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山位於寧國中部,並不大,更沒長到能把寧國一分爲二的程度,唐寅所說的以煉山爲界,只是把煉山做爲一個標誌。
邵方挺身站起,直接走到地圖上,低頭看了看,一眼便把用紅墨標註出來的煉山找到。
煉山的位置剛好位於寧國的中心,北有八郡,南有八郡,恰倒好處的把寧國十六郡平分開來。
表面上看,唐寅的提議公平合理,兩國聯手滅寧,成功之後各分八郡,但是寧國的都城良州位於煉山以北,而良州的繁華和重要性是一、兩個郡都未必比得上的,何況寧國的財富也大多積蓄於都城,良州歸了風國,等於寧國的大部分財富都被風國吞佔了。
別看邵方瘋瘋癲癲的,但他可一點不傻,甚至比絕大多數人都精明。
他低頭沉吟了片刻,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來,回手抽出佩劍,在地圖上的良州位置狠狠刺了一下,與此同時,他轉回頭看向唐寅。
他未說話,但已用行動把自己要說的話表現的很明白了。
唐寅當然理解他的意思,臥在塌上,慵懶地說道:“良州歸我,煉山北方六城歸邵兄。”
六城?差不多相當於一個郡。唐寅是用六城來換良州一城。邵方眨眨眼睛,覺得這樣的條件還算是可以接受。他悠悠一笑,說道:“唐兄,你我再做一個約定如何?”
唐寅笑問道:“什麼約定?”
邵方賊笑着說道:“誰先攻進良州,良州城內的財富就歸誰所有,三天之內,能搬多少是多少,另一邊不得插手。”
雖說良州距離風國要相對較近一些,但邵方還有是十足的把握能先風國一步攻入良州。
他對莫軍的戰鬥力很有信心,或許莫國的步兵不如風國,弓兵不如寧國,但莫國的騎兵可是縱橫天下,無人能敵,距離對於莫軍來說,也從來都不是個問題。另外,他麾下有連戈、向問兩員大將,即便寧國的第一猛將長孫淵宏親自出戰,也抵擋不住連戈和向問的武力。
唐寅看着信心十足地邵方,眯縫起眼睛嗤嗤笑了,擡頭指了指他,說道:“莫國騎兵,日行八百,我軍將士的腿腳再快,也快不過騎兵的鐵蹄!也罷,良州歸風,已算是我佔了邵兄的便宜,良州的財富歸邵兄,就算是你我扯平吧!”
沒等爭奪,唐寅倒是先認輸了,邵方先是一愣,隨即又再次大笑起來,臉上更是得意洋洋。
唐寅側頭看了看兩旁的上官兄弟,後者二人會意,走上前來,他低聲說道:“先把邵萱公主帶出去。”
“是!大王!”
上官兄弟拱手應了一聲,走到邵萱近前,說道:“公主,大王請你先回房。”
若是平時,邵萱即便聽話也得問個清楚爲什麼要讓自己離開,不過今天有二哥在場,她顯得老實了許多,只是不解地看了唐寅一眼,隨後乖乖的起身,由上官兄弟護送,緩緩向外走去。
她突然的沉靜,令唐寅多少有些不適應,看來邵萱對邵方這個王兄敬畏得很啊!
見唐寅把妹妹支走,知道他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肯定和邵萱有關。
沒等唐寅先開口,邵方搶先說道:“唐兄,又琴還未成年,我看等行過成年禮後,你二人立刻就成親吧,我可是急着喝喜酒呢!當然,又琴的嫁妝我是不會少給的,金銀珠寶、城邑土地,唐兄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唐寅挑起眉毛,金銀珠寶莫國向來不缺,但連城邑土地都可以做嫁妝,說明邵方對這個妹妹愛護得很,那爲什麼邵萱還如此怕他呢?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他也懶着多思,他慢悠悠地道:“邵兄,公主年幼,又生性好動,並不適合做我的妻妾,我看這門婚事……以後再說吧,也煩勞邵兄把公主帶回莫國。”
聽聞這話,邵方臉色頓變,堂堂的莫國公主,又被退婚又被退人,這等於是打他的臉一樣,對方若是旁人,邵方恐怕早就翻臉了,但對方是唐寅,他只能把怒火一壓再壓。
他深吸口氣,沉默了許久,確定自己可以平和的說話了,這纔開口說道:“唐兄,又琴只是年幼貪玩罷了,等成人之後,定會有所收斂……”
唐寅含笑打斷,‘善意’的提醒道:“公主是邵兄的妹妹,邵兄對公主自然是再瞭解不過了,她平日裡的作爲,可不僅僅是貪玩而已啊!”
