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一時間,阿龍也是一個貓身,猶如靈蛇一般,從車門的窗戶上一閃而出,緊接着,在姜明浩那一側的手雷便瞬間爆開,但是姜明浩卻並未來得及跳出車來。
“轟隆········”
沖天的火光就像是積蓄已久的火山,帶着滾滾硝煙,在姜明浩那一側的車門旁瞬間炸開,爆炸的衝擊波就像是一把把氣刀,直接橫劈在翻倒的桑塔納轎車上,不僅將整個轎車引燃,還把整個車直接衝擊得橫向移出去近半米的距離。
“吱嘎·······吱嘎·······”
在一陣爆炸的火光和硝煙之後,那熊熊燃燒的桑塔納轎車就像是枯爛的樹葉一般在地面不時的晃動着,彷彿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姜明浩始終未從車裡衝出來。
而阿龍和鄭指導在逃出桑塔納的一瞬間,兩人立即藉着爆炸的掩護,以極其標準的軍事規避動作,一個閃躍,便躲進了一旁牆壁拐角。
“姜明浩········”
躲在掩體後的鄭指導員看着桑塔納上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那一刻,自己的心也跟着這桑塔納一起燒成了焦炭,他眼眶中的淚水瞬間滾滾而出。
“啪·········”
鄭指導朝着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瞬間被他扇的赤紅,彷彿這一巴掌是在責怪自己的無能。
如果不是姜明浩那一腳,估計此刻被炸死的就是鄭指導員了,如果不是姜明浩的那一腳,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逃出來。
鄭指導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他卻並沒有因爲自己的那一巴掌而原諒自己,那隻剛剛抽向自己臉蛋的右手再次擡起。
“啪········”
就在鄭指導員的右手再次擡起抽向自己的巴掌時,那飛速撲向自己臉的右手在空中瞬間受到阻礙,停頓了下來。
只見阿龍赤紅着雙目,彷彿是一隻被憤怒刺紅了眼的野獸,他惡狠狠的盯着鄭指導員,那極具殺氣和威懾的聲音朝着鄭指導員吼道:
“姜明浩是軍人,爲自己的兄弟擋子彈是他的職責,而你,作爲軍人,作爲他的戰友兄弟,現在不是在這兒跟個娘們似的自責,更不是在這兒跟個廢物一樣自己抽自己,要抽,給老子鼓氣勇氣,去抽在你面前叫囂的敵人,爲姜明浩報仇。”
“咯咯·······”
是鄭指導員的牙齒摩擦的聲音,聽着阿龍的話,他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齒,這一字一句,就像是加特林機槍的子彈一般,將鄭指導員的那顆被灼燒得痛苦不堪的心在瞬間掃得稀碎。
這是阿龍認識鄭指導員以來,說的最嚴重,也最恨的一句話,而這話,不僅僅是因爲姜明浩的死,更因爲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姓鄭,是鄭家的後人,而鄭家又是自己家的世交。
當年在戰場上,鄭家和李家就是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他們這些後輩再次在這異國他鄉並肩作戰,或許是冥冥中的命運,讓阿龍不得不激起身旁這唯一一位戰友的鬥志,因爲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兄弟在眼前倒下。
此刻,被激起鬥志的鄭指導員,完全就是一頭憤怒的暴熊,他全身怒着勁,那脖子上的一根根青筋,就像是一個個隨時可能爆開的****一般,在皮下瘋狂的跳動着,他將手中那早已打空的左輪手槍塞進自己的懷裡,彷彿將懷中珍藏的,是自己兄弟的寄託一般。
“啊········”
鄭指導員突然怒吼一聲,那極具穿透力的嗓音,就像是轟鳴的炮彈在天空呼嘯的聲音,只見他猛地一個竄身,整個人如同靈活的狡兔,直接跳出掩體,緊接着就是連續的幾個漂亮的軍事規避動作,避開掃射而來的子彈。
而此時,他的手上已經赫然多出了一把ak-47突擊步槍,一槍在手的鄭指導員,此刻完全就是死神派下人間收割性命的使者,他的右手食指緊緊的勾着扳機,ak-47的子彈如同水柱一般從槍管裡噴涌而出,
鄭指導員藉着身體和手臂的移動,不斷調整槍口,只要被他瞄準的地方,立即冒起一陣陣血花和慘叫聲,緊接着便是一具具倒地不起的屍體。
