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說不出是惱怒多一些,還是震驚多一些,又或許,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她那該死的同情心氾濫,強裝堅硬的心柔軟得一踏糊塗……
一旁的阿良連連點頭,保證不會有下次,裴少寒本來是在住院的,只是一直沒等到蘇筱冉來看他,他便待不下去,纔會跑去她家。
待醫生離開後,蘇筱冉才完全清醒過來,問阿良到底怎麼回事,阿良不敢再對她有任何欺瞞,一五一十的將裴少寒爲何受傷的經過告訴了她。
聽完阿良的敘述,蘇筱冉心裡的酸澀之感越發的濃郁,努力想要壓下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然而,一看到裴少寒慘白的俊顏,她的心又無法自抑的泛起痛楚。
他怎麼可以那麼不顧及自己的安全!
“蘇小姐,你就留下來陪一下總裁吧,他真的很需要你,你若是走了,我怕他醒來後又會強行出院去找你的,昨天他就是聽說你要打掉孩子,他纔不管不顧的趕回來,纔會讓龍梟有機可乘……”
終究,還是無法冷漠,無法對他不聞不問,在阿良的請求下,蘇筱冉真的在病牀前陪着裴少寒,只因醫生說他不一定何時醒來。
而糖糖放學,則由阿良去接的。
筱冉,如果能把你一直留在身邊,那我願意一直睡着!
裴少寒醒了也不願睜眼,很不道德的裝睡,閉着眼睛,感覺着身旁蘇筱冉相陪的幸福和滿足,雖然看不見,可他呼吸間,有屬於她的味道縈繞,心裡便柔軟而滿足。
阿良離開後,蘇筱冉安靜的凝視他許久,後來喃喃而語:
“裴少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睡着的某人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樣,只能無聲回答:筱冉,我做一切都是因爲愛你!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輩子不要再和你相遇!”
只有在他昏迷時,蘇筱冉才能和他心平氣和的談話,上次被她砸得左邊臉上的傷疤居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面色除了蒼白外,他依然俊美得令女人嫉妒。
筱冉,你不能這麼狠,我要一輩子不和你分離!
某人很委屈的控訴,只是不敢說出聲來,要是筱冉知道他又裝,那肯定會直接把他手臂給截掉算了。
還有一個原因,他想知道,筱冉對他的情到底有幾分,面對這樣的自己,她應該會說出心事來的……
確實,如他算計的一樣,面對昏迷的他,蘇筱冉心裡的防備一點點消除,滿心的辛酸和柔軟化爲一湖清泉,細細流淌,那些不能當面對他說的話,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句沒一句,一點點的流露了出來。
“裴少寒,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恨你,恨你的殘酷,恨你的無情,在我全心全意愛你的時候,你卻那樣傷害我……”
如水的眸子漸漸迷上一層氤氳水氣,蘇筱冉的視線雖然停落在他面龐上,卻是穿透他的身體飄飛到那些心碎的往事裡,以致於沒有注意到昏迷中那個人的變化……
“恨了那麼多年,我以爲自己可以放下了,可是,你爲何還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爲何還要來擾亂我的心,爲什麼要那麼卑鄙的讓我再次懷上你的孩子。”
“裴少寒,我現在已經不敢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你現在躺在這裡,會不會又是串通好醫院,你的昏迷會不會也是裝的,我也不清楚,我很累,真的很累,我不想再和你這樣糾纏下去,不管你這些手段是爲了讓我原諒,還是因爲你真的愛我,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
“筱冉!”
裴少寒再也裝不下去,幽幽地睜開眼,聲音低迷而憂傷的響起,當蘇筱冉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他手背上時,他一顆心便被燃燒得發疼。
蘇筱冉身子一僵,一抹慌亂閃過眸底,擡手去擦眼淚,另一隻手,卻被一隻大掌握住,力度不輕不重,卻讓她心跳猛地停止。
“你,你醒了?”
蘇筱冉朦朧的眸子透着三分質疑,本能的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只是,某人立即加重力度,輕聲道:
“筱冉,不要動,我想這樣握住你的手,現在的我又不會對你耍流氓,你怕什麼。”
他一邊說着,一邊掙扎着要坐起身子,蘇筱冉擰緊了眉,語帶薄怒:“你剛醒來,不要動,真要想截掉手臂,那也不必這樣折騰自己。”
聞言,裴少寒眉眼舒闊,嘴角勾笑,似乎捱罵是件幸福的事,很順從的點頭:“筱冉,我聽你的,不起來,你剛纔怎麼哭了,是爲我難過的嗎,筱冉,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放心,我這條手臂不會廢掉的,我還要用他來抱你,抱我們的孩子……”
“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沒有爲你難過,我是難過無法和你斷個乾淨。”
見他能耍嘴皮子,那就是沒有大礙,蘇筱冉的聲音再次變得冷漠,字字帶刺,向他刺去。
“那就不要斷,筱冉,你聽說過藕斷絲連嗎?你和我註定了一輩子糾纏,怎麼斷也斷不乾淨的,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你就敞開心扉,試着接受我好不好?”
