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頭看不到學舍內的景象,只聽得到偶有重物落地聲傳來,伴隨着李修緣時不時響起的輕喝聲“妖物,還敢作祟!”
智牙師一臉佩服:“大天師可真厲害,換我的話,我是不敢跟那些東西同處一室的。真不愧是大楚最厲害的天師。”
有一旁的吏部官員忍不住低頭偷笑:這個傳說的狠角色智牙師怎麼看起來有點憨傻?
崔璟回頭瞪了那偷笑的官員一眼,那官員連忙不再笑了。
王栩目光在智牙師和那和他一唱一和的少女身上來回交錯:真憨傻倒是好了,怕就怕假憨傻,真機靈,大智若愚不外如是。
左賢王的護衛也在這時候趕來了,手裡果真如方纔衛瑤卿所說,拿了一張不知哪裡弄來的網。衆人看的連連蹙眉,方纔那位半大孩子似的女天師說的跟孩童玩鬧一般,熟料那智牙師還當真了。
有官員忍不住問王栩:“這衛天師在開玩笑麼?”
王栩遲疑了片刻:“我……也不知,或許是吧!”
而那頭智牙師已經指揮着護衛拿着網在學舍門口等着了,等了一會兒,只聽“嘭”一聲學舍大門大開,一團人影跳了出來。
智牙師在一旁一聲令下:“上!”
護衛一擁而上,隨着幾聲結實的肉體落地聲,就看到張牙舞爪的中了邪的國子監學子在網中發出低喉,卻被護衛們牢牢的釘在地上。
吏部的官員們同衛君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這……真跟玩笑似的就拿住了?
身上似乎掛了彩,受了傷還見了血的李修緣這才從學舍裡走了出來,見到這狀況不由愣住了:“你們這是?”
智牙師在一旁拍了拍手:“大天師,我們在幫你啊!”
李修緣一拂衣袖,氣道:“胡鬧!”
智牙師不依不饒,指向地上釘住的那個國子監學子:“這不是抓到人了麼?”
李修緣一副懶得理會他的模樣,怒道:“蠻夷之輩,什麼都不懂!這人抓到就好了麼?他的問題在於中了邪術,而不是抓個學子!”
相比氣急的李修緣,智牙師倒是不以爲意,笑道:“我雖是蠻夷,卻也有一半漢人的血統,所以只能是半個蠻夷。至於中了邪術,那不是大天師要做的事情麼?我們只是幫忙拿住他而已。”
雖是匈奴人,智牙師的漢話卻說得十分流利,頭頭是道,佔盡道理。
李修緣冷着臉一言不發的沉默了片刻:“把人弄進來吧!”
智牙師揮手:“弄進去。”說罷又興奮的轉身去找身後的衛瑤卿,“衛天師果然好計謀。”
衛瑤卿謙虛道:“不敢不敢。”說罷就跟了上去。
衛君臨一副如墜夢中的模樣,連忙伸手拉了拉衛瑤卿的袖子:“六妹妹,這樣就行了麼?”
衛瑤卿點頭道:“是啊,還要多虧了左賢王相助了,剩下來的交給大天師便是了。”
這……真是……如此簡單!簡單的過分了,衛君臨臉皮有些抽搐。
見這位大哥還是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衛瑤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放心,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大天師就是了。”
走入屋內,那個叫周方的學子已經被綁在了椅子上,眼神時而癲狂,時而陰惻惻的看着衆人,時而怪笑,時而大哭。
智牙師看的好奇不已,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李修緣眉頭緊皺,而後深吸了一口氣:“諸位到外頭等候吧!”
“爲什麼?不能看麼?”智牙師連忙問道,一臉失望之色。
李修緣道:“是。”其實也沒什麼不能看的,只是這位質子委實太囉嗦了,看得人心煩意亂。
人再次被轟了出來,智牙師搓着手,嘆道:“大天師厲害是厲害,就是有些小氣,連看都不能看,還是衛天師好,都會親自教授於我。雖然我也聽不懂衛天師在說什麼,但衛天師這般平易近人的態度實在是極好的。”
這一次,諸人在外頭一直等到了寅時,李修緣才從學舍內出來,腳步發虛,一臉蒼白之色。
旁人都等的有些無精打采,也只有智牙師仍然興趣高漲,見李修緣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大天師,那個人怎麼樣了?”
李修緣看向他,眉頭打成了結,今日有這個侄子在一旁搗亂,他的眉頭就不曾舒展過,他問道:“左賢王認識這個學子?”
智牙師忙搖頭:“不認得。”
不認得你還這麼問東問西的。忙了一晚上的李修緣臉色慘白,有些難看,中元節鬼門大開,不同以往,動用陰陽術本就是逆天之舉,他耗費了不少心血,才暫且保住了學舍內那學子的性命。
“不要隨意動他,明晚我會再過來。”李修緣道,“天亮之後,我要去向陛下覆命,便先走了,諸位請便吧!”
所以,這是等了一日,徒勞無獲麼?吏部的諸位官員一臉失望之色的走入學舍內,那個叫周方的學子臉色青白,面頰瘦削,有人偷偷碰了碰,只覺的觸手冰涼,襯的那臉色跟死了差不多。
“罷了!”王栩見狀嘆道,“衛君臨,你且過來同我們說說這個周方的狀況吧!他從何時開始失蹤的?何時回來的?說了什麼,一字不差的同我等說一說,尤其是那個權貴害他妹妹的事情。”
智牙師也被引去了注意,奇道:“我見過偷東西,也見過偷人的,偷命是什麼意思?”
有吏部官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大天師走了,這位質子就開始煩他們了麼?
衛君臨再次說了起來,比先前說的更詳細:“他那妹子我見過幾次,臉色有些發白,身體不大好,聽說生辰八字不好,體虛,陰氣重什麼的。周方很信這個,給他妹子手上又帶了佛珠又帶符什麼的……”
“衛天師,你在幹什麼?”智牙師的聲音卻再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衆人正在聽衛君臨說話,這智牙師突然出聲打斷了談話,被打斷的吏部官員忍不住皺眉:果真這匈奴人就是不懂規矩,這邊正在說正事,瞎嚷嚷什麼?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那位手正摸在周方胸口的少女還未來得及收回手,頓時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這……雖說大楚民風開化,可女子伸手去摸男子的胸膛,而且這躺在牀上的周方瘦的跟塊排骨似的,有什麼好摸的?
少女摸了男子的胸膛被人撞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上衛君臨那驚訝看來的目光不由訕訕的笑了笑,而後低頭指向那躺着的周方:“他好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