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震天的狙擊槍聲立即從屋頂傳來,而伴隨着這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如同橫切而來的閘刀,直接砸在阿龍的身上,那子彈極強的勢能,直接將前撲的阿龍瞬間截下,打落在地。
“哐當········”
原本飛撲在空中的阿龍,在那一槍之下,整個人直接狠狠的砸在地上,而那顆打中身體的子彈勢能不減,將落地的阿龍硬生生推出去近兩米的距離才堪堪停下。
鮮血在子彈破開皮肉的瞬間立即噗出,在地上漫開一朵鮮紅的血花,彷彿是在嘲笑阿龍的自作聰明、自以爲是。
而此刻,瘋狂中的鄭指導員,眼神中的冷漠在阿龍的鮮血刺激下瞬間恢復神采,彷彿那嫣紅的鮮血,將他原本因爲冷漠而變得黑白的世界再次染爲彩色,他的雙眼中滿是焦急的喊道:
“龍哥········”
鄭指導員一邊喊着,一邊飛身朝着阿龍就要撲過去,因爲那些剛剛被他們壓得完全擡不起頭的槍手可不會因爲阿龍受傷就對他手下留情,相反,只會趁他病要他命,所以此刻,阿龍是最需要保護的時候。
“噠噠噠·······”
周圍那些槍手彷彿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狙擊槍聲再次鼓舞,一個個擡起手中的槍械,無一例外,全部朝着阿龍摔倒的位置傾瀉着槍膛中的子彈,彷彿是在將剛剛被壓制的憋屈全部發泄了出來一般。
看着這一波又一波的子彈,如同鋪天蓋地而來的蝗蟲,阿龍的雙眼瞳孔急劇收縮,他的雙手緊緊按住被一槍擊中的腹部,朝着正要飛身撲來的鄭指導員吼道:
“別過來,快躲起來了········”
從剛剛的那一槍,阿龍已經看出來,朝他開槍的這個傢伙就是蠍尾,否則,以這樣縝密的心思,加上如此精妙的狙擊水準,怎麼可能僅僅只是打中他的腹部?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馬上將會成爲蠍尾貫用的圍屍打援伎倆的誘餌。
而他這麼做的唯一可能就是,姜明浩還活着,否則,以蠍尾的雙槍狙擊手段,隨時可以把自己和鄭指導員瞬間擊斃,只有姜明浩還活着這個理由,才能讓一向孤高自傲的蠍尾如此謹慎小心。
但是,現在這些槍手紛涌而來的子彈,無疑是破壞了蠍尾的計劃,而鄭指導員儼然成爲了阿龍最好的替代品。
因爲阿龍相信,如果鄭指導員真的撲過來,蠍尾絕不會允許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擋住那如漫天花雨一般的子彈,因爲只要鄭指導員撲在了自己身上,那麼他的圍屍打援機會就會徹底失敗,以阿龍的身手和躲避技巧,完全可以利用鄭指導員的屍體去擋住所有射向自己的子彈。
所以,蠍尾一定會在鄭指導員的身體飛撲在空中的瞬間,故技重施,一槍打中他,將鄭指導員飛撲的身體瞬間截下,成爲自己圍屍打援的下一個誘餌,而阿龍,自然就會被那些槍手復仇的子彈打成馬蜂窩。
但是這些想法,對阿龍而言,只需電光火花般的一閃,便能全部想通,可是鄭指導員不同,他雖然是指導員,但在戰場上的經驗還是太少,根本不明白這其中的陰險狡詐,要遠比人性揣度複雜的多。
而且,這戰場的陰險狡詐,哪怕稍微走錯一步,想漏一絲,便會以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整個團體的生命爲代價,這就是阿龍死裡逃生之後,所得到的唯一感悟。
但是早已被憤怒和焦急衝昏頭腦的鄭指導員,此刻根本管不了這些所謂的陰險狡詐,救下自己的兄弟,救下他們鄭家的世交、李家剩下的唯一男丁,這個想法就像是一個紮根心底的青松,讓鄭指導員義無反顧的朝着阿龍撲了過去。
阿龍看着飛身而來的鄭指導員,他已經因爲自己曾經的判斷失誤而失去了兩位戰友,此時,阿龍內心的懊悔,絕不允許自己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於是,他立即支撐着自己的身子,四肢並用,再次朝着鄭指導員撲去。
他這麼做,一來,可以儘量避開那掃射而來的子彈,如果有可能,自己或許還有機會留下一條命,二來,如果真如他所想,蠍尾想利用鄭指導員來代替自己作爲誘餌,那麼,他只需要將鄭指導員死死的壓在身下,就能立即打消蠍尾的念頭,或許爲了他引以爲傲的‘圍屍打援’伎倆,反而會命令這些槍手停下,爲他們獲得短暫的喘息機會。
就算阿龍不幸,沒能躲開這些槍手傾灑而來的子彈,至少自己的屍體,還能爲鄭指導員擋住蠍尾的狙擊視野,到那時,鄭指導員更是蠍尾的唯一誘餌,蠍尾更會阻止這些毫無紀律和規則可言的槍手。
“不好······”