裴少寒自動過濾掉她話裡的刺,抓住重點,堅持不懈的要攻破她堅強的防線,筱冉懷上他的孩子,這已經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既然第一步成功了,那接下來的,便也好辦了。
不管再難,他都要堅持。
在這一點上,他已經勝出了姓樑的……
蘇筱冉面色淡漠,眸子清冷如水,看不見一絲柔情,水面已然結冰,猶如她的心,他知道,她心底有座冰牆,他要用深情的愛意和溫柔來融化。
將她心底那座冰牆融化,將她滿心的仇恨一點點驅除,再用他的溫柔建一座愛的宮殿。
見她抿脣不語,裴少寒眉眼間也彌上一層淡淡地憂鬱,聲音越發的低沉溫柔,滲雜着三分懺悔和承諾:“筱
冉,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是不想你因爲恨讓自己不快樂,只要你心中有恨,即便我不出現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真正快樂的,我說過,只要能讓你出氣,能讓你不再被仇恨困繞,讓我做什麼都行。”
蘇筱冉身子微微僵滯,如果說聽着裴少寒無數次痛楚的懺悔,她一點也不動容,那是騙人的,她心底那道厚實的冰牆早已出現裂痕……
只是,她不敢!
表面的冷漠只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僞裝,她不想再受傷害,那顆破碎的心經不起再一次被他無情碾碎……
“只要不看見你,我便不恨。”
僵硬的話語,更多是賭氣的成份。
蘇筱冉話一出口便後悔了,這樣的話在他聽來會不會覺得她是矯情。
“筱冉,你恨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那你何不像過去那樣愛我?”
“不可能回到過去!”
蘇筱冉面色一白,猛的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那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好,筱冉你別激動,我不提過去,什麼也不提,我們重新開始,爲了肚子裡的孩子,爲了糖糖,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追求你,要不,我們以三個月爲期,從現在到春節,你放下心中的恨,重新認識我,要是三個月後,你還是無法接受我,那我便永遠消失,再也不來打擾你。”
三個月?
蘇筱冉微微眯眼,心緒有些凌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難道因爲眼前這個混蛋生病,就再次同情心氾濫,再次心軟了嗎?
他的話什麼時候能信,若是能信,那她現在便不會再次懷了他的孩子。
裴少寒看出她的想法,眸色微黯了下,而後一臉嚴肅的舉起右手發誓:“筱冉,你不相信我是嗎,那好,我裴少寒對天發誓,剛纔說的字字爲實,若是三個月後筱冉不接受我,我還繼續糾纏不清的話,我便遭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少寒,我聽說你受傷住院……”
他發誓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口一道聲音打斷,蘇筱冉臉色微微一變,眸底閃過一絲嘲諷,冷眼看着尤琳琳滿臉擔憂的奔了進來。
病房的氣氛瞬間變得冷凝,裴少寒原本柔和的五官線條變得冷硬,眼底迸出絲絲凌厲之色,直射尤琳琳:
“你來做什麼,誰允許你來的?”
裴少寒心裡懊惱,該死的,剛纔阿良走了,阿北阿南應該守在下面的啊,爲何這個女人還能進他病房。
“少寒,我是真的擔心你,你放心,我不會再爲難你愛的人了,只要你不趕我回美國,我一定和蘇筱冉好好相處。”
尤琳琳的話一出口,頓時引來裴少寒和蘇筱冉的質疑,見蘇筱冉嘴角勾出一抹嘲諷,她也真的忍下了,一臉真誠的看着她,然後微微彎腰,鞠了個躬,真誠的道歉:
“筱冉,以前是我不對,我太小心眼,嫉妒心太強,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對我記仇,只要你幫我勸勸少寒不要趕我走,我以後也和你爭少寒了……”
蘇筱冉這才注意到,尤琳琳今天的穿着也變了,換掉了她時尚火爆的打扮,今天相對變得溫婉了些,這樣的變化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太過狗血!
