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進屯子,就看見一家客棧,這家客棧有前後兩個大院,前院開飯莊,後院住宿,後院有幾間平房,其中有單間,有大鋪炕,小七他們住進了單間,簡單收拾以後,他們就來到前院的飯莊裡吃飯。
飯菜剛剛上齊,小七他們就聽見飯莊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緊接着,一羣拿着槍的土匪闖進了飯莊,這羣人中間有一個腰裡插着兩隻手槍的土匪,看模樣,那個人就是這羣土匪的頭子。
腰插雙槍的土匪頭子大模大樣地走到最中間的一張桌子前,把腰裡的手槍往桌子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去,跟隨着他的手下們也呼呼啦啦地坐在了周圍的桌子旁。
土匪頭子身邊有一個軍師模樣的人,一身長衫,像是很有學問的樣子,只見他朝飯莊的夥計大喊一聲:“夥計,拿酒來。”
“好的,好的,馬上就來。”夥計忙不迭地應承道。
片刻的功夫,夥計抱着酒罈子來到了大桌前面,他哈着腰哆哆嗦嗦的問道:“老爺想吃點什麼?”
軍師模樣的人說道:“把你們店所有的肉都拿出來燉上,再來十壇酒,快去吧。”
“好的,好的。”夥計點着頭轉身就往廚房裡跑。
飯莊裡其他的食客都放下碗筷迅速地離開了,小七他們來得晚,纔剛開始吃飯,所以,他們沒有離開,而是低着頭繼續吃着碗裡的飯。
酒罈剛剛上桌,飯莊裡就響起了土匪們喝酒猜拳的聲音,小七他們雖然有些嫌鬧,但是也不好說什麼,他們並不想惹事,所以,他們更加快速地吃着桌上的飯菜。
土匪頭子大咧咧的喝着酒,軍師模樣的人在他耳邊說着什麼,就在這時,小七突然感覺到一陣異樣,她擡起頭向四周張望,就在這時,她看見,一個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紅衣女子不看飯莊裡的其他人,而是直直地向着土匪頭子走了過去。
土匪頭子愣住了,他好像有些恍惚,但是,當他看清楚紅衣女子的長相以後,突然大驚失色,他拿起桌子上的雙槍,對着紅衣女子連連射擊,一時間,飯莊裡響起了陣陣驚呼聲,因爲,所有的人都看見,土匪頭子正在朝着他眼前沒人的地方射擊。
只有小七他們知道,此時,土匪頭子正在朝一個死者的亡靈開槍。
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絲毫不懼怕土匪頭子的子彈,她在土匪頭子的身前和身後不斷地顯現,土匪頭子驚慌失措,他舉着雙槍連連朝紅衣女子射擊,全然不顧身邊的手下和正在吃飯的小七他們。
小七他們還沒吃完飯,可是,子彈嗖嗖地在飯莊裡亂飛,饒是再有本事,也不得不暫時躲避子彈的威脅,小七他們蹲在桌子底下,聽着耳邊砰砰的槍響,這時,在桌子底下向外張望的小七突然看見,紅衣女人雙腳離地,直直穿過土匪頭子的身體,飄進了土匪頭子身後的牆裡。
土匪頭子剛把手槍放到桌子上,飯莊外面突然響起了槍聲,緊接着,一個手拿獵槍的人跑了進來,那個人對着土匪頭子大聲喊道:“當家的,大黑山的人來了,人老多了,咱們趕緊跑吧。”
土匪頭子罵了一句:“他媽的,老子今天真晦氣,兄弟們,走。”說罷,帶着這幫土匪迅速地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飯莊的夥計才從廚房裡走出來,他一面罵罵咧咧地收拾着土匪留下的爛攤子,一面安撫着小七他們四個人。
小七一直想不明白身穿大紅嫁衣的女鬼爲什麼要攻擊土匪頭子,於是問道:“夥計,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位新娘子過世了?”
夥計吃驚地看着小七,說道:“大姐,你是怎麼知道的?是啊,俺們店掌櫃的女兒前不久死了,就是出嫁那天死的,就是剛纔開槍的那個土匪害死的,該死的土匪,禽獸不如,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老天爺也不讓他們死,唉!”
“原來是這樣啊。”小七這才明白,原來,紅衣女子剛纔就是故意讓土匪頭子開槍的,她的目的就是讓土匪頭子的對頭追過來殺土匪頭子,土匪頭子做了惡事,紅衣女子做了鬼都不放過他。
小七被剛纔的土匪們鬧的心浮氣躁,她真不希望以後再經歷這種子彈亂飛的場面,她心有餘悸的問夥計道:“夥計,你們這裡的土匪多嗎?像剛纔這種情況是不是很少見哪?”
“大姐,剛纔那都是小場面。”夥計笑着對小七介紹道:“俺們這裡好幾個山頭上都有土匪,天暖和的時候,他們搶劫過路的買賣人和一些大戶,天冷以後,尤其是大雪封山以前,他們有的就會下山,到山外面來過冬,每年這個時候,山邊上的老百姓可就倒了黴了,三天兩頭的被搶,俺們開大車店的更是經常被他們禍禍,他們搶糧、搶人,還搶住店客人的東西,唉,別提了,俺們真是遭老罪了。”
“不過,好笑的是,他們土匪之間也搶來搶去、打來打去的,俺們有時候看着都好笑,其實,只要俺們不惹事,他們讓幹嘛就幹嘛,基本上都不會送命,大姐,你們也要記住,遇見土匪千萬要聽他們的話,他們手上有槍,你們要是不老實,他們真敢把你們給斃了。”夥計意猶未盡地說道。
桃爺不關心土匪的問題,他關心的是什麼時候可以進山,他問道:“夥計,你說的大雪封山是什麼意思?”
