤。但他萬萬沒想到張之洞會說幽靈莊主會是他自己!
“是我,我就是幽靈莊主!”張之洞連連點頭。
“你還敢騙我?”陸笙頓時目錄兇光的喝到。
“不敢……不敢……我真的是幽靈莊主……你別動刑,我只求速死,只求給我個痛快。”
“你是幽靈莊主?那麼我問你,那些被你盜賣的糧食在何處?”
“莫山谷!”
“莫山谷?那是什麼地方?”
“在同湖府西部山脈之中有一個莫山谷,我們把官糧運到那裡,過幾天就會有人送來黃金。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只知道買主叫烈獅。”
“烈獅?那是什麼人?”
“這個我真不知道……”張之洞連忙搖頭說到。
陸笙的眉頭猛地皺起,從張之洞口中得到的情況和陸笙的預想有着很大的出入,這讓陸笙不禁懷疑起之前的推測。
難道,張之洞真的就是幽靈莊主?
“官糧盜賣一案的前前後後,你給我說起清楚。”
“是!是!這事的起因要從今年五月說起,今年五月,食爲天糧行的東家齊事成突然找到我,和我說他有一個買家,需要收購大量的糧食,如果這單生意能成我們可以大賺五百萬兩白銀。
財帛動人心啊,所以我就被說動了。之後我找了城防軍的肖延年,由他引薦,而後我化名幽靈莊主,威逼利誘之下與七府的糧道官達成了協議偷偷轉賣楚州糧倉中的官糧賺錢。”
“食爲天齊事成爲何會找到你?”
“南明劍派與齊事成的合作已經持續十年了,以前幫他們護送商隊的人都是我派去的。”
“你的意思是說,齊事成找到了買家,所需要大量的糧食,而齊事成沒有這麼多貨所以和你密謀盜賣官糧發財是麼?”
“是!”
“你們哪來這麼大的膽子?還有,據糧道官吏交代,幽靈莊主可是掌握了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才被迫配合的。你一介江湖人士,怎麼掌握了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
“那羣貪得無厭之輩是爲了推卸罪名才這麼說的,我是從肖延年手裡得到了一些他們這些年盜賣官糧的行爲,但並沒有證據。
當時我暗中找到他們的時候,您當時沒看到他們那貪婪的樣子,我們根本就是一拍即合。而且盜賣的官糧銀子,多數都是落在他們的手裡。
他們做的是無本買賣,官糧是公家的,他們直接就以市場價七成的價格賣了。我們只不過分了其中三成的利而已。”
“那麼齊事成後來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做這種事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就連糧道的官員都不知道買主是誰,我們是誰,就是爲了保證萬無一失。但是我們沒想到齊事成竟然背後使詐偷偷記了賬本。
記了賬本也就算了,竟然還被一個飛賊給偷了甚至還落到了玄天府的手中。既然齊事成不仁,那麼別怪我們不義了,所以我和肖延年聯手趁齊事成秋收前將掌櫃們都聚攏起來,我和肖延年聯手將他們全宰了。”
“心夠黑啊!那麼就是說你殺皓月也是爲了滅口?”
“要不是那個飛賊,這件事也會神不知鬼不覺,我當然不會放過他。”
“那麼後來蝗災是怎麼回事?”
“蝗災?”張之洞茫然的看着陸笙,“要早知道會爆發蝗災,我也不敢動官糧的主意。原本楚州並不缺糧,雖然被盜賣了這麼多,但糧道官吏也有辦法。
只要每年收糧的時候在稱上動點手腳,不出五年就能把虧空補齊。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會爆發蝗災。”
陸笙的眼睛一直犀利的盯着張之洞的眼眸,張之洞的眼眸中充滿了惶恐。就像一個裝着錚錚鐵骨,卻被狠狠的敲碎了骨頭之後徹底暴露軟弱的崩潰者一般。
按理說張之洞此刻的話不該是撒謊,而解釋的也都合情合理。但是,這卻和陸笙推測的出入太大。
一羣貪官污吏,一個武林的僞君子,一個城防軍的高級將領。這麼一羣上不了檯面的人,竟然做出了這麼漂亮的活?
而更讓陸笙難以確信的是,張之洞所供出的內容沒有相應的證據作爲佐證。貪官污吏已經被毒殺滅口了,肖延年也已經服毒自盡了。就算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們身上陸笙也無可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