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又菱的四名隨從都是百姓打扮,寧軍士卒哪會聽他們的指揮,前面已經跑過去個騎馬的了,見又有四人狂奔過來,紛紛橫戟阻攔,大聲喝道:“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
“蔡家!”
四名隨從到了近前,齊齊亮出蔡家的令牌。守城的士卒見多識廣,一看令牌,馬上知道他們是來自國丈府的,嚇的激靈靈打個冷戰,紛紛收起長戟,規規矩矩的讓到一旁。
本還指望着守城的士卒射殺對方,但這麼一耽擱,也沒機會了。四人異口同聲地喊道:“備馬!快備馬!”
見他們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守城軍卒嚇的急忙拉過來馬匹,還沒等把繮繩交到四人手上,他們倒是搶先奪過來,飛身上馬,衝出城門。四人前腳剛走,蔡又菱也到了,她也向軍兵要了一匹駿馬,飛奔出城。
蔡又菱的身份非比尋常,王親國戚,守城的軍兵生怕她有個散失,急急調動騎兵,要跟着蔡又菱。蔡又菱見了,邊催馬邊回頭沒好氣地呵斥道:“你們滾回去!”
要殺唐寅,也得是由她親自動手,要抓唐寅,更得由她出手,一旦唐寅落到軍兵的手裡,那自己被他侮辱的事怕也要公之於衆了,自己以後還如何見人?這是蔡又菱最爲忌憚的。
原本要追出城的軍兵們被蔡又菱的喊喝嚇了一跳,停在原地,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且說唐寅,出城之後,整個人已趴在馬背上了,處於半昏迷的狀態,無法也無力再控制方向,只能任憑馬兒奔馳。
唐寅在前,蔡又菱和四名隨從在後追殺,但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十餘丈,難以拉進。
一名隨從無意中發現馬鞍側掛着硬弓和箭矢,想也沒想,提起硬弓,搭上箭支,對準前面的唐寅就是一箭。
這一箭,本是瞄準唐寅的後心,不過他不善於在馬上射箭,箭矢稍有偏移,射向了唐寅的肋下。
沙!
箭尖擦着唐寅身側的靈鎧滑過,雖未傷到唐寅,但卻在他馬匹的脖頸上擦出一道血痕。
馬匹吃痛,稀溜溜的嘶叫,同時也受了驚嚇,奔下官道,向一旁的樹林一頭衝了進去。
糟!放箭的那名隨從暗叫一聲不好,對方在官道上跑還好追,一旦進入密林之中,想追上就更難了。
現在唐寅所剩下的唯一意識就是抓進繮繩,夾緊馬腹,不讓自己掉下去。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很清楚,自己若是落入蔡又菱的手裡,也就有的罪受了。
受驚的馬馱着唐寅一直穿過樹林,向前方的山坡奔去。
見狀,緊隨其後的蔡又菱和四名隨從都樂了,他們對這一帶的地形太熟悉了,山坡的頂端是條死路,那裡可是十多丈高的懸崖,唐寅向這邊跑,等於是自取滅亡。
看唐寅的馬匹已上了山坡,五人反而追的不急了,山坡的亂石較多,一不小心便會墜馬,五人乾脆下了馬,把馬匹拴在山腳下,他們步行上山。
邊向上走,蔡又菱邊叮囑身邊的四人,說道:“等會交手,你們不要傷他的姓命,我要活口。”說話時,她眼中閃爍出兇狠的精光。
這四人都是蔡又菱的貼身隨從,眼前如此鋒芒畢露的蔡又菱是他們以前很少見到的,他們點頭答應的同時心裡也好奇到了極點,那青年到底是什麼人?和小姐之間又有什麼恩怨?爲何小姐對他的恨意如此濃重?