她輕抿着脣,清冷的眸子瞟向裴少寒,後者臉上也有着驚訝,同樣是不適應今天的尤琳琳,她突然想笑,一個人突然轉變如此大,要麼是受了刺激,要麼是不安好心。
而尤琳琳眼神雖夠真誠……
“你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
裴少寒冷嘲,眸色銳利地盯着尤琳琳,同時警惕地防備着她做出傷害蘇筱冉的事來,後者一臉委屈,被他這樣一說,更是難過的落下淚來,淚眼閃爍間,輕聲說:
“我說的都是真的。”
“媽媽!”
看見糖糖出現,蘇筱冉頓時揚起一抹笑,起身向門口走去,把病房留給他們兩人……
“糖糖,我們回家!”
“筱冉?”
裴少寒着急的叫,說話間已然翻身下牀,剛纔躺在那裡是因爲她在病牀前,這會兒,她要走,他如何還裝得下去。
額,不能說裝,他剛纔是真的對自己下手了,那苦肉計若是做得不到家,是引不起筱冉的同情的。
因此,他下牀時,挺拔的身軀微微一顫,嚇得站在旁邊的尤琳琳一聲驚呼:“少寒,你不能下牀……”
聞言,背對着病牀的蘇筱冉心驀地一窒,本能的回頭,在看到他沒有像剛纔在醫院外面那樣暈倒,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LJ,臨下班時,白妮敲開了樑凌鑑辦公室的門,笑容燦爛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清脆的聲音透着愉悅響起:
“樑大哥,下班一起吃晚飯吧!”
樑凌鑑從埋首的文件中擡起頭來,俊美的面上表情平淡,想也沒想便拒絕道:“小妮,晚上我有事,改天吧,改天請你吃飯。”
白妮臉上的笑容瞬間失了顏色,一絲心碎劃過眸底,抿了抿脣,努力爭取:“樑大哥,你有什麼事,也是要吃飯的啊,是不是約了筱冉姐,可是我剛纔給她打電話,她還和裴少寒在一起呢?”
見樑凌鑑臉色頓變,白妮立即咬住了脣,不再繼續下去,眉心輕蹙,臉上浮起內疚,走到他辦公桌前,歉意的道:
“樑大哥,我不是故意提起筱冉姐讓你難過的。我只是……”
“小妮,不角解釋,那是我和筱冉之間的事,你先走吧,我今晚真的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飯。“
閒涼的聲音透着淡淡地疏離,嘴角雖然噙着一絲淺笑,可他深邃的眸底卻是一片冰涼,白妮心裡難過,鼻端有些發酸,第一次主動約會,就被拒絕,可她不敢再說什麼,怕樑凌鑑更加反感,只是難過的垂下眉眼,輕咬紅脣,低低地溢
出一個“好”字。
然而,她不是蘇筱冉,樑凌鑑淡漠的眸色看不見她心裡的愛戀和悲傷,她愛上他,不過是徒增一段傷痛罷了。
令蘇筱冉驚訝和懷疑的,不僅是尤琳琳向她道歉,還有她努力勸說她給裴少寒一個機會,以他說的三個月爲期,還在她面前說了一連串裴少寒的好話,甚至這幾年來,他是如何夜夜思念她,爲她守身如玉等等事宜,就連一向淡漠的顧大少,冷冽的眸底也剝離出絲絲愕然……
雖然她沒說動蘇筱冉和糖糖住進裴少寒別墅,可裴少寒卻死皮賴臉的住進了蘇筱冉家,表面上,裴少寒也同意給尤琳琳一個機會,讓她留下來,而蘇筱冉,只是漠視,並不發表意見,因爲尤琳琳的一切於她都毫無意義。
“裴少寒,你真要住進我家,不會後悔?”
蘇筱冉面色冷淡,上車前,再次提醒他,那個混蛋,勸她住進他家不行,他便死皮賴皮的要去她家,還讓阿南阿北迴去幫他收拾行李,真是可惡死了。
聞言,裴少寒眸子一亮,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後悔,筱冉,只要讓我和你一起住,怎樣都行,哪怕你讓我天天睡沙發,我也不後悔。”
一旁的糖糖皺眉搖頭,鄙夷的望着裴少寒,也太沒男子漢氣概了,天天睡沙發?
怎麼會是他親爹,真是悲哀!
更悲哀的糖糖還知道,他最親愛的媽媽懷孕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估計不會用悲哀來形容他這個親爸爸了。
“不能睡沙發,你要住我家,那就睡地板吧!”