這時,正在屋頂上透過狙擊鏡觀察着地面戰況的蠍尾,眼睜睜的看着下面兩個龍國的軍人,就像是兩頭決鬥的雄獅,朝着對方相互撲去,他的心中立即產生了一絲不妙,彷彿看穿了阿龍的想法,立即按住自己的耳麥吼道:
“都他媽給老子住手,誰敢再開槍,老子爆了他的腦袋。”
蠍尾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充滿着弒殺氣息的誅殺令,那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把鬼頭刀砍向脖子一般,在這些槍手的耳中蹂躪着,彷彿這個可怕的蠍尾,已經將這殺人奪命的狙擊彈射向了他們的腦袋,讓這些槍手不由得渾身冷汗直冒,身體也跟着一陣顫抖,那緊勾着扳機的手指陡然鬆開。
“噗噗噗········”
雖然在蠍尾的恐嚇下,這些槍手已經停下了掃射,雖然阿龍已經拼盡全力飛撲了出去,但是那飛射而去的子彈,卻並沒有因爲這些而喪失殺傷力,依舊有一小部分子彈,如同野狗一般叮咬在了阿龍的雙腿上。
那兩條佈滿灰塵的褲腿,在子彈射入阿龍大腿的那一瞬間,鮮血立即如得到釋放的血泉,將那兩條褲腿徹底染紅。
“哐鐺········”
阿龍和鄭指導員兩人的身體,就像是兩頭猛地撲在一起的纏鬥的雄獅,在落地的瞬間,立即抱成一團,朝着一旁的屋檐下滾去。
在屋頂的蠍尾看着這兩人抱在一起,如油桶一般朝着旁邊翻滾,他的眼神中立即閃過一抹厲色,猛地勾動左右兩支狙擊步槍。
“砰·······砰······”
兩顆子彈以前後相差不到三秒的時間,朝着翻滾中的阿龍和鄭指導員飛射而去,但是這看似毫無準則的射擊,實際在蠍尾的眼中,卻算得精準無比。
因爲在阿龍和鄭指導員環抱在一起翻滾的瞬間,蠍尾心中早已算出了兩人在交替翻滾時,鄭指導員暴露在他槍口下的時間和距離,以及射擊時可能產生的偏離角度,可以說,這兩搶對蠍尾來說,幾乎是沒有任何挑戰,擊中鄭指導員根本是毫無懸念。
因爲那個曾經從自己槍下逃走,苟延殘喘多活了十年的猛虎突擊隊的隊員李玉龍,此刻雙腿早已被下面那些槍手擊中,根本不可能爲他身下的兄弟做出任何遮蔽,所以蠍尾的這兩槍,是無差別的朝着鄭指導員的腦袋射去的。
蠍尾的嘴角甚至已經露出了他一貫以來,用自己的狙擊彈射中目標,掠奪目標性命之後的笑容,彷彿這一刻,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子彈打進李玉龍身下這個傢伙的腦袋,暴起如鮮花般紅白相間的液體時的美麗場景。
可就在這時,眼看那兩顆相差三秒左右的彈頭就要射入鄭指導員身體的那一瞬間,竟然傳來兩聲無差別的金屬敲擊聲:
“鐺鐺······”
竟然是一塊巨大的鋼板,在那兩顆子彈即將打中鄭指導員的身體那一瞬間,立即如飛射而去的飛碟一般,阻斷了彈頭的射擊路線。
看着那依舊冒着白煙的鋼板,儼然是剛剛那輛桑塔納的車門,蠍尾臉上剛剛的那一絲驕傲和得意隨着這無差別的兩聲金屬敲擊聲而瞬間凝固,他雙眼瞳孔在這一瞬間陡然收縮,如同一隻頃刻間受到挑釁的毒蛇,吐着信子,開始尋找那挑戰自己權威的對手。
當蠍尾的雙眼透過狙擊鏡,看到四輪朝天,依舊冒着熊熊火焰的桑塔納時,他的額頭不禁冒出了一絲冷汗,因爲呈現在他的狙擊鏡中的人,正是剛剛那在手榴彈的爆炸下沒來得及跑出來的姜明浩,正如蠍尾所料,他還活着。
此刻,姜明浩的雙眼,就猶如兩柄利劍,朝着蠍尾躲藏的狙擊陣地直刺而來,眼神中充滿着憤怒和殺意,身上散發的那股殺伐氣勢,竟然讓蠍尾這樣殺人如麻的殺手也不由得一陣膽寒,彷彿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沒有生命和畏懼可言的幽靈。
姜明浩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火焰燃燒得如同破爛的抹布,但是姜明浩除了臉上和身上有一絲煙熏火燎一般的黑色印記之外,並無任何燒傷的痕跡,彷彿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並未對他產生任何傷害。
呼呼·······
也許是那燃燒的桑塔納產生的氣浪,也許是姜明浩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勢,竟然讓周圍的空氣在那一瞬間顫抖起來,而姜明浩身上那被火焰灼燒得破敗不堪,如同抹布一般的襯衫,竟然在此刻無風自動,尤其是那在烈焰的燃燒下,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灼燒炸裂聲的桑塔納轎車,此刻彷彿是在證明,姜明浩就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