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布魯塞爾到吉隆坡還算順利，至少在飛往羅馬，搭上飛往吉隆坡的國際航班時沒有遇到麻煩。
到吉隆坡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唐旭宸花了一個上午，把自己裝扮成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然後動手製作了一份勉強可以用的護照。
還好，吉隆坡機場的海關人員沒有仔細檢查。
在當職業殺手期間，唐旭宸專門學習過製造假護照的辦法，李瑞佳爲他準備了好幾本假護照，以便在需要的時候使用。雖然比不上專業人員製造的假護照，但是隻要通關時不被刁難就沒有大問題。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唐旭宸回頭看了一眼。
是那個穿上高跟鞋都有點矮小，卻圓潤豐滿，有點嬰兒肥，模樣很像未成年少女的空乘小姐。
她推着餐車，準備爲乘客分發點心。
航班在下午三點四十五分起飛，半夜纔到北京，除了配發晚餐，還有下午茶。
唐旭宸選擇這架航班，主要是爲了在夜間回到北京，那個時候，北京國際機場裡面不會有太多旅客。
在上飛機前，唐旭宸聯繫過田皓桐。
他已經找到了楊詩琪，並且按照唐旭宸的吩咐，讓楊詩琪設法找到歐陽鳳鳴，然後讓歐陽鳳鳴回國。
只是，楊詩琪還沒發來消息，田皓桐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所有線索都表明，即將發生的恐怖襲擊與唐旭宸有關，還牽連到歐陽鳳鳴與楊詩琪，以及那個名單上的人。
唐旭宸別無選擇，只能回國，還得找到歐陽鳳鳴與楊詩琪。
空乘小姐推着餐車朝經濟艙前端走去。雖然是三級式佈局，但是經濟艙裡有四百多名乘客，相當於兩架支線客機的載客量。按照通常情況，空乘人員將從前後兩端同時爲乘客分發飲料與食品。
餐車很重，空乘小姐推着有點吃力。
還好，過道很寬敞，而且地面平整，不像國內某些支線航班，要兩名空乘人員才能推動餐車。
這時候，另外一名空姐推着餐車走出乘務艙。
她要稍微高一點，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長得也要清秀一些，只是身板有點平，缺乏成熟女人的魅力。
也許，她只有二十歲出頭。
空乘小姐一般是從專業技校出來的，最多有大專文憑，畢業時大多二十歲出頭，有的甚至不到二十歲。
當然，那是中國，在馬來西亞不大一樣。
“先生，您想要點什麼？”空乘小姐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了一個紙製餐盒，裡面是蛋糕麪包等點心。
唐旭宸掃了眼餐車，有汽水、可樂、果汁、礦泉水與咖啡，與國內航班沒什麼區別。
“咖啡吧。”唐旭宸接住了空乘小姐遞來的紙盒。
空乘小姐倒上一杯咖啡遞給唐旭宸，沒有繼續在他身上花時間，詢問了跟唐旭宸同排的兩名乘客。
有幾百名乘客等着服務呢，她們不可能在哪個乘客身上花太多時間。
等空乘小姐推着餐車走開，唐旭宸一口喝光咖啡，然後翻開報紙。
幾個小時的旅行非常無聊，特別是經濟艙。唐旭宸有點後悔，覺得應該多花點錢買一張公務艙的機票，因爲在那裡還可以戴上耳機看電影，消磨這幾個小時，而翻完三分報紙也就十幾分鐘的事。
空乘小姐推着餐車回來時，唐旭宸已經翻完了報紙。
他要了一個靠枕與一條毯子，只是後面是衛生間，座椅無法放倒，只能將就着靠在頭枕右側的縫隙上。
這個舉動，讓坐在旁邊的中年婦女很是反感，覺得唐旭宸想佔她的便宜。
唐旭宸沒管那麼多，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從三天前起牀跟李瑞佳吃了最後一頓早餐到現在，唐旭宸一直沒有閤眼，即便在羅馬到吉隆坡的航班上，他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不累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在堅持，而現在沒有必要了。
航班已經離開馬來西亞領空，三個小時後將進入中國領空。
那些對付他的人，恐怕還在英國與歐洲大陸上尋找他的蹤跡呢。
飛機猛烈顛簸了幾下，唐旭宸醒了過來。看了眼手錶，纔過去二十分鐘。不過他開始睡得很死，進入了深度睡眠狀態。別說是情報人員，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深度睡眠十五分鐘就能暫時恢復精力。
頭頂上的警告指示燈亮起，提醒乘客繫好安全帶。
喇叭裡傳來乘務長的聲音，說飛機遇到紊流，會有強烈顛簸，讓乘客留在座位上，不要隨處走動，洗手間將暫時關閉，但是很快就會過去，讓乘客不用擔心，航班已經到達南海上空，一切正常。
