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 終是沒有出聲,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或者,經過離別, 我會發現我喜歡上了你。
我看着眼前的汝雨澤, 心裡感到很微妙, 胸口悶悶的、沉沉的、又鼓脹着前所未有的躁動。
“你……真的是同性戀嗎?”
他苦笑:“事到如今, 說這個還有意義嗎?”
“有!”我說, 聲音大到自己都吃了一驚。“如果跟你一起去的是女生我希望你是同性戀,如果是男生我希望你不是。”
他睜開眼睛,瞳仁裡滿是錯愕。
“爲什麼?”
“我不知道。”我微微低下頭, “大概是任性,佔有慾, 還有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反正……反正……”我一咬牙將擔憂的話一股腦說出來, “兩個人在陌生的環境相依爲命,很容易產生特別的感情。”
他的臉上終於恢復的血色, 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
“像我們一樣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大腦十分混亂。
或許我今天根本不該一時衝動地跑過來,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暗自懊惱着, 頭上一沉。
汝雨澤揉着我的頭髮說:“是嫉妒。”
“啊?”
我聽的不真切, 想讓他再說一遍, 他收回手, 對我說:“你再不去吃飯食堂就關門了。”
我的肚子立刻應景地叫了兩聲。
他笑着說:“快去吧。”
我捂着肚子, 有些不捨得離開。
“一頓飯,不吃死不了。”
他嘆氣, 撈起外套:“走吧,我請客。”
我說:“你不是吃過了嗎?”
“再吃一頓,撐不死。”
其實我也吃過,但是再吃一頓,撐不死,不是嗎?
我們之間類似的對話發生過無數遍,他敦促我三餐正常,我犯懶時卻寧願餓着。所以纔會有後來的,他給我帶早餐,買晚餐……我覺得水到渠成的每一步,都來自他無微不至的關心。
這頓飯,我把慢嚼細嚥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拖到食堂關燈地最後一刻,才堪堪收盤。我終於知道我在不捨什麼了。
因爲,我將失去汝雨澤。
“你跟班主任好好解釋,當初拒絕他是腦子秀逗了。”
“嗯。”
“瑞士國家好啊,美女多,帥哥也多。”
“嗯。”
“你千萬不能崇洋媚外,勾搭洋人。”
“嗯。”
“自己人也不好,兔子不吃窩邊草,兩個高材生留學天天不搞學習搞戀愛對得起學校的栽培嗎?”
“林旱。”
“啊?”
“你喝可樂也會醉嗎?”
“……”
嘴上說得頭頭是道,真到了動真格的時候,我卻是第一個慫了。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送汝雨澤回到宿舍,我繞着樓道轉了一個圈,最後站在宿舍樓下,望着他窗口的燈光發呆。
我心裡正想着,這個時候天空應該飄點毛毛雨配合我的憂慮,脖子就被人勾住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宋嵐,想也沒想地就一柺子搗到後方的肚子上。
“嗷”聲一起,我立即明白打錯人了。
段鴻軒捂着肚子,抱怨道:“下手忒重了吧兄弟。”
我詫異道:“怎麼是你?”
“這句話我纔想問呢,”段鴻軒一下子來火了,“爲什麼汝雨澤搬去我們宿舍了,說吧,你倆到底是何居心?”
我更詫異了:“他搬的是你宿舍?”
段鴻軒和我大小瞪小眼半天,問:“你真不知道?”
我暑期手掌:“對天發誓。”
他仰起脖子,無語問蒼天:“我當初就是受不了你們天天搞基才搬出去的,怎麼清淨了一年又回來了。”
“哈?”
段鴻軒大一下學期就搬出去了,我一直認爲我們宿舍十分和諧,直到昨天我都覺得他搬出去的理由是承受不住我和汝雨澤的帥氣。
“你沒搞錯吧,我們哪裡搞基了。”
他說:“天天膩在一起還不搞基,你敢說你不是GAY?”
我老實說:“目前還不是。”
“……”
段鴻軒苦下臉。
“我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吐槽‘不是’還是‘還’。”
我和他一同苦瓜臉:“放心吧,我不會去你宿舍了,汝雨澤也呆不了多久。”
段鴻軒目露茫然:“爲何?”
我說:“汝雨澤沒和你說過嗎?”
段鴻軒搖搖頭。
我頓感欣慰:“看來最瞭解他的人依舊是我。”
段鴻軒:“……死基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