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夜和韓芸汐還在趕路,顧七少和寧承已經在打探黑樓的虛實了。
按白玉喬說的,黑樓是白彥青在三途戰場附近的落腳點,蘇小玉一開始並非關押在這個地方,是後來才轉送過來的。
因爲黑樓隱蔽,所以防守不是太多,只有幾個毒術高手。白玉喬承諾自己搞得定這些毒術高手可以配合他們把白彥青引來。可是,寧承和顧七少不敢輕信她。
兩人打探了一番,發現白玉喬並沒有矇騙他們,黑樓的防守確實不多。他們一回到三途黑市就令人把白玉喬帶上來。
“你師父囚禁蘇小玉作甚?”寧承冷冷質問。
白玉喬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答說,“師父打聽到韓芸汐對下屬極好,尤其是對蘇小玉,簡直把她當作妹妹對待。我估計,師父劫持蘇小玉是留着威脅韓芸汐用的吧?”
這話一出,寧承和顧七少不約而同,齊刷刷地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
但是,兩人並沒有笑多久,見對方也在笑便停了下來,這一停,又是不約而同同是停下。搞得兩個人都有些尷尬,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白玉喬被他們笑得心肝脾肺腎都顫了,要知道顧七少笑起來已經足夠恐怖了,再加上一個寧承,簡直難以忍受。
寧承和顧七少同時停下來之後,便都沉默了,都等着對方先開口,怕又撞一起,尷尬。
顧七少心下暗暗吐槽,“見鬼了!”
寧承面冷如冰,等了片刻,見顧七少沒有開口的打算,他便輕咳了幾聲。而聽到寧承的輕咳,顧七少就知道寧承要說話,他也就不出聲了。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默契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顧七少忽然就想起了龍非夜,和寧承相處的感覺倒和與龍非夜相處的感覺很相似。
但是比起寧承,顧七少更喜歡和龍非夜對着幹,龍非夜對他太有挑戰性了。
“白玉喬,你當我是傻子嗎?還是當你師父是傻子?蘇小玉不過是個婢女,她可不是顧北月!白玉喬能拿她威脅到韓芸汐什麼?你說!”寧承冷冷質問。
韓芸汐對下屬再好,也不可能因爲一個婢女而影響了大局,受白彥青要挾的。白彥青囚禁蘇小玉,必定有深層的原因。
顧七少摩挲着下頜,一臉認真地問,“白玉喬,你說你師父是傻子呢,還是寧承是傻子呢?”
這話一出,寧承的臉就黑了三分,他正要發作,顧七少走到白玉喬身旁蹲下,饒有興致地撅起她的下巴,笑呵呵地問,“還是,你當我家毒丫頭是傻瓜了呢?”
白玉喬的臉已經毀了一邊,她再非常楚顧七少的笑有多可怕,多狠絕。如果是寧承審她,她就有機會用毒,逃脫。可寧承不笨,審她的時候總要拉上顧七少。
她跟師父學了那麼多年的毒術,在顧七少面前壓根無效。
“因爲迷蝶夢!”白玉喬立馬就妥協了。她原本還想留着最後的籌碼,設法利箭寧承和顧七少,如今看來是辦不到了。
這話一出,寧承和顧七少便都色變,又一次不約而同朝對方看過去。
得迷蝶夢者得天下,這個傳說寧承是聽說過的。而顧七少,他這兩年來都在找迷蝶夢的破解之道呀!
寧承正要開口,顧七少搶了先,冷冷質問,“你師父怎麼知道蘇小玉知道迷蝶夢的下落的?”
一聽這話,寧承便不出聲了。
迷蝶夢真的在韓芸汐手上嗎?韓芸汐竟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她現在和龍非夜在一起,迷蝶夢是否會落到龍非夜手上去?
“師父說蘇小玉和百里茗香一樣,都是韓芸汐貼身的婢女,而且都跟韓芸汐學毒術。所以,蘇小玉很可能會知道。”白玉喬連忙回答。
顧七少眼底掠過一抹狡黠,問道,“跟百里茗香一樣?難不成他也懷疑百里茗香了?”
顧七少逼得特別近,白玉喬嚇得真的不敢隱瞞,“是……是……”
“呵呵。”顧七少笑起來,“就憑學毒術就能肯定,騙誰呢?百里茗香是龍非夜的人,又不是韓芸汐的人。本少爺和韓芸汐混那麼久,怎麼就不知道她有迷蝶夢這東西?我告訴你,再不說實話,我可不是毀你的臉這麼簡單了。”
白玉喬嚇壞了,急急解釋,“其實,其實師父也不是懷疑韓芸汐,他應該是懷疑龍非夜,因爲百里茗香的血很奇怪,極有可能能破解迷蝶夢。”
顧七少心下樂了,他要的就是白玉喬這句話呀!
“所以,你的意思是迷蝶夢在龍非夜手上,並不在韓芸汐手上?”顧七少這話是問給寧承聽的。
關於迷蝶夢的一切,他知道得清清楚楚,百里茗香的血正是美人血,確實能破解迷蝶夢。
他知曉一切,卻得利用白玉喬的嘴說過寧承聽,如此一來,寧承纔會相信迷蝶夢在龍非夜手上,纔不會找韓芸汐的麻煩。
一直沉默的寧承喃喃自語,“蘇小玉和百里茗香都跟着韓芸汐學毒術,你師父是懷疑韓芸汐在幫龍非夜破解迷蝶夢?蘇小玉和百里茗香都有參與?”