而鄭指導員,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個冷漠的屠夫,他的身體一邊如靈猴一般移動着,一邊屠戮着這些敵人,ak-47強大的後坐力並未讓鄭指導員的身體產生任何一絲的動盪,若不是那槍身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使他臉上那一塊塊皮肉隨着子彈的傾瀉而顫抖,或許還以爲這是一個鐵水澆築出來的殺人機器。
這就是憤怒力量,這就是仇恨的爆發力,此時,鄭指導員全身上下幾乎被仇恨和憤怒徹底包圍,那一顆顆射向鄭指導員身體的子彈,就像是一個個被他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喝退的飛蝗,紛紛繞開他的身體,射向其他地方。
偶爾有幾顆大膽的子彈,嘗試着射在鄭指導員的身上,但除了那汩汩冒出的鮮血能夠見證這些子彈已經打中他之外,鄭指導員的身體卻沒有一絲顫動,彷彿是一個連痛覺都被怒火燒燬的機器。
下一秒,那剛剛朝着鄭指導員開槍的位置,立即就會被他手中的ak-47的火力瘋狂的報復,此刻,鄭指導員完全就是一頭失去理智的魔鬼。
躲在掩體後的阿龍看着鄭指導員瘋狂的樣子,彷彿看到了當年不顧生死,浴血奮戰的自己一般,那軍人的熱血再次被燃起,在他的胸腔內奔騰不息,讓他也瞬間被感染,渾身上下充滿力量。
“咔嚓········”
阿龍立即換了個彈夾,子彈上膛,但是卻並沒有立即冒頭開槍,他在心中默默數着鄭指導員手中ak-47彈夾中的子彈。
突然,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彷彿是一個時刻準備高速運轉的機器收到了指令一般,只見他全身肌肉猛地一震,就好像是瞬間繃緊的皮筋。
下一秒,他已經擡起手中的沙漠之鷹,對着那些擡槍準備朝鄭指導員開槍的槍手就是連續幾槍漂亮的點射,每一槍槍響之下,都會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而鄭指導員的心中此刻沒有任何想法,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恐懼,也沒有阿龍爲他掩護的感激,他就像是隻會殺人的機器一般,在打空手中的子彈之後,把手中的ak-47像垃圾一般甩開,一個蹲身翻滾,從地上再次撿起一把m16,繼續剛剛未完成的戰鬥。
整個戰場在那一刻,瞬間被死亡的恐懼和槍手的哀嚎充斥,在這片變爲戰場的街道上,到處瀰漫着硝煙、子彈和血腥,而這剩下的十個槍手,此刻早已被鄭指導員的瘋狂和阿龍強悍徹底壓制折服,紛紛躲在掩體裡抱着腦袋不敢出來,生怕自己下一秒也和那些一起來的兄弟一樣,成爲死神的奴隸。
這一戰,阿龍和鄭指導員徹底展示了龍國軍人的強大戰鬥力和不死不休的瘋狂意志,將這幫不入流的烏合之衆徹底碾壓,彷彿這樣戰役最終就要以絕對的優勢取得勝利。
可就在這時,阿龍的眼前瞬間閃過一圈白光,就好像是有一面鏡子將陽光折射到自己的眼睛裡一般,他的心頭立即產生一絲危機感,幾個熟悉的字眼立即在阿龍的腦海中閃過:
‘狙擊手!’
沒錯,只有狙擊手的瞄準鏡纔會在陽光下折射出這樣的光線,阿龍立即感到一絲不妙,他一邊朝着鄭指導員的方向撲過去,口中一邊焦急的喊道:
“小鄭,當心,狙擊手········”
可就在阿龍的聲音剛落,那飛撲在空中的身體感受那絲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彷彿是一團漆黑的毒霧一般,將自己徹底籠罩,阿龍感覺死神已經開始揮動着他的鐮刀,瞄準了自己的脖子,準備一刀收割性命,取走頭顱。
他的心頭突然感覺到不妙,這是軍人自身對死亡所獨有的預知感,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這個狙擊手的真正目標是自己。
試想又有哪個優秀的狙擊手在隱藏的時候,會大意到將自己的狙擊瞄準鏡徹底暴露在陽光下,而且還形成了反光提醒敵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狙擊手利用了狙擊鏡的反光來設置陷阱,引誘自己的敵人上鉤。
而作爲阿龍,一個曾經親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戰友在眼前一個個死去的軍人,在面對敵人的威脅時,他條件反射的事先考慮自己戰友兄弟的安全,而不是自己。
尤其是在這子彈橫飛的戰場,生死只在瞬息之間,所以他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敵人真正的意圖,便直接撲身去救自己的兄弟,而自己卻正好成了敵人的目標,軍人的這份兄弟情義,此刻儼然成了這個狙擊手狙殺他們的最好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