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腦子立馬就亂了,條件反射地微笑致敬:“伯母,您好。”
林安琪淡淡一笑,卻也粉飾不了那盛氣凌人的嘴臉。我趁機將她看得更清楚,雖然她有努力保養但還是看得出,歲月不饒人。
下秒,花冥往沙發那裡去,我挽着他,也只好跟上。
在林安琪對面坐下,他刻意看向我,溫柔得讓我情不自禁也回了個嬌媚的笑。
說實話,我覺得花冥與她長得不像,只有那從眼底縫看人的神態,倒是如出一轍。再加之現在這有些沉重的見面氛圍,讓人非常想喚一聲‘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怎麼稱呼?”林安琪問。
我愣了愣,明顯是在問我,趕忙拿出乖巧的人格來:“童可可。”
“令尊是哪一位?”林安琪又問,“印象中,沒見過你。”
泥瑪,我爹是哪個,我怎麼知道!
只覺得手心傳來觸感,花冥竟牽過我的手去。隔着手套,都能感覺到他手的冰冷。
“可可是普通家庭,林女士自然沒見過。”他不緊不慢地替我作了回答。
噗,叫自己親媽‘林女士’?
林安琪眼睛盯了過來,明顯帶着點驚訝。隔了會兒,問:“那,童小姐在哪裡高就?律師?藝術家?明星?”說着,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難不成是脫星?”
泥瑪,嫌貧愛富我理解,但這樣出言污辱……就不好了。
“可可是我的秘書。”
這下換我看向花冥,我什麼時候變他秘書了?
“辦公室戀情。”我笑笑,這齣戲必須演下去。
只見花冥看向林安琪,眼神足夠挑釁。
而林安琪的臉比方纔僵得不是一星半點。
“冥少的眼光就是與衆不同。”方父笑着意在圓場,“琪姐,以前你總擔心冥少全心只顧工作,現在總算是聽您的話了?”
林安琪扯扯嘴角,伸手摸向自己胸前的那顆紅寶石掉墜,直勾勾地看着我,說:“以後的事,誰說得準。還是,看造化吧。”
聽出來了,反正她不看好我這種‘出生普通家庭的秘書’。
我就沒說話,卻感覺花冥握着我手的力度突然加大,已經有了痛感。
“這次來,是想提前知會林女士一聲……”花冥眉宇間漾起一種笑意,明明挑釁十足,卻陰得讓人無法發作。
我還以爲他要說什麼,不料他說的是“童可可,是我花冥的未婚妻。”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跟着凝了起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方父愣住。
林安琪更像定格一般,一動不動,目光中透出不可思議。
……
呵呵,這種現場發揮的劇情……放在以前,我是得加價的!不過,從這樣一個男人嘴裡說出來,我可以……當作是義演。
“琪姐。”方父站起身來退場,“我也該出去招呼一下賓客了,我去去就回。冥少,也請自便。”
方父前腳才走,林安琪就怒不可遏地砸了面前的茶杯。
我愣住,用餘光看花冥,他倒樂在其中。
“不可以!”林安琪緊抿着紅脣,眼神恨恨地剜了我一眼,“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女人進家門!”
“這個女人,我要對她負責!”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清楚。”
“……”
花冥又不慌不忙將自己的茶杯推過去。
“這已經是事實,還要多虧林女士。”
“阿冥!你知道,我都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花冥笑得邪魅,“所以讓林女士遂了心願。”
“……”
母子倆打着啞謎,再看林安琪那隱忍不發的表情,我這個觀衆這才覺得哪裡不對。
還沒來得及插話進來,我就被花冥牽着強行帶起身來。
“從今以後,不勞煩林女士廢心。也請轉告爺爺,他八十大壽,我會帶可可去爲他慶壽。”說完,我就被他機械拉着,流星大步往前走。
我滿腦子都是疑問,直覺告訴我,這事情不對。
坐上花冥的車,離開方宅很遠,我仍在思考……
“你母親林安琪就是那個幕後主使,是不是?”我扭頭朝花冥看去。
花冥迎上我的目光,一雙眸子裡全是渾濁不清的霧氣。
我乾巴巴地笑三聲,然後大喊一聲“停車!”。
可車子繼續往前,明顯我不是那個可以命令司機的人。我再次朝花冥瞪去:“我要下車!你讓司機停車!”
花冥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冷冷喊了聲:“老郭。”
車子這才減速,緩緩停在路邊。
“怎麼?是同性傳聞對你的地位造成威脅了?所以你的好母親林安琪女士才煞費苦心爲你製造桃色新聞?”我環起手來嘲諷,“讓我繼續猜猜……你是真不知情還是將計就計?
