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子突然變得歇斯底里，把心裡的苦水全都倒了出來。木林森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默默聽着。
木林森不是不喜歡菜菜子，至少在九年前，對她動過感情。
那是一段木林森從沒提起，甚至不願回想的往事。在職責與愛情之前，二十八歲的木林森選擇了前者。
“……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我認爲你死了！九年前，你去中國之後，我就知道齋藤廣武要害你，要藉此除掉你，讓你永遠離開我，讓你永遠無法帶我遠走高飛。我想逃走，去中國尋找你，可是我逃不掉，也不能逃。我親手殺了齋藤廣武，殺了他讓我懷上的孽種，讓齋藤健一郎變成真正的廢物，我控制了齋藤會社，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爲你報仇，讓那些害你的人付出代價。我派人去找過你，還親自前往中國，可是我沒有找到你，我……”
“菜菜子……”
“康助，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無時不刻在想你。”
木林森長出口氣，控制住了起伏不定的情緒。
“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沒有求你，沒有跟你走得那麼近，齋藤廣武不會設計陷害你。”
“這與你無關，當初害我的人都死了。”
“那你爲什麼還來找我？”
“要回齋藤會社欠我的東西。”
菜菜子微微一愣，目光閃爍的看着木林森。
“我在中國蹲了四年大牢，受盡了折磨與凌辱。雖然齋藤廣武被你殺了，當初出賣我的小澤田太郎也死了，但是欠我的得還給我，不管現在由誰掌管齋藤會社。”木林森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的要求並不高，爲了那四年裡遭受的苦難。兩千萬美元，現金或者等價無記名債券。”
“你要的竟然是錢？”菜菜子瞪大眼睛看着木林森，似乎不認識他。
“我說過，時間能改變一切，你變了，我也變了。”
“不，你在騙我。我知道，你在騙我。”菜菜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木林森，好像能看出他的內心想法。“康助，我太瞭解你了。你不會爲了錢做事，你不是那種愛錢如命、會爲錢出賣靈魂的人！”
“菜菜子，我們都變了。”
“沒錯，你確實變了，你變老了，也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可是有些東西不會變，永遠都不會變。”
木林森暗自嘆了口氣，神色與氣勢消沉了下來。
“我知道，你從中國監獄裡逃出來後回過日本，回去找過我。”
木林森看着菜菜子，雖然神色毫無變化，但是心裡已是翻江倒海。就在他乘坐航班來到舊金山的途中，菜菜子調查了他的過去，獲得了由劉雪麗安排的背景資料，因爲木林森在過去九年裡從沒去過日本，也沒再使用“上野康助”這個身份，什麼回去找菜菜子的事更是子虛烏有。
“我還知道，你在日本遇到了麻煩，被以前的仇敵追殺，纔來到美國。你在找我，卻不知道我也在美國。”
“菜菜子……”
“你沒有忘記我，你從來都沒忘記我。雖然你沒有答應我，但是我知道，你打算帶我遠走高飛，你甚至做了相關安排。你在瑞士銀行有一個賬戶，把賺來的錢全都存了起來，大概有一百萬美元。去中國之前，你把這筆錢轉移到了其他的賬戶上。我知道，你打算到了中國就把我接過去。”
木林森沒有說什麼。
在當臥底的時候，他確實有一個瑞士銀行的賬戶，確實把賺到的錢存在裡面，也確實在離開日本前把錢轉移走了，只不過與菜菜子無關，因爲臥底任務已經結束，那筆錢上繳給了軍情局。
“康助，我知道你還活着，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帶我離開。”
“菜菜子，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不，我們會有結果。”菜菜子走了過來。“齋藤廣武已經死了，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派人去殺了齋藤健一郎與那個孽種。再也沒人能阻止我們，再也沒人敢害你。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一切。康助，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的，你是來帶我離開的。”
“我需要那筆錢。”
“爲什麼？”
木林森沒有開口，總不能告訴菜菜子，在暗中保護他的桑托斯等着要這筆錢吧。
