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年過九十,依然精神矍鑠,面色紅潤猶如孩童一般,真個是鶴髮童顏。老爺子很是和藹的笑望着張辰,說道:“你就是百川和雯珊家裡的那個小傢伙?嗯,一表人才,百川教的不錯。聽說你除中文外還懂八種外語,精通歐亞各國曆史,等下我要考校考校你。”
張辰答道:“太師叔,我只是看過幾本書,談不上精通,怕會讓您失望了。”
老爺子瞪了瞪眼,不以爲是,說道:“會就是會,懂就是懂,有什麼不能說的,謙虛可以,但有的時候也不能太謙虛了。”
又對着寧琳琅問道:“丫頭,你外公可好啊?把你安排到這裡,小寧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好好跟着你師父學。”
寧琳琅回答說:“謝謝太師叔關心,我外公一切都好。能在師父這裡學習,讓我感覺很幸運,我會努力的。”
老爺子點點頭以示讚許,招呼他們坐下,保姆已經端了茶水上來。老爺子接着關心了地問了一些張辰生活上的事情,又說他天賦極高,鼓勵他好好鑽研,把中華文化發揚光大,要朝着一代宗師的目標努力。
停下話喝了一口茶,又用梵文問道:“我聽說你得了兩隻玉蟬,都是脫胎品級的。過程你師伯已經給我講過了,看來你對佛教文化也有研究。諸教成佛受職云何?”
張辰沒想到老爺子這就開考了,愣了一下,也用梵文答道:“若小乘受職但人義中教成無別事義。若三乘受職依理天處成。亦不論理事教義位別。依一乘受職即具教義理事位等。”
老爺子又問:“若有衆生欲得除滅四重禁罪。欲得懺悔五逆十惡。欲得除滅無根謗法極重之罪。當勤禮敬五十三佛名號。何謂當勤禮敬之五十三佛名號?”
張辰略作沉思,答道:“當勤禮敬之五十三佛名號曰南無普光佛,曰南無普明佛,曰南無普淨佛,曰南無多摩羅跋栴檀香佛,曰南無栴檀光佛……曰南無一切法常滿王佛。”
寧琳琅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這應該就是太師叔的考校了吧。可是這兩個人一問一答的,到底在說什麼,她是一個字也聽不懂。轉而望向師父,希望董老能給她解說一二,奈何董老只是知道兩人講的是梵文,他也是聽不懂,只得苦笑着搖了搖頭。
老爺子見張辰語句流暢,答案也是完全正確,就改用了俄語:“看來你在學習上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做的很好,古文明不止中華一隅,遠古就有巴比倫、印度、埃及與中華同盛。世界文明史上,有着無數光輝燦爛的寶貝,既然你有這樣的天賦,就要好好的發揮,如果能做個古文化第一人,不僅是你的榮耀,也是師門的榮耀。”
張辰也得跟着老爺子用俄語:“您老的教誨我一定記在心上,也會努力朝着這個方向去發展,去學習。只怕學無所成,反而給師門摸黑。還要您老多多教導,時常指點。”
老爺子點點頭,這回說法語了:“嗯,能夠努力就是好的。我剛纔已經說過,不要太謙虛,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謙虛,你若是太謙虛了,他反倒以爲是你沒能耐。自古以來文人相輕,這都是孔孟學說的後遺症,要我說讀書人也應該有些霸氣纔好。以後有什麼事,大可以來找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能夠扶你一步,我很看好你啊。”
半生戎馬,讓老爺子多了一種戰場廝殺的威風,少了文人的酸腐氣,說起話來常常也很是硬朗。張辰在心裡很是佩服,又用法語答道:“若有您老的提攜,再有些進步當然是容易的。”
老爺子對張辰的表現非常滿意,在心裡讚了一句“孺子可教”,給張辰打了滿分,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結束了這場考試,“把你的那幾枚制錢拿來給我看看,老頭子搞了一輩子的收藏,還真沒見過當一千的咸豐通寶和貞觀寶錢的母錢呢。”
張辰忙把幾枚制錢拿出來交給老爺子,老爺子一枚一枚的拿在手裡仔細的看着,老爺子一輩子見識過無數的好玩意兒,眼睛刁的很,也只有對這幾枚僅存的制錢這種絕品級別的東西,纔會讓他如此的關注吧。
老爺子放下手上的制錢,和張辰商量道:“這幾枚制錢,對於學術研究很有幫助,我想要借用一段時間,你看怎麼樣啊?”