“你早知道她的計劃,於是假裝中了她的計。然後再反過來刺激她?讓她好好享受自食惡果的滋味?恭喜你,你贏了,一切都盡在你的掌握之中。”
花冥聽我說完,嘴角扯出一個讓人脊背發寒的冷笑。
我緊咬着脣角,恨恨地瞪着他:“我被利用糟蹋了兩次,你真是好樣的,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蠢啊?”
“你不是要報仇?”他突然逼近,一點歉意都沒有,只有高高在上的奢侈,“我是在給你機會。”
我回以一個不屑的輕哼:“我一個平民老百姓,哪有這個本事?誰還沒遇上過幾個畜牲人渣?就當是被狗給咬了一口羅。”
他看着我,沒說話,表情卻是即將爆發。
“還是那句話,風水輪流轉,您就自求多福吧。再見,不對,永遠不見。”
我說完就要下車,卻被他冷不丁抓住手腕,狠狠地扯回……
“你想幹什麼你?”我另一隻手已經緊握成拳,這一次可不是開玩笑的。
花冥整個人都壓過來,好看的嘴臉卻像要吃人般,陰沉可怕。
“這場戲既已開始,演不演由不得你。”
“你什麼意思?”
“你這個未婚妻,演到我說停爲止。”
看着他直勾勾的冷眸,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有種被人販賣了的感覺。再看看窗外人影都不見的鄉野小路,車上全是他的人,不安地嚥了咽口水。
“那我勸你。”我努力保持冷靜,“不要逼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還心存怨恨的女人。什麼時候變成定時炸彈,誰知道呢?”
“我說過,有千百種方法。”
“怎麼?不想當男人了?答應過的條件當放屁一樣?”我瞪大眼睛。
也許是這話起了作用,花冥慢慢鬆了力道,人也往回靠。
我藉機把手腕掙出來,一點也不想再當傻子屈服在這種人腳下!
“放我走!”我嚴肅得很不自量力,“就算你有千百種方法害人,而我也有千百種方法活着。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
花冥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像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不置可否。
這時,車門被張傑生拉開。
我趕忙下車。
只是沒想到,張傑生伸手擋在我面前:“請你把屬於花先生的東西留下。”
我怔了幾秒:“你們……”
原以爲,我對人性已經是看得夠透的了。真沒想到,是我又自以爲是了。
張傑生眼睛看向旁邊:“快點吧。不然……花先生會更不高興的。”
我故作不在乎地撇撇嘴,然後把裙子脫下,只留下裡面的襯裙。再幹淨利索地把高跟鞋脫下來,順手就往後座上一扔。最後拿上唯一屬於自己的手機,頭也不回地往前面走。
感覺到車子從旁邊飛馳而過,還揚起一陣灰塵,我一直瞪着那漸行漸遠的車尾燈,拼盡全力都不讓眼淚涌出來。
擡頭看看黑漆漆的天空,我罵:“烏龜王八蛋!想讓我死,我偏不死!”話音才落,聽見不遠處傳來不知是狗叫還是狼叫的嗷嗚聲,拔腿就往前面小跑。
泥瑪……我的腳底板……
……
中午十二點,我才醒過來。
沒在路上餵了狼,我腳底板卻差點殘廢了。爬起來不見外婆在,只有她去買菜的紙條。我慢慢挪到門口,見幾個鄰居在那裡笑。
原來是追債公司在家門口貼了無數“欠債還錢”的恐嚇標語。
這些狗雜碎,不是說好了期限麼?完全不講江湖道義!
我一邊咒着一邊去撕,不想房東太太拖着張臉,往這邊來,讓我們搬走
我只能拼命解釋,又賠不是,又賠笑臉的,還打包票絕不再發生。
送走房東太太,我像泄氣的皮球般坐在家門口,滿腦子都在想去哪裡籌錢。
我拿出手機,越想越覺得死胖子消失得很不同尋常。
翻着翻着,突然跳出一條公衆號的活動消息。
“參與現場活動,贏初音限量手辦……”
我念出來,腦子一轉,是真是假……自會分曉。
這世上有一種人,天塌下來都要奔着‘心頭好’去,這叫執念。
儘管死胖子全副武裝,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丟進人海里,還是最扎眼的那一個。
我就靜靜地等着,等他參加了一輪活動,如願贏了想要的手辦,正嘚瑟的時候……
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陰森森對着他笑。
“媽呀。”死胖子嚇得手一哆嗦,手辦落我手裡也不要了,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