“對，我們確實需要錢。等我處理好一切，我們就離開舊金山，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菜菜子……”
菜菜子靠了上來，依偎在木林森懷裡。
木林森沒有推開她，稍稍遲疑了一下，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個微小的舉動，讓菜菜子微微顫抖了幾下，也讓她帖得更緊了。
“還記得那個晚上嗎？”
木林森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菜菜子說的是婚禮前的那個晚上。
“我讓你抱我****，你答應了，可是你什麼都沒做。康助，抱我到牀上去，讓我成爲你的女人。”
“菜菜子……”
“爲了這一天，我等了九年。”
木林森沒再多說什麼，抱起菜菜子去了隔壁的臥室。如果在這個時候猶豫，只會讓菜菜子認爲遭到嫌棄。
此時，歐陽鳳鳴已經到達洛杉磯。
前來接應的情報人員叫黃小亮，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小劉？”
“歐陽，你到了？”
“剛到，老木與老唐那邊的情況如何？”
“老唐去了弗蘭克的故居，棺材是空的，弗蘭克還活着，至少沒在車禍中喪生。老木那邊沒有消息，不過他已經到了舊金山，說不定已經返回齋藤會社，見到了那個叫菜菜子的女人。”
“這麼說，調查依然沒有半點進展。”
“相關資料已經發到你的電子信箱裡面，看了嗎？”
“正在看。”歐陽鳳鳴沒有說實話，他這時纔打開電子信箱。
劉雪麗知道歐陽鳳鳴在撒謊，因爲情報人員的電子信箱都連接到安全局總部，什麼時候使用過是一目瞭然。
“狙擊手？”
“我跟老唐都這麼認爲。在南加州商業中心，元首訪問洛杉磯的最後一站，將在那裡發表演講。”
“沒有別的線索？”
“警戒範圍超過八百米，重點方向上達到一千二百米。我們正在着手調查具有這種能力的美軍狙擊手，特別是美軍各支特種部隊裡在過去三年內死於意外，或者在行動中喪生的狙擊手。按照老唐的分析，如果弗蘭克還活着，而且是幕後主使，他肯定會把扳機交給一名不存在的狙擊手。”
“有發現嗎？”
“符合條件的有一百三十六人，現在已經查實其中的四十五人確實死了，其他的還在調查。”
歐陽鳳鳴沉思了一陣，說道：“我現在去南加州商業中心，有發現了立即跟我聯繫。”
“好的。”
歐陽鳳鳴沒多羅嗦，讓黃小亮駕車去南加州商業中心。
舊金山，齋藤會社總部。
木林森沒有僞裝，也不需要僞裝，他曾經喜歡過菜菜子，只需要把九年前的那種感覺重新喚醒，再正常釋放出來就行了。只是木林森的感受並不好，他覺得自己成了av電影裡的男演員。
菜菜子更投入，只是木林森知道，她在演戲。
不是菜菜子演得不夠好，而是她知道的那些是劉雪麗爲木林森安排的背景資料，並不是事實。也許她確實沒有忘記上野康助，也許她依然深愛着上野康助，也許她仍然想跟上野康助遠走高飛，可是她已經變了，不再是那個充滿幻想、敢於爲真愛拋棄一切的少女，她是齋藤會社的大當家，掌握着十億美元資產，擁有數千名手下。她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甚至殺了一個親生兒子，讓另外一個兒子成爲癡呆。即便她仍然願意放棄一切跟隨深愛的男人遠走高飛，也不會立即放下戒備，對那個闊別九年後突然來到她身邊、將徹底改變她的男人深信不疑。
木林森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在在見到菜菜子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得過於熱情。
在菜菜子的記憶中，上野康助是那種不懂得如何表達感情，言語不是很多，更注重行動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感情爆發出來之後將勢不可擋。
在牀上，木林森證明了這一點。
只要能獲得菜菜子的信任，查出幕後主使，當一回av男演員又算什麼？
情報人員並非全都相貌平平，也有一些帥哥與美女，而這類情報人員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在枕邊套取情報，或者用牀上功夫獲得目標人員信任。雖然木林森不是這種情報人員，但是他知道該怎麼做。
在牀上，木林森還有一個重大發現。
在過去的九年裡，菜菜子絕對不是深閨怨婦。身體的自然反應與花樣別處的技巧，表明她過得並不寂寞，身邊肯定有面首，至少有一個精通在牀上討好女人的技巧，能讓她得到極大的滿足。
會不會就是那個叫山口達也的年輕人？
雖然他不是很帥，但是眉宇間有上野康助年輕時的模樣。也許在過去幾年裡，菜菜子一直把他當成上野康助。
木林森沒有吃醋，上野康助早就死了，他現在是木林森。
他只是覺得，不能小看那個叫山口達也的年輕人。也許菜菜子並不知情，只是被山口達也利用了。
不管怎麼樣，很快就能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