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位特殊教育系兒童心理學專業的大學生,在來守護特殊教育學校實習之前,我也接觸過一些智力遲緩的孩子們。雖然準備了很多與這些孩子相處的方案,但第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我完全懵了。
開學之前還答應過校長,擔任天使二班和天使六班的班主任。由於學校是今年九月份纔剛開始辦的老師招的不是很多,有時候老師們都是互相幫助照看這些孩子。天使六班裡的同學在生活中雖然不太需要像天使二班班的同學需要老師特別照顧,但照顧他們比照顧那些行動不方便的同學還費心。因爲很多孩子的脾氣比較犟,需要老師的耐心護慰。我們班的陳心怡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今年已經十一歲的她,她的心智卻像四五歲孩子的智商。別看她平時喜歡幫助行動不方便的同學,發起脾氣可不小嘞。今天早上剛來的學校裡上學的心怡就和同學發生衝突引起了一場打鬧,第一節下課以後她和幾個同學玩起來石頭剪刀布的遊戲。玩着玩着,不知道怎麼了她就和另外一位同學打起架了。
“老師,老師,陳心怡和陸毅騰打起來了。”天使六班幾位智力低下的孩子跑到辦公室來找我,並向我彙報班裡的情況。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梳着馬尾辮的小姑娘,她穿着一條玫瑰紅色的裙子。她叫鄭冉琴,今年八歲了。她的情況比心怡她們更糟糕,冉琴不僅和心怡一樣是重度智力低下孩子,而且冉琴還有輕度精神分裂症攜帶癲癇病。但是她的病情還是比較穩定的,之前報名那天是她的乾媽和她的姥姥帶她來學校報名的時候,她可能因爲不太適應環境哇哇大哭起來。她的乾媽是我乾姐姐閨蜜的媽媽,後來我的乾姐姐和她的閨蜜辦了一所“幸福莊園”福利院。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每年的寒暑假都會去“幸福莊園”福利院做義工,然後會在那裡住一段時間去照顧和陪伴“幸福莊園”福利院裡的孩子們,那時冉琴她們全家人就都住在“幸福莊園”福利院裡。
我曾經在“幸福莊園”福利院裡和她姥姥聊天時得知了她的病情,冉琴的情緒很不穩定,經常無緣無故大哭一場,或者瘋狂的大笑起來。不過經過我們特殊學校的老師們的耐心的陪伴和無微不至的照顧溫暖着她的內心世界,使她在老師們的關愛下茁壯成長。如今冉琴已經是老師的好幫手,她也會和心怡一樣,經常幫助那些行動不便的同學。
我放下手裡文件,和他們回到班裡瞭解情況。心怡正火冒三丈在那裡拍着桌子,彷彿就像一座即將要爆炸的火山。我走進教室冉琴她們就七嘴八舌向我彙報剛纔發生的事兒:原來他們兩個在玩石頭剪刀布的遊戲過程中,毅騰明明出的是石頭,心怡出的是剪刀。可看到毅騰出的是石頭,她馬上又變成了布。同學們都說毅騰贏了,心怡輸了。她很不高興,就和毅騰打架了。
我把坐在地上毅騰扶起來,讓他回到位置坐好。然後打開電視調了一部動畫片,對同學們說:“我們不要做遊戲了,現在我們來看《熊出沒》動畫片吧。”
然後把心怡叫到教室門口,和她進行心靈之間的溝通。我拉着她的手:“今天,你爲什麼和毅騰打架?”
她很不服氣地說:“老師,明明是我贏,毅騰出的是石頭,我出的是布。布可以包石頭,毅騰卻說是他贏了。 ”
我問她:“你最開始時,是不是出了剪刀呢?”她點點頭。
我拉起她的小手:“毅騰出石頭,你出剪刀,本來就是毅騰贏。你已經出了剪刀就不能再出布。這樣的話就已經違法遊戲的規則,即使你贏了,也沒有什麼意思。”輕輕地撫摸她的兩條小辮子,“你是班長,又是老師的小助手。你平時不是都對同學挺好的,今天怎麼和同學打架了?你不僅幫助我們班同學,還幫老師照顧天使二班裡行動不方便同學。而且你還是咱們天使六班的班長,咱們是不是應該給大家做個好榜樣呀?”
