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一直那麼看着。
就算他定力超好,我這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他不被我看得發毛,也多少會有兩分不自在。
有那麼一秒鐘,他輕移了一下與我對視的目光。我瞭然,還是被我抓到了,你經歷再多風雨,就我這樣的厚臉皮的女人,在明月國也不是經常能遇到的。
沒辦法,生活所迫。職業女性生存必備條件之一,你們這裡的人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實底細。那麼多年的苦也不是白吃的,現在物盡其用,也不是不感慨的。
我見好就收,既然他露了破綻給我,就不要怪我先下手爲強。
裂開嘴角,我笑,是冷笑,“不知這位公子,有何貴幹?直接跟我說好了。”
“和你?”語氣輕蔑,你死定了,因爲你輕敵。
“不然你打算和誰說?”
“自然是個能做得了主,凡事都能說了算的人。”
“要是這樣,那你只能找我了。”
他看我,我也看着他,然後點頭,表情認真。然後繼續對視中。
“這家店裡,沒有再比我能說了算的了。公子有事請講,沒事今天下雨,我要打烊關店了。”
這回他看我的表情,有了幾分認真,“姑娘怎麼這樣着急,眼前有生意也不做了嗎?”
“生意天天做,少做一樁兩樁也沒什麼要緊。不過這雨可不是天天都下的。過了今兒個可能就沒明兒個。”
“姑娘到是想的開。”
“好說。公子還是請吧。我還要陪我家小哥去看大夫,讓人在自家店裡按在地上,這事也不常有。”我不打算和他耗下去。
“大膽!”他身邊的隨從呵斥。
兩道目光向他飛去,一道當然是我的,好象沒有殺傷力。另一道是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的,眼神非常凌厲。比我是強多了。我忍不住想,要是他拋個媚眼,一定能特別銷魂!
“既然這樣,在下想買綠桃酒。”
我笑,“好說啊,綠桃酒多得的。想來還不至於讓公子的手下對我這小哥動粗。”
“姑娘應該知道我說的綠桃酒是什麼。當初李家走時綠桃酒並沒有帶走。不知道姑娘可否賣與在下?”
“這麼說公子是來買東西啊,剛纔我還誤會公子是來打劫呢。公子不要怪我沒見過世面!住在這小地方久了,外面的風俗都不知道了。原來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如同公子一樣買東西,是我孤陋寡聞了。”
來的這羣人,臉上開了染房,白了紅,紅了白,看着覺得可笑。剛纔的囂張勁哪兒去了?
“敢問公子,一個外鄉人怎麼對李家的事,這樣清楚。就算李小姐的酒再怎麼有名,也到不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公子是從何處聽來的?”
“說來話長,在下與這綠桃酒說來有些淵源。只望姑娘能割愛才好。”
有淵源?有意思。和這酒有淵源有人可不多,上一眼下一眼,又把他瞧了一遍,不管你是誰,不能這麼輕易讓你走了。
“公子客氣了,既然公子和綠桃酒有淵源,那一定知道綠桃酒的出處。割愛到也算不上,有了李家小姐這檔子事。想愛也愛不起來。當初我接了她的酒也不怎麼待見,可惜她的一份癡心。”
我故意停下來,面帶微笑看着他,心情很好。
他知道我話裡有話,等着我說。
很好,人就是這樣,都喜歡聽說人說八卦。尤其喜歡別人不知道你是誰時,在你面前跟你說些和你有關係的八卦。
“公子想要也容易,只是李小姐的綠桃酒我不能單賣。公子應該也知道,當初李小姐也把配方賣給我了吧?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我又停下來,眯着眼睛笑着看他,話不用都說出來。
“現在賣的綠桃酒可是出自姑娘?”
“正是呢!”
我笑,是眉開眼笑的那種笑法。“公子是聰明人,當着明人我也不說暗話。我花大價錢做了好些個酒,不過是想借李小姐的名掙幾個錢。看公子相貌不凡,自然不是普通人。公子想要這酒,我也不敢不賣。可賣了李小姐的酒,我的酒還賣誰去?爲買這李家的產業,我把嫁妝都搭上了。公子也不能讓我血本無歸不是?”
“不知姑娘想如何?”
“這樣吧,公子要是把我的酒全買了,李小姐的酒我就白送公子好了。”
我看着他,眼神真誠無比,我就不信你能不上鉤。我的香餌天下無雙,不然你也不會急到動手的份上。
“好,姑娘出個價吧!”
我轉頭看着站在我身後的阿良,“我們的酒還剩下多少了?”
“還有十缸。”
當初做了十五缸,這兩個月還真沒少賣。
那人聽了阿良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我也替他愁,想出青州府只能走山路,那費勁的,我就不多說了。當初我走進來,沒死一回也差不多。這些酒累死你,你也帶不出去。
從剛纔他跟我說想買綠桃酒,我的臉上就沒斷了笑。他擡頭看我的臉,也笑了起來。看他笑得星光亂顫,就讓人不舒服。好象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
“好,既然是姑娘親力所爲。我定當全都買下,帶回家中好好品嚐。能喝到兩位姑娘的酒也算幸事!姑娘開價好了。”
“公子真是爽快人,那就給公子個折扣價,一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