夥計聽桃爺和小七說話的口音,就知道這幾位客人是關里人,所以,他十分熱情地介紹起來:“俺們這裡天冷的時間很長,每年十月份以後就開始下雪,基本上到了第三場雪以後,山裡就進不去人了,俺們就說大雪封山了,一直到來年的三、四月份,山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俺們纔開始進山,俺們叫做開山。”
“大雪封山以後,真的沒有人進山嗎?”長黑問道。
“應該沒有吧。”夥計一面擦桌子一面說道:“都封山了還進去幹哈呀?啥玩意兒都看不到,還賊冷,打獵也打不到什麼,熊瞎子們都躲到洞裡貓冬去了。”夥計擦完桌子,抱着一摞碗走了。
“現在是一月份,離開山還有兩三個月,難道要一直等在這裡嗎?”回到客房裡,小七他們都在想這個問題,在他們原來的計劃裡,到大興安嶺的時間應該是秋天,可是,在東海龍宮和蓬萊仙島遊覽了六天以後,他們再回到人間的時候,人間已經過了六個月,因此,當他們趕到大興安嶺的時候,已經是大興安嶺最寒冷的季節了。
在這大雪封山的時候,進山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他們一定要進到大興安嶺的話,那就要在這裡等幾個月的時間,小七想想就鬱悶:這個地方天寒地凍,大地上的草木全都光禿禿的,見不到一點綠色,更別提看見什麼鮮花盛開了,他們每天吃的菜,除了酸菜就是酸菜,根本沒有就一片綠色的菜葉子,穿的衣服也是鼓鼓囊囊的,就像個大胖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們不敢到屋外去,只要一出去,渾身上下就凍得縮成一團,小七當然知道,關外的冬天,就是修行者最好的修煉場所,不過,她小七可不想在這樣的地方修行。
也許長黑、桃爺和桃寶也和小七的想法一樣吧,總之,小七剛一提出不在此地等候,就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響應,於是,四個人只在靠山屯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他們就收拾行裝離開了靠山屯。
接下來,他們打算去內蒙古草原上看看,以前小七曾經看到過這樣一首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既然草原那麼美麗,那就應該親眼去看一下。
馬車向着西南方緩慢行駛,如今,小七一行人也不着急了,反正冬天還沒有過去,草原上的草還沒有綠,花也還沒有開,那就慢慢走吧,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
越往南走,天氣越暖和,漸漸的,大地上沒有了厚厚的積雪,車廂裡也沒有那麼寒冷了,有的時候,小七和桃寶坐累了,還會鑽出車廂坐在長黑的身邊,觀賞沿途的風景。
這一天,大白馬走着走着,忽然就拐上了一條山間小路,這條小路不寬,若有若無的,長黑見道路的前方是西南方,因此就沒有勒住繮繩,而是任由大白馬自由自在地向前走。
逐漸地,道路兩邊的樹密集起來,周圍的山勢也漸漸陡了起來,長黑警惕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見道路隱約可見,想必也是經常有人走的,長黑放下心來,繼續趕着馬車向前行駛。
山路兜兜轉轉,幾重幾復,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終於,馬車來到了一個小山村的前面。
長黑朝車廂裡喊了一聲:“桃爺,前面有個村子,咱們今晚就在這兒歇着吧。”
“好啊。”桃爺答應了一聲,笑着對小七和桃寶說道:“今晚咱們能睡個好覺了。”
長黑跳下馬車,小七、桃寶和桃爺也跟着下了馬車,一行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慢慢地向村子裡走去。
臨近村莊,一行人發現,村子周圍的大樹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樹,粗大、筆直,一看就是上好的樹種。進到村子裡以後,幾個人更覺得村子不一般。
這個村子的街道乾淨、整潔,向前延伸和交叉都很有規律。每家每戶的院牆都是大塊的山石砌成,尺寸規模也很統一,更加令人稱奇的是,每一戶人家的院門都是厚重的原木製成,大致看去,這些門好像都是一樣的,然而,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卻會發現,在每一扇門上都有極其獨特的標記。
整個村莊靜悄悄的,雖然每家每戶的煙囪裡都有炊煙冒出來,但是,村莊的街道上卻始終見不到一個村民,長黑覺得很奇怪,他不停地四下張望,希望能夠看見一、兩個行人。
桃寶沉不住氣了,他指着路邊的一個院子對桃爺說道:“爺爺,我去敲個門吧。”
桃爺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見有一個很大的聲音叫道:“我的天哪,哪裡來的外人呀。”緊接着,街邊的一個院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身穿皮襖的中年人。
小七他們停住了腳步,面帶幾分欣喜的看着從院子裡走出來的中年人。
中年人見到小七他們卻是非常驚愕的樣子,他甚至還沒有等小七他們問好,就急急忙忙的問道:“各位,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村子的?”
長黑覺得很奇怪,他反問道:“難道你們村子不好找嗎?”
“那當然哪。”中年人頗爲自豪地回答道:“我們的村子很早之前就被我們的先祖用奇門遁甲之術掩藏起來了,如果沒有村裡的人引領,外面人是絕對不會走到我們村子裡來的。”
“哦?那我們今天是怎麼走到你們村子裡來的呢?”桃爺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啊,你們怎麼就會進來了呢?”中年人撓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片刻之後,他恍然大悟,說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要過年了,所以老天爺就給我們送來了貴客,老天爺是想讓我們高興高興,再有就是,老天爺想讓我們瞭解一下外面的情況。”
這種解釋實在是牽強,小七等人啼笑皆非,這時候,他們方纔想起,原來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三了,在民間,今天就是小年,看起來,冥冥之中早已做出安排,讓艱苦遊歷的他們來到這個世外桃源過一個平安祥和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