她低下頭臉都紅了,過了會兒她才小聲回答到:“對不起,老師!我知道錯了,下次我再也不會和同學打架了。”我看見晶瑩的液體從她眼睛流露出了。
我一把把她摟進懷裡安慰她:“好了,別哭寶貝兒!知錯就改,你就是好孩子。”
“……”
謝科傑是一位唐寶寶,他和心怡、毅騰他們同歲,今年也是十歲。但他非常調皮,經常還和老師、媽媽玩“躲貓貓”遊戲。剛剛開學的那段時間,不知道他是不是適應學校裡的生活,每天都會好幾次偷偷地跑出去躲起來讓大家找不到他。今天他又一次偷跑出去了,下午同學們都在教室裡搭積木,科傑也很認真和其他同學們一起玩搭積木。這時颳起了大風,科傑的媽媽擔心他會冷就跟我說,她要回家拿件衣服,讓我幫她照顧一下科傑。
我剛從辦公室拿點心回到教室爲孩子們發蛋糕,發現科傑不見了。我擔心地問他們:“科傑呢?科傑去哪裡了?”
心怡吃了一口蛋糕,她伸出小手指了指門口:“老師,剛纔科傑跑出去了。”
我問他們:“科傑跑哪去了?”
“不知道。”大家都搖搖頭,我只好出去找科傑,讓其他老師來教室裡看着他們。
“……”
我下樓在操場上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我又去三樓保安室查了監控錄像,發現他走到樓梯那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出現在電腦的視頻裡。後面還寫了一個數學字的四,我想他可能去了四樓。我走出保安室爬上四樓,就聽見一陣“噴噴”地響聲,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敲打了。我隨着聲音,走了過去。這聲音越來越大聲,當我走到一號宿舍門口,看見衛生間裡面有個影子被陽光照進屋子裡。我往那個方向走去,果然是科傑躲在那裡。
他手裡還拿着一把刷子,然後敲着馬桶蓋和旁邊的牆壁。他看到了我,就呵呵地直笑。“你這個小調皮,老師找你半天了,都找不到你。”我把他帶回來教室,這時他媽媽也回來了。“咦,你衣服的袖子怎麼溼溼的?”他媽媽剛要給他加點衣服時候發現了,他衣服有些溼潤。“你剛纔回去的時候,科傑可能想去找你。我剛剛去辦公室蛋糕給他們吃,回來的時候就發現科傑不見了。於是就去樓下找他,以爲他跑到操場上玩了,結果也沒有找到他。我又去了保安室查看監控攝像頭,才發現他跑到四樓。我在一號宿舍裡,找到了他。可能有去玩水吧?剛纔找到他的時候水龍頭好像在滴水。”我跟他媽媽說了剛纔的情況。“媽媽剛出去一會,你就這麼不聽話。大冬天的,天氣這麼冷你看你把衣服弄得溼漉漉的,萬一感冒了可怎麼辦。”科傑媽媽對他說。我對他媽媽說:“科傑媽媽,我們老師宿舍有電風吹,你帶科傑上去樓上找生活老師要電風吹。”科傑媽媽牽起科傑的手一邊朝着門外走去,一邊對我說:”謝謝老師,給你添麻煩了。”我有點歉意地笑着說:“沒事兒,是我沒有照顧好科傑,快點帶他去把衣服弄乾,彆着涼了。”他媽媽微笑着向我點點頭。
十五歲的李澤軒是老師眼裡的“小暖男”,學校裡的每一位老師都非常喜歡他。他也特別酷愛聽音樂,有時還會跟着音樂跳起他那自造的脖子舞蹈。雖然不擅於表達,雖然語言功能受到限制。但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溫暖着身邊的每一個人。
這幾天天氣特別冷,我今天出門時候忘記多穿點衣服。尤其是下午,大風颳個不停。我坐在教室的一角縮着身子,手裡抱着熱水杯。雖然已經把教室的門和窗戶都關上了,但還是覺得特別地冷。這時澤軒把他的圍巾遞給我,我原以爲他是冷了想帶上圍巾就幫他把圍巾帶好。過了一會,他又把圍巾摘下來遞給我結結巴巴地說;“給……你……帶”我才明白了過來,他遞給我圍巾是要給我帶。我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其實老師一點都不冷,因爲有你的這句話就足矣溫暖老師的心了。”他這才把圍巾收進書包裡。
予彤老師寄語:第一次走進天使六班的教室,我真的完全懵了。因爲他們和其他班級裡的學生不太一樣,他們不能像自閉症學生那樣乖乖地坐在教室裡,也不像腦癱學生那麼聽話。他們的脾氣都很犟,特別是像心怡這樣的孩子。還有的孩子是多動症,他們一刻都靜不下來。下午科傑跑到四樓宿舍,都把我嚇壞了。好在他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然我怎麼向他家長交代。不過也有乖巧的孩子,就像澤軒這樣乖巧的男孩子我想應該很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