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太師叔老爺子後,寧琳琅說京城有兩大古玩市場,去過了潘家園就應該再去琉璃廠轉轉看,張辰耐不過小丫頭幽怨的眼神,只好答應送董老回家後就和她去琉璃廠。
琉璃廠之所以得名,是因爲這裡從元朝開始就是朝廷燒製琉璃瓦的官窯地址,明朝時爲了修建宮殿,擴大了規模,成爲當時朝廷工部的五大工廠之一。
到了明嘉靖時候,修建外城,官窯移到了現在的門頭溝,但是“琉璃廠”的叫法卻保留下來。清代的時候,因爲漢人官員多數聚居於附近,京城的很多書市也轉到這裡,於是很多的官員和學子都喜歡到這裡來逛書市,漸漸地就形成了規模,各地的書商也都慕名而來,擺攤設點。
清末時候,朝廷在原琉璃廠廠址建了師範學堂,也就是現在的師大附中。民國時候建和平門修新華街,琉璃廠又分成了如今的東琉璃廠和西琉璃廠。
現今的琉璃廠還是沿襲了老年間的形式,最多的就是書店和舊書鋪子,還有就是古玩商鋪和賣文房四寶了。
比較有名的像是:一得閣、博古齋、榮寶齋、槐蔭山房等,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店。
要學書畫鑑賞,個人的書畫功底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張辰和寧琳琅都有堅持練書法的習慣。一進琉璃廠大街,張辰就直奔寶晉齋給自己和寧琳琅打了幾刀好南紙,而給董老的則是上品宣紙,他們的書法功力還沒有到用上品宣紙的份上。寧琳琅又拉着張辰到一得閣買了墨汁,才又去其他店鋪閒逛。
其實張辰到琉璃廠還真是來閒逛的,這裡雖然有不少的古玩店,但那些店裡邊掌眼的都是眼力毒辣的老傢伙,極少有什麼寶貝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按着張辰非漏不出手的慣例,想在這裡撿漏,可不是一般的難。
帶着寧琳琅進了槐蔭山房,槐蔭山房裡邊東西的種類比較全,可以作爲一個袖珍型的博物館了。這也是爲了讓寧琳琅多看看真東西,這人的眼力都是養出來的,你見多了真東西,再見假玩意兒的時候就很容易分辨出來,等你假玩意兒也見夠了,那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打眼的機會了。
寧琳琅在英國見識的肯定是真東西,但是寧爺的收藏也是有限的,所以寧琳琅對於真東西的見識還差一點。
從槐蔭山房出來,又到了榮寶齋。榮寶齋在琉璃廠西街,是一座雕樑畫棟的三層仿古建築,三百多年的歷史,真正馳名中外的百年老店。
榮寶齋始於清康熙年間,最初的時候只是一間經營南紙的小店。經過幾百年的沉沉浮浮,現在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古玩店了,店中不乏大師作品和珍奇寶貝。
寧琳琅顯然是很喜歡這裡,拉着張辰一件一件的看着,還不時說出自己的看法,有疑問的地方就會讓張辰給她講解。張辰對於寧琳琅所具備的天賦和所學的知識也很是感嘆,張辰自己是因爲有着意念力開發過的超強大腦,才能夠達到別人不可能的程度。而寧琳琅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學來的。如果自己沒有這超強大腦的話,還真不會比寧琳琅強太多。
而寧琳琅的求知慾,也不是一般人的強烈,簡直可以說是瘋狂的。從在槐蔭山房開始,每看到一件看不懂的,就要張辰給她細細的講述,差不多得有二三十件了,別說張辰這個講述者,就連問話的寧琳琅也有點嗓子發乾。
兩人從榮寶齋出來,已經快要幕時了。就在榮寶齋的大門口,走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懷裡抱着一個紅布包裹,往榮寶齋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還在嘴裡念念叨叨的說着:“這些買賣人真黑,這麼多東西就只給五千塊錢,這不是哄我嗎,沒有五萬塊我寧願放着發黴都不賣。”
這位只顧着抱怨,也沒看見要出門的張辰兩人,直接就撞了個滿懷。張辰的身板可不是一般的結實,這位又比較單薄一些,給張辰撞的倒退了兩三步才停下來,懷裡的包裹也掉在了地上。
“唉呦,這力氣可夠大的啊。”他也知道是自己沒看路撞在別人身上了,並不抱怨,彎身去撿掉在地上的包裹。
張辰見撞到了人,也連忙說對不起,彎下腰也幫着撿那包裹。眼睛落在包裹上的時候,看見從包裹裡邊掉出半截來的一幅橫軸上,這橫軸看起來有很些年代了,還略微有些破損,帶着一股子陳年老灰的味道,應該是一直在牀底下或者什麼角落裡放着的原因。
張辰一邊去撿,一邊把意念力釋放到包裹裡的東西上面,這一看可就把張辰鎮住了。包裹裡邊是兩幅橫軸,都散發着由淺到深的八層紅色光芒,確切的說是其中一幅橫軸上的五個字把張辰鎮住了。
按照紅色光層所代表的年代來看,這東西八成以上是原件,還是那個道理,沒有當代仿當代而且是同一時期的字畫作品,那另一件沒有名字的也是同一人所作嗎?
