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香港。
香港跟澳門相隔不遠,但天氣卻好了很多,大清早也感受不到寒冷。
淺水灣,最奢華最寬闊的紫金別墅,佔地極廣的一樓大廳,窗簾全部拉開,讓外面光線全部涌入了進來,明淨厚實的玻璃阻擋着徐徐晨風,卻不會遮掩一覽無餘的景色,從沙發上望過去,是波浪徐徐的漂亮海面,再遠處就是澳門了。
只是宋禁城沒有太多欣賞,只是聚精會神瀏覽着一份大公報,在他的左手邊有一杯清茶,散發着一縷縷熱氣,宋禁城面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身上好像有永遠用不完的精力,他看報紙的神情也很專注,像是要把報紙的文字吃進去。
“砰…砰…”
不知過了多久,紫金別墅的門鈴響了起來,宋禁城連頭都沒有擡,保持着平靜審視報紙,像是沒有聽到這個動靜,而原本安靜的花園瞬間涌動幾個人,拿着手機查看門口監控見到來者後,大門就緩緩開啓,把三輛黑色轎車放入進來。
沒有多久,車子橫在主建築前面,車門打開,西裝革履的宋伯仁鑽出車子,輕車熟路踏上階梯,隨後敲響了木門。
宋禁城這次擡起頭,笑着吐出了兩個字:“請進。”
木門應聲而開,宋伯仁笑着走入了進來,還脫掉身上的黑色西裝,讓自己多一點家居氣息,見宋禁城在查看報紙,他並沒有直接走上前,而是識趣地關上房門,隨後放慢腳步靠近,宋禁城放下了報紙,看了一眼宋伯仁,揚起笑容道:
“叔,什麼時候過的海?風浪大不大?”
宋伯仁散去在何家花園時的高高在上:“六點半的船,有點風浪。”他的輩分比宋禁城要高,可是宋禁城在他面前展現的主導者氣勢,他卻沒有絲毫不快或反感,他雖然是宋禁城的族叔,可兩人地位相差太多,宋伯仁不敢倚老賣老。
他在宋禁城的對面坐了下來,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道:“知道你來了香港,我昨晚就想過海,探討澳門走向,只是天太黑了,而且老何的死讓關卡重重,我不想引起太多誤會,當然,我也想要多聽一點消息,所以就多呆一晚回來。”
“而且還撿了一個便宜,在一塊浮木上撿到一個泰國人。”
“身負重傷,半死不活,可還是頑強的活着。”
“本來懶得搭理,但見到他胳膊有一個刺青,是泰國一級拳手的標誌。”
“這樣的人說不定以後用得上,而且成本微乎其微,只要一點藥,幾口飯就足夠。”
聽宋伯仁這麼一說,宋禁城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過個海還能救一個拳手。”他沒有太在意所謂的拳手,話鋒一轉補充:“澳門的天氣確實不太好,就跟現在的局勢一樣,陰陰沉沉,局內局外者都焦慮。”
宋伯仁嘆息一聲:“太相信何長峰的能耐了,還以爲他早就掌控了何家,昨晚我象徵性露一個面,就可以順利幫他坐穩位置,誰知他就是一個紙上談兵的主,不僅沒有順利上位,還把何家送到了葉子軒手裡,讓我們局面變得被動。”
“真是浪費我們爲他跟五聯會的牽線,也浪費五聯會近百名精銳的性命。”
宋禁城動作優雅地轉動着茶杯:“何長峰確實輕敵了,不過真正的失敗是高估老何對他的寵愛了,以爲沒有證據的情況之下,他不會對何長峰怎樣,而且維持現狀對何家最有利,何長峰再怎麼忤逆,他依然是何家最合適的接班人。”
“誰知老何臨死前會有這等魄力,直接把何氏集團交給一個外人。”
他的眼裡閃爍一抹遺憾:“換成何翡翠或何長青上位,只要董宋兩家擺出姿態,何長峰依然可以取代他們,就算何翡翠硬扛不讓位,何長峰在我們扶持下依然可自立門戶,可惜現在有葉子軒介入,董宋兩家的政治威壓就等於沒有。”
“何長峰想要奪回失去的家財,簡直難於上青天,至少這段時間沒機會。”
宋禁城端起茶水喝入一口:“知道我爲什麼突然要叫你回來嗎?”