顧七少心下輕笑,寧承還是聰明的。
“是的是的!”白玉喬連忙點頭。
顧七少故作傷感地感慨起來,“呵呵,虧本少爺對毒丫頭那麼好,迷蝶夢這麼大的秘密她居然也沒告訴我!她要告訴我,我鐵定幫她把迷蝶夢騙到手!”
顧七少賣力地演戲,努力地讓寧承把矛頭指向龍非夜,可惜,寧承並沒有認真聽他說什麼,寧承早就走神了。
寧承心中苦笑不已,他想,韓芸汐這會兒指不定和龍非夜就在琢磨迷蝶夢呢!
西秦的公主幫東秦的太子破解迷蝶夢,以爭天下?這算什麼事?簡直是恥辱!
“來人,把白玉喬押下去,沒有本家主的允許,誰都不許靠近!”寧承說罷,起身就要走。
“喂!”顧七少追上去,“你什麼打算?”
寧承答都沒有答,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需要冷靜,需要宣泄,否則他會忍不住衝到東秦軍中找韓芸汐的!
她,怎麼可以這樣。
她即便不幫西秦,不幫他,都不能幫龍非夜抗衡西秦呀!
寧承就這樣走了,顧七少倒也不着急,他有的是耐性等着,他布自己的局,也是需要時間的。
顧七少纔剛剛出密室,沐靈兒就激動地衝了過來,“七哥哥!七哥哥你猜我,我,我見到誰了!”
“見鬼了?這麼大驚小怪?”顧七少沒好氣地問。
沐靈兒從賭場那邊一口氣沒停跑過來,氣喘吁吁,無比激動,“唐離!唐離!”
顧七少眯起了雙眸,“他也來了?”
“是的!他在賭場好堵,已經贏了好幾千萬籌碼了。他身旁有個女的,蒙着面,很可能就是寧靜!”沐靈兒急急說,“七哥哥,唐離……唐離不會是被騙進來的?萬商宮就是寧靜他們家的呀?”
顧七少偏頭看了她一眼,“關你什麼事?”
沐靈兒愣了半晌,回答不出來。
唐門和龍非夜的關係,他們並不是非常清楚,唐門和雲空商會的親家關係,他們更不清楚。沐靈兒是琢磨不透,而顧七少是壓根沒興趣,沒關心過。
沐靈兒都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句,“這節骨眼上,少多管閒事!”
寧承一走就是好幾日,而顧七少也沒找人,他跟萬商宮的人討了一大筆籌碼,帶着沐靈兒在唐離隔壁的賭場一擲千金,揮金如土,暗地裡卻給寧承挖了一個無比深的陷阱。沐靈兒傻乎乎的,跟着顧七少遊走在賭桌之間,歡快得都險些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而這幾日,唐離基本一整日一整夜泡在賭桌旁,他贏了一天一夜,慷慨地將所有籌碼交給精瘦男人,自己掏出了銀子買了一堆籌碼繼續玩,還拉着寧靜跟他一塊下注。他還是繼續贏,贏了兩天兩夜。
然而,從第四天開始,他就一直輸。越輸,他下的賭注就越大,一天的時間就把前兩日贏的全都輸了個精光,還賠進去不少銀子。
到第五日晚上,他幾乎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賠掉了,手裡就剩下一個籌碼,值一兩銀子。
他脾氣暴躁地將籌碼狠狠甩在桌上,“老子就不相信贏不回來了!”
寧靜看了他憔悴的側臉一眼,心疼得都快碎了。
她好想勸他,“阿離,說好的你要贏,贏了帶我回唐門生孩子的。”
可惜,她不能勸。這些天來,她沒有勸唐離加註,程叔已經不止一次朝她投來質詢的目光了。
怎麼辦?寧靜從懂事開始,倔強地活到現在,就不曾這麼無助過。
“押小!”唐離大呵一聲,將最後的籌碼丟了出去。
程叔笑道,“這位爺,一個籌碼能贏回多少?我看令夫人的手鐲很漂亮,不如拿來押注?換個三十籌碼,如何?”
唐離的手鐲隱在袖中,那條細線是外行人看不出來的,寧靜手上這手鐲就像一件首飾。
寧靜向來不喜歡佩戴東西,身上值錢的還真就是這個“鐲子”了。程叔並沒有看出玄機來,不過是要掏空他們身上值錢之物,逼急唐離。
寧靜多痛恨這個“鐲子”呀,此時此刻卻特害怕唐離會失去最後的理智,她忍不住在桌下偷偷拉住了他的手。
唐離猶豫了片刻,呵呵笑地說,“那我送我妻子的,死都不換。一個籌碼慢慢玩唄。”
寧靜懸着的心總算落下,明明知道他說的不是真話,卻莫名地感動。
程叔也不着急。又讓唐離贏了幾把,唐離一贏就又激動了,鬧哄哄的賭場裡,他的叫聲是最大的。
而此時此刻,龍非夜和韓芸汐已經抵達三途黑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