張辰大大腦飛速的運轉着,同時撿起包裹交給物主,說道:“大叔,實在對不起,沒有撞傷到您吧。”
那人見張辰如此客氣,還主動給自己道歉,也笑着回道:“沒事沒事,小夥子你這身體可夠壯實的啊,牛犢子一樣,好身體啊。”
說完那人就要進榮寶齋,張辰看他不像是古玩行裡的人,應該是來賣東西的,心想可不能讓他進去,一進這門,他手上的東西自己可就不一定能拿到手了。
想到這裡,張辰趕緊伸手拽住那人,笑呵呵的問道:“大叔,您等一下,我問您,您這是要出手還是怎麼地啊?”說着指了指那人手上的包裹。
那人還以爲張辰拽他要幹什麼呢,原來是問他手裡的東西,反正是要賣,誰買不都一樣嗎,看着年輕人的穿着像是個有錢的,說不來他就能給個高價呢。
“你說這個啊,是要賣啊。這是我叔留下來的東西,以前一直沒發現,這不是要拆遷了嗎,才從房裡刨出來的,我就試着拿到這邊來看看能不能值點錢。不過我先說好了,我這可是要賣五萬塊的,剛剛有幾家說我這是什麼近代仿品,只給三五千塊錢,你要是出不了那麼多錢,你就別看了。”
又指了指榮寶齋,接着道:“你要是不要我就進去看看,聽說這家買賣全京城最大,應該不會給的便宜了。”
張辰心裡就笑啊,感情這位還不知道手裡的是什麼物件呢,就憑那一千多年的兩張紙,也不止十萬塊了吧。看了好幾家都給三五千塊,這都是誰家的缺德玩意兒啊,不過也是,古玩商人乾的就是低買高賣的營生,誰也不可能按着市價收東西啊,要不還哪來的撿漏這一說啊。
“大叔,你這東西我要,但您能讓我先看看東西嗎,不看東西就談價錢,可不合規矩啊。只要合適,咱馬上就交易。”
那人想了想,說道:“行,你說得也對,哪有不看貨就說價錢的買賣。我這也是着急啊,給前邊哪幾家氣着了。就給你看看,可你要是給不了五萬塊錢,那我可是不賣。”
這人怎麼就咬着五萬塊錢不放呢,要是這東西不值五萬,有人花五萬買了,那不是棒槌嗎。這人應該是有什麼着急用錢的地方,可自己又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價值,就冒估了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價錢來碰運氣的。
張辰接過包裹,抽出那幅上邊寫着“蘭亭宴集序”的橫軸,小心的一點一點展開着,剛剛展開不到一半,張辰就停下來了,仔細看了看,接着就把橫軸捲了起來放進包裹裡。
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一如常時般的平靜,心裡卻早已經開鍋了,那個翻騰啊:真跡!果然是真跡,難道我的運氣真的如此之好嗎?怎麼我和姓王的就這麼投緣嗎?老天啊,你是想要用運氣餡餅砸死我嗎?
那人見張辰只看了一件就把東西收進包裹,一臉的平靜,沒有任何表示,還以爲張辰看不上他的東西,說道:“小夥子,你到底要不要,倒是說個話啊,你不要的話我還進這家店去呢。”
張辰連忙道:“要,怎麼不要呢,我再看看你另外這幅,剛剛那幅還不值五萬,加上這幅興許就差不多了吧。”
裝模作樣的打開另外一幅,張辰的內心再次被強烈的震撼着,這還真是同一個人的作品啊,只不過這幅是一篇簡單的自傳。簡直就是國之重器啊,絕對可以震驚世界收藏界的好東西。
張辰一邊卷着橫軸,一邊說道:“大叔,你這兩件東西我要了,雖然兩件加一起還是不值五萬塊錢,但這些個字我還是挺喜歡的,興許我買回去放上幾年還能值個七八萬呢。”
這就開始忽悠上了,“大叔,您說這是您叔叔留下來的,您叔叔以前是個文人吧,您家裡還有這樣的物件嗎?”
雖然張辰基本確定這是真跡,但古玩這東西還是要有個出處的好,再說了這人不懂古玩,家裡要是還有東西的話,估計花不了多少錢就能包圓了,便宜誰不是便宜啊。
那人聽張辰說花五萬買他的東西,也有些高興,就給張辰講起他的叔叔來了。
原來這人的叔叔是浙江嵊州人,當年破四舊的時候在紅衛兵裡邊很有名頭,抄家挖墓的事沒少幹,因此很得紅衛兵頭頭的賞識。後來當地的紅衛兵頭頭投靠了一個大人物,就把他叔叔也帶了去,接着那大人物要到京城,就把幾個忠心的下屬也帶到了京城。
後來,他叔叔在一次武鬥的時候,不小心從臺子上摔下來受了重傷,從此無法人道。因爲沒有老婆也沒有子嗣,就從老家農村把遠房侄子接過來伺侯他,等到他死了,就讓這侄子繼承他的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