宋伯仁瞳孔陡然放大:“應該是爲了何家的事情吧?”
“不是。”
宋禁城輕輕搖了搖頭:“大局已定,掀不起太多風浪了。”說到這裡,他還感慨了一下:“我一直以爲葉子軒去澳門純粹打醬油,撐死就是扶持代理人爲葉宮爭取立足之地,誰知他卻直接給我一個漲停板,讓我連對抗機會都沒有。”
“我們高估何長峰的影響,也低估了葉子軒的能耐,看來以後要開始重視他了。”
宋禁城想到葉子軒就多了一抹光芒,這是一個讓他充滿興趣和忌憚的對手,雖然雙方所走的路完全不同,但偶爾的交集對抗,還是讓他感覺到熱血沸騰,特別是這次澳門換主,雙方間接的過了一招,不得不讓他承認葉子軒帶來震撼。
儘管葉子軒只是佔股五十一,他也沒有何賭王半個世紀沉澱的威望,影響力暫時也達不到影子總督,可幾個月時間成爲澳門新貴,還多出幾千億身家,又跟沈特首有了不淺交情,宋禁城心中感慨,自己親自出馬只怕也達不到這水準。
當然,他也不會妄自菲薄,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念頭轉動之後,他把目光望向宋伯仁:“我讓你回來,不是商量奪回澳門。”
宋伯仁止不住一怔:“不是?我還以爲你要董宋聯手,強勢替何長峰奪回一切。”
宋禁城哈哈大笑起來:“所以,你認爲我叫你回來,是密謀協商拿回澳門?”
宋伯仁下意識點了點頭:“別說何長峰不甘心了,我也多少不得勁,雖然知道幫何長峰上位很難,但我們多少要做點事情,總不能讓沈家輕而易舉又多一票吧?緩一段日子,然後找一個機會切入,憑藉何長峰的根基,應該有所爲。”
他大口大口喝入一杯茶水:“當然,還有一個要因,那就是我看葉子軒不是很順眼,這小子比你口中說的要猖狂,不僅當衆打我的臉,還敢給董菲菲潑茶,護短的董老頭知道,保不準會怎樣發火,搞不好連我都會被訓斥照顧不力。”
“所以我情感上希望奪回何家,狠狠打一下葉子軒的臉。”
“叔,如今的何家已經今非昔比了。”
宋禁城手指摩擦着杯子邊緣,臉上帶着一抹無奈:“如果說要剷除或者收服何賭王時期的何家,我們要付出八成以上力氣的話,那麼何賭王中風時期,我們只需付出三成力氣,很可惜,我們錯過了那個良機,而且機會很難再回來。”
“如今,要拿下葉子軒插手的何家,我們必須要用十二分力氣,而且不能動用武力,不然會引起葉家反彈。”
“葉子軒是聰明人,他選擇最難走的路,就是避開葉家內鬥,葉家也就相應給予支持。”
宋伯仁若有所思,似懂非懂:“整個澳門都被葉子軒拿在手裡,特首也支持他,我們光明正大確實很難贏這一仗。”
“沒錯,確實很難,所以就暫時放之。”
宋禁城淡淡一笑:“我們也不可能花十二分力氣,去攪合已成定局的澳門,因爲我們並非角逐一個澳門,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使力,所以最簡單實際的處理方法,那就是放一放,不要跟葉子軒他們硬碰,也不要扶持敏感的何長峰。”
“我們可以埋設其餘暗棋,將來時機成熟一把收穫,而且澳門現在的關鍵已不在何家,而在於葉子軒。”
“葉子軒不倒,何家不倒,葉子軒如果出了事,沒有何賭王庇護的何家隨時可以踩下。”
宋伯仁眼睛微微亮起:“計將安出?”
宋禁城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着宋伯仁淡淡一笑:“我讓你大清早回來,是想要你聯繫一下過江龍。”
“我想跟他聊一聊。”
他的目光多了一分寒意:“說不定,我有一筆大買賣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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