當馬匹奔跑到半山腰的時候,這裡已是亂石成堆,馬兒一腳踩到一顆活動的石塊上,撲通一聲撲倒在地,馬上已處大半昏迷的唐寅也被甩出去好遠。
劇烈的震動以及強烈的疼痛刺激着唐寅幾乎沉睡的神經,也讓他恢復了一些神智,他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擡頭看看,發現自己已躺在地上,而身上的靈鎧業已散掉,衣服上血跡斑斑,那是他在摔倒、翻滾時被山石劃出來的口子。
他深吸了兩口氣,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但人已是搖搖欲墜。
向下看,蔡又菱五人正快速登上來,向上看,自己所在的山明顯是座孤峰,不用上去他也能判斷出來,上面是死路一條。
自己怎麼跑到這來了!唐寅的臉上沒有絕望,反而還笑了,自嘲的笑。
他試着運用靈氣,發現體內的靈氣已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想必這也是醉神露的功效。想到這裡,他的頭腦又是一陣昏沉,唐寅將自己的舌尖頂在牙齒上,用力咬了下去,很快,他的嘴裡就品嚐到血腥的味道,刺疼感讓他的神智又清醒了一些。
他寧願跳崖摔死,也不願死在女人的手裡,這也是身爲男人的自尊。
此時的唐寅,每走一步都得使出渾身的力氣,才能擡動如灌了鉛似的雙腿。所過時間並不長,唐寅走到山頂,果然不出他所料,山頂是條死路,三面懸崖,一面緩坡,而緩坡上,蔡又菱和她的四名手下正凶神惡煞般的一步步近。
或許是看出唐寅已到了強弩之末,只靠着超強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撐,對自己不構成威脅,蔡又菱令四名隨從全部留在半山腰,她單獨登上山頂。
孤山的山頂並不寬敞,只有十米見方,唐寅站在崖邊,蔡又菱站在另一邊,兩人默默相望。
看着業已身處絕境卻絲毫不顯慌亂,臉上甚至還掛着淡淡笑容的唐寅,蔡又菱暗暗嘆了口氣,唐寅並不是她所見過最英俊的男子,但卻是最有魅力最能吸引人注意的,如果他當初沒有那麼冷酷無情的羞辱她,想必她也會對他傾心吧……
收斂自己胡思亂想的心神,她怒目凝視唐寅,冷聲說道:“唐寅,你已無路可逃了。”
唐寅緩緩轉頭,向身後的懸崖望了望,懸崖有十多丈高,下面是茫茫的江水,這對於懂水姓的人來說或許是條生路,但可惜,他是汗鴨子。
“看來,是這樣的。”唐寅回過頭,又迎上蔡又菱的目光。
“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恥辱,我會加倍還給你的。”蔡又菱說的咬牙切齒。
“哦?”唐寅俊面忍不住笑開了,慢悠悠地反問道:“你怎麼還?是要反過來再我幾次嗎?”他的話輕薄,但卻已顯得有氣無力。
蔡又菱粉面羞紅,恨的牙根都癢癢,瞪着唐寅好一會,她突然咯咯笑了,說道:“抓住你的第一件事,我會親手把你的嘴巴一針一針的縫上,讓你的狗嘴裡再吐不出一句輕薄的話。”
唐寅聳聳肩,說道:“若是這樣,我很快就會餓死,我以爲你要折磨我很久的。”他並不喜歡說廢話,但是現在他必須得拖,拖到程錦和天眼、地網的兄弟發現異常,追蹤過來救援。
蔡又菱笑的陰森,說道:“這點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餓死的,吃飯的時候我會幫你拆線,吃完後再縫上。”
“慾求不滿的女人真是恐怖。”唐寅笑道:“想必殘廢的張楚是沒有滿足過你吧。”他並沒有忘記蔡又菱和張楚之間的婚約。
“我並沒有嫁給他!”蔡又菱想也沒想的低吼道,說完她立刻又後悔了,自己向唐寅解釋什麼?!
唐寅倒是點點頭,應道:“這樣很好,本王碰過女人,不希望再受其他男人的染指。”
“你……”即便唐老虎變成了唐病貓,他身上仍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陰邪之氣以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壓迫感。
蔡又菱臉色更紅,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陣陣發熱,充滿仇恨的心裡也因唐寅的一句話而起了層層的悸動。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鎮靜,她強迫自己不要心軟,用力擡起手中的劍,直指唐寅,語氣堅定地說道:“現在,是輪到你還債的時候了。”
本想再拖延一段時間,看樣子是拖不住了。唐寅下意識地雙手摸向背後,想要抽刀,結果一摸才發現,自己在跑路的時候雙刀早已不知丟到何處了。
他暗歎一聲可惜,那是兩把好刀……
“你,出手吧!”
唐寅艱難地挪動腳步,向前走了一段,手臂下垂,十指微曲,臉上的笑容不減,但雙眼已射出人的寒光。
即便沒有武器,即便無法使用靈氣,即便大半的身子不受他控制,但他仍不會坐以待斃,他仍會選擇戰鬥到底,只要他還清醒着。這就是唐寅。在他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放棄二字。
蔡又菱被他唬愣了幾秒鐘,接着呵斥道:“你找死!”說話之間,她箭步上前,手中劍直刺唐寅的心口。不過在刺到一半的時候,她手腕用力上挑,使刺向唐寅心口的一劍改刺他的左肩。
她不承認自己是心慈手軟,她還要生擒他,折磨他,一劍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眼睜睜看着這一劍刺到自己的近前,千鈞一髮之際,唐寅微微側身,看似驚險卻又恰倒好處的閃過這一劍,未等蔡又菱收招,唐寅猛然擡起手臂,一把扣住了蔡又菱纖細的脖子。
因爲中了醉神露的關係,他的出手已比正常情況下慢了許多,不過即便是這樣,其速度之快,出手之突然,仍讓蔡又菱無從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