雖然這幾枚制錢張辰很寶貝,但是放在老爺子手裡,張辰還是沒有什麼顧忌的,老爺子捐出去的玩意兒也是有不少重器的,斷不會貪他幾枚制錢,而且老爺子是師門長輩,更加不會要晚輩的東西。
張辰笑道:“您老拿着就是了,能爲國家的學術研究做點貢獻,我也很願意的。”
老爺子也笑着說:“你放心,只是借用,個把月之後就還你,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捐的。”
這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同時也深深的佩服老爺子,能把自己畢生的收藏都捐獻出來,這份胸懷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最起碼張辰是做不到,各大博物館院的好東西太多了,有很多都是捐贈的,可那些博物館院只知道接受,然後鎖進庫房,去看看還要買票。而經營所得多數都用來揮霍,沒有幾毛錢是花在保養文物上面的。這樣也不利於古文化的傳播和交流,遠不如這些物件在民間交流所產生的作用。
衆人笑過之後,老爺子又說道:“你的那對玉蟬也給我看看,這從始至終都是一對的玉蟬還真是很少見,達到脫胎品級的就更是絕無僅有,想不到我老頭子有生之年也能有幸見到,這可是託你的福嘍。”
張辰和寧琳琅分別拿出玉蟬交給老爺子,老爺子看着兩人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接過玉蟬後,雙手各拿一隻,叫來外邊的秘書,讓他打水進來。秘書把盛了水的盆端進來,老爺子讓他也留下見識見識絕世寶物。
當老爺子把玉蟬放進水中之後,秘書馬上就呆呆的愣在那裡了,盯着瞬間變得通紅的水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嘴巴張得老大,都快要能流出口水來。
那如鮮血一般通紅的清澈水面下,一隻殷紅的玉蟬發着微微的紅色光芒,不知道是玉蟬染紅了水,還是水映紅了玉蟬。老爺子撈出盆裡的玉蟬,放入另外一隻,一如剛纔那般神奇。
見識過這對玉蟬之後,老爺子就交還了張辰和寧琳琅,然後吩咐秘書去書房取一隻盒子過來。秘書走後,老爺子對董老說道:“全安啊,回頭你提個意,讓小傢伙進收藏協會理事吧,如此年輕就有這般成績,不虧這個名頭。”老爺子這就開始提攜張辰了,還真是內舉不避親啊。
董老應是,張辰則是站到董老前面,鞠了一躬,說道:“謝謝太師叔提攜,我一定繼續努力,不讓您老失望。”
能夠進收藏協會是每一個藏友的榮耀,如果能夠當上理事,那可就是尊榮了,這不是地方收藏協會,而是中國收藏協會,收藏界最具權威的機構。
收藏協會的會員都是一般的藏友,只是一個名分而已;可理事就不一樣了,那是能夠以個人名義開具鑑定證書的,這就是對能力的肯定啊。有很多專家混了一輩子,也沒能混來個收藏協會理事的名頭,張辰才二十出頭,就成了中國收藏協會的理事,這樣羨慕死多少人啊。
秘書拿了盒子出來,交給老爺子,老爺子打開盒子看了看,說道:“我這一輩子的收藏都捐的差不多了,等我走後剩下的也要捐出去的,現在我留個一兩件送人,想來不會有人會說什麼的吧。”
看了張辰一眼,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紅色的滿血沁脫胎玉蟬,那我就再送你一件好東西。”說着拿起桌上那塊幽藍色的古玉放進盆裡。
盆裡的水很快就變成了湛藍色,就向大海一樣,而盆底的那隻玉豬則是散發出一種幽藍色的光芒,和張辰的玉蟬相比又是另外一種感覺,玉蟬的紅色是鮮豔,而這玉豬的藍色則是深邃。
張辰進門時候就用意念力觀察過了,那隻玉豬是一濃三淡的橙色光芒,應該是商代晚期的東西。張辰一直就在想,什麼樣的環境下才能夠沁出如此漂亮的幽藍色,感情也是脫胎級別的啊。
搖了搖頭說道:“太師叔,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老爺子瞪着眼說道:“說給你你就拿着,什麼能不能要的。玉唯有德者居之,既然你能得到兩塊脫胎,那就證明你和這玩意兒有緣,放在你手裡纔不會埋沒了,拿着。”說着就從水裡撈出那玉豬遞給張辰。
張辰只好接了,向老爺子道謝。
老爺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拿起那隻盒子,一邊打開一邊說:“這隻玉豬是當年慶齡先生送給我的,希望我能找到有緣人,幸不辱命啊。我的這些玩意兒都要捐出去的,只留下這兩件慶齡先生送與我的,其實也不算是我的收藏,我只是代爲保管罷了。”
看了看寧琳琅,接着說道:“這對翡翠釧子是當年載之先生送與慶齡先生的,後來先生交與我,現在我再把它們送與你這小丫頭,也算是不負所托了。”
天吶,我也有禮物,看樣子應該是明朝貨,好貴重的,還是那位老奶奶的東西。同樣都是那位老奶奶的東西,分別送給我們兩人,這之中也有什麼說法嗎?我怎麼又想這些,難道我已經對他動情了嗎?小丫頭看了張辰一眼,又馬上低下頭,臉,又紅了。
走上前去接過老爺子手裡的鐲子,大大方方的謝過老爺子退了回去,小手緊緊的抓着,像是怕那對鐲子會飛走一樣。
老爺子打趣道:“小傢伙,你還不如你師妹呢,人家一個姑娘家家的都這麼大方,你卻在那裡不好意思,以後還要你師妹爲你說話嗎?”
看了眼有些不自在的張辰,老爺子笑道:“得,不說你們兩個小傢伙了,中午就別走了,在我這裡吃飯,我老頭子也享受一下三代人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