反正，就是一大堆廢話。
飛機又顛簸了起來，右側的中年婦女很緊張，身體僵直，死死抓住兩側的扶手。
唐旭宸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很少乘坐飛機出遠門。飛國內航線的支線航班，因爲很少到達最佳巡航高度，所以經常遇到紊流。如果是幾十座的小飛機，遇到紊流顛簸起來的時候才叫嚇人。
中年婦女的表現讓唐旭宸覺得有點好笑，只是他立即就笑不出來了。
這不是飛國內航線的支線航班，而是飛國際航線的幹線航班。
因爲航程偏短，所以國內航線的支線航班一般不會爬升到萬米高空，巡航高度在七千米以下，有的還不到五千米。主要是爬升需要耗費大量燃油，即便高空飛行更省油，綜合經濟性卻不大好。
在對流層裡飛行，遇到紊流是很正常的事情。
問題是，幹線航班的航程大多超過五千千米，爬升到萬米以上高空巡航飛行，綜合經濟性更加明顯。
b777這類大型客機，巡航高度一般在一萬一千米到一萬二千米之間。
這個高度不是沒有道理，因爲這是對流層與平流層的分界區域。再往上，空氣變得更加稀薄，會提高發動機的油耗。如果低於這個高度，空氣變得更稠密，會增加飛行產生的氣動阻力。
此外，也與乘坐舒適度有關。
在這個高度上，很少有較強的紊流，而大型客機抵抗紊流的能力本來就要比小型客機強得多。
唐旭宸經常乘坐航班旅行，在過去兩年裡跑遍了世界各地，僅在北大西洋上空就往返了數十次。雖然不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紊流，但是大多是在起飛與降落階段，不是在巡航飛行階段。
飛機已經起飛了快一個小時，空乘人員分發了點心與飲料，肯定在巡航飛行。
也就是說，這架航班的飛行高度在一萬一千米以上。
在這個高度遇到紊流，特別是能讓重達數百噸的大型航班劇烈顫抖的強紊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不等於沒有。
如果遇到在南海上空生成的颱風，會顛簸得更加厲害。
問題是，現在是初夏，西太平洋的颱風季是六月到十一月，而且在南海上空生成的颱風不會很猛烈。
難道只是巧合？
唐旭宸有點疑惑，隨即注意到了那個放在中年婦女面前託板上的塑料水杯。
裡面的汽水在晃動，水面與杯口並不平行，有一個不很明顯的傾角，向右，表明飛機在朝左轉向。
唐旭宸鎖緊眉頭，迅速思索起來。
雖然兩點間的最短距離是直線，在地球表面上則是大圓航線，通常也被稱爲直線，但是任何一架航班的航線都不會是直線，因爲航班需要經過各地的空管區，航線往往被設置成了折線。
這架航班從吉隆坡起飛後，首先飛出馬來半島，再飛越泰國灣，進入胡志明航管區。
就算要轉向，也應該在到達胡志明航管區之後右轉，沿中南半島東面向北，飛往中國的海南航管區。
不管怎麼做，都不應該朝左轉向！
還有，飛行高度肯定沒有一萬一千米，也許只有幾千米。
在空乘小姐分發點心與飲料之前，航班就爬升到了巡航飛行高度，因此肯定是在唐旭宸睡覺的時候降低了飛行高度。
爲什麼要降低飛行高度？
雖然這架航班的最大航程超過一萬三千千米，能跨過太平洋，從中國的北京或者上海直接飛到美國的舊金山或者洛杉磯，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即滿油起飛，而不是滿載。從吉隆坡到北京，也就幾千千米，出於經濟上的考慮，航空公司不會讓航班滿油起飛，最多隻保留半個小時的備用燃油。
也就是說，這架航班的航程不會超過六千千米，而且得在最省油的巡航高度上飛行。
降低飛行高度，意味着油耗更高，意味着飛不了六千千米，也就意味着這架航班未必能夠飛到北京。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唐旭宸沒有慌張，也許是飛機出了故障，需要緊急降落，而離得最近、能讓這架航班安全着陸的可能就是吉隆坡國際機場，所以航班只能折回。要不了多久，機長就會通過廣播發布消息。
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比如，軍情五處的人已經查到唐旭宸離開了歐洲，甚至查到唐旭宸在這架航班上，緊急知會了馬來西亞的情報安全機構。這樣的話，機長就會讓航班轉向飛回吉隆坡，而且不會知會乘客。
就算要告知乘客，也會說飛機出了故障。
要知道，馬來西亞曾經是英國的殖民地，現在是英聯邦成員國。
果真如此，機場裡肯定有很多馬來西亞的特工，甚至是英國特工等着唐旭宸。
即便如此，慌張也沒用。
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從這架飛機上溜走，當然是在飛機着路之後。
中年婦女比唐旭宸還要緊張，不知覺的碰了下唐旭宸的胳膊。唐旭宸朝她笑了笑，回過頭來時，看到一名男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