糖糖眨着漂亮的眼眸看向一臉冷漠的蘇筱冉,猜到媽媽肯定是想讓這個壞爸爸知難而退,所以很主動的站出爲替媽媽解圍。
蘇筱冉微怔了下,似乎沒想到糖糖會冒出這樣一句,眉眼一挑,嘲諷的看着裴少寒,後者嘴角抽了抽,下一秒卻還是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垂眸看着自己兒子:
“與歡,爸爸同意你的要求,我就睡地板,直到你和你媽媽願意讓我睡牀爲止。”
還真把他自己當成灰太狼那樣的好男人了?
蘇筱冉斜睨他一眼,打開車門溫柔地叫糖糖上車,裴少寒俊臉上笑意蔓延,欣喜的以爲蘇筱冉已經同意他住進她家,便也伸手去拉車門,誰知蘇筱冉卻冷然阻止:
“裴少寒,不許上車!”
“對,不要和我們同坐一輛車,我媽媽不喜歡你。”
糖糖輕挑俊眉,絕對和媽媽同一戰線,衝裴少寒做了個鬼臉,鑽進車子裡。
“筱冉,你不是同意了嗎?”
裴少寒俊眉微蹙,笑容化成失落,車門已經被他打開,只要蘇筱冉上車,他肯定坐進去,打死也要賴着她。
“我有說同意嗎,好吧,我給你一個機會。”
蘇筱冉抿了抿脣,擡眸看向順流不息的車道,而後淡漠丟下一句:
“你步行到我家,再談!”
步行?
裴少寒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幾步之外的阿良忍不住嘴角抽搐,從醫院步行到蘇小姐家,雖然不是太遠,可也得一個小時的腳程啊!
“好啊,壞爸爸,你要住進我家也不是不行,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你必須聽從我媽媽的命令,不能惹她生氣,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了,媽媽,快點上車,我們回家,壞爸爸,你可快點,今晚你來做晚飯,不要餓着我媽媽了。”
糖糖探出小腦袋,嘰裡呱啦的爆出一長串,又伸出白嫩的小手拉着她媽媽上車,裴少寒一臉落寞,可憐兮兮的看着蘇筱冉被他親親兒子拉上了車。
“壞爸爸!”
正在他垂頭散氣時,糖糖清脆的聲音又傳來,裴少寒頓時擡臉,眸色灼灼的看着他親愛的兒子,心想他肯定是捨不得他走路回家。
“糖糖是不是心疼爸爸受了傷,可以坐車了?”
裴少寒欣喜的表情很快被打回原形,因爲糖糖冷哼一聲,拿看白癡的眼神看他:“把車門關上,另外,不要作弊,你要是敢打車回去,那就別想進家門了,趕緊走吧,我肚子餓着呢。”
“媽媽,你開車開慢點,不要那個壞爸爸偷偷的打車回家。”
車廂裡,糖糖討好的聲音飄散出來,裴少寒心頭一片哀涼,爲何在糖糖眼裡,他這麼沒有信用!
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人和兒子遠去,糖糖稚嫩的聲音伴着笑聲漸漸飄散而去,他卻只能站在原地無聲嘆息。
“總裁,你真要步行去蘇小姐家?”
阿良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很白癡的問題,裴少寒只回他一個白癡的眼神,擡步便走,糖糖說了,這是他表達誠意的時候。
雖然他依然可以用強來對付她們母子,像上次一樣,卑鄙一點,讓她就犯,可那終於不是上策,真要贏得筱冉的心,還得用愛融化,她如今懷着他的孩子,他更不能對她用強了,是不是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好好疼愛筱冉了?
想到這個問題,裴少寒心裡更加落寞,爲了計劃,就暫時忍忍吧,只要能陪在筱冉身邊就行。
落日餘暉下,裴少寒修長挺拔的身影被拉得細長而落寞,一步步向着幸福走去,偶爾一片落葉隨飛飄落在他面前,天色一點點昏暗下去,他卻並不覺得累……
中途,阿良兩三次讓他上車,都被他一個冷冷的眼神瞪回去,最後,阿良只得照他的吩咐去超市買菜,留下他自己表達真誠,一步一步地訴說他的深情愛意。
回到蘇筱冉家,阿良正提着菜等在那裡,裴少寒接過他手中的菜,按響門鈴,把阿良支走,兩分鐘後,糖糖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半開的門內,瞟了眼他身後,才問:
“你是自己走回來的嗎?”
“當然,兒子,爸爸說到做到,快讓爸爸進去給你和媽媽做晚飯,你們肯定餓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