邵方老臉一紅。唐寅說的沒錯,邵萱的性格他是再瞭解不過了,對這個妹妹,他也是頭痛的可以,當初唐寅同意這門親事的時候,他心裡都已樂開了花,終於能送走這個麻煩精,他只差沒當場放掛鞭表示慶賀了,現在唐寅卻要把邵萱退回來,他肯哪同意,這不僅關係到莫國的顏面,更重要的是,邵萱回國,又不知道要給自己惹出多少麻煩呢!他疼愛這個妹妹是不假,但也不願意在她身上多思。
他眼珠轉了轉,說道:“又琴平日裡是喜歡搞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唐寅只要找對了方法,她就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
唐寅好奇地問道:“怎麼辦法?”
邵方陰陰的一笑,說道:“以後她若再淘氣的話,你就殺她身邊侍女!做一次,殺兩個,做兩次,殺四個,幾次下來,她就不敢再隨便胡鬧了。不管怎麼說,小姑娘都是心軟的嘛,對身邊的奴才也會產生感情的。”
邵方說的輕描淡寫,但左右的侍衛們可聽的冷汗直流,這個邵方,簡直就冷血到了無與倫比的程度。
唐寅挑了挑眉毛,笑問道:“邵兄平時都是這麼教訓公主的?”
“當然。”邵方笑呵呵道:“這個辦法也最行之有效。”
“我知道了。”唐寅點了點頭。他終於知道邵萱爲什麼會怕邵方了,對於一個才十三歲大的小姑娘,有這麼一個殘忍冷酷的哥哥,怎麼可能會不怕。在王宮裡,親情本就淡漠,邵萱自然會和身邊的侍女產生很深的感情,她本想用惡作劇的方式吸引大人們的關注,結果卻給身邊的侍女帶來殺身之禍。很難想象,她這十多年來在王宮裡的生活是怎麼度過的。
連唐寅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對邵萱竟會產生出心痛感,甚至很高興邵方沒接受他剛纔的提議,把邵萱接過莫國去。
“這麼說,唐兄是收回讓我帶走又琴的話嘍?”邵方斜睨着他,笑問道。
唐寅說道:“就讓公主……在我這裡住下吧!”說完話,他頗想抽這個兩個嘴巴。
邵方大笑,說道:“這纔是兄弟嘛!”
“呵呵!”唐寅也笑了。如果他面前有鏡子的話定會發現自己笑的很難看。
晚上,唐寅在府內設宴,款待邵方,並留他在王府過夜。
不過邵方並不喜歡住在他人的地方,婉言拒絕了,而是住進鹽城的行館裡。
在行館,他想找多少女人就可以找多少,想玩到多晚都可以晚多玩,自由自在,不受約束,至於安全,他隨行的侍衛皆爲靈武高手,而且還有大批的風軍保護着他,他根本不擔心。
表面上看,邵方就是個酒色成性、殺人如麻的人,可若是因此把他看輕,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翌日,早朝。不出預料的,邵方是頂着黑眼圈上的朝堂,那是玩樂一整晚的代價。
朝堂之上,趁着天子未來之機,朝中的大臣們紛紛前來向邵方施禮問好,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
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莫國的國土大於風國,國力強於風國,人口多於風國,九大諸侯國內,風國只屬二流,而莫國則是一流的強國,人們討好邵方,希望自己能給他留下個好印象,以後也等於多條出路。
邵方對周圍聚攏過來的大臣們的反應就是沒反應,他精神萎靡,呵欠連連,都未正眼看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從內心來講,他根本就看不起這些皇廷的大臣,而且唐寅把這些大臣當成寶,自己沒必要對他們笑臉相迎,拉關係、套交情,引起唐寅的厭惡。對自己而言,唐寅的重要性勝過這些大臣千百倍。
時間不長,殷諄上朝。
衆臣紛紛跪地施禮,三叩九拜,包括邵方在內,而唐寅僅僅是拱手微微施了一禮。
殷諄讓衆人平身之後,目光落到邵方的臉上,笑問道:“莫王一路勞頓,昨晚休息的可好?”
在殷諄這個天子面前,邵方表現的還是比較恭敬的。他躬身施禮道:“多謝陛下關心,臣休息的很好。”
“那就好。”殷諄點點頭,還要問話,一旁的唐寅已沒心思再聽這些無關痛癢的廢話,他跨出一步,拱手說道:“臣啓陛下,臣有事上奏。”
聞聲,殷諄只能把到了嘴邊的家常話硬嚥回去,強顏笑問道:“愛卿有何事上奏?”
唐寅正色說道:“莫王已遵旨入風面聖,而寧王卻稱病未來,抗旨不遵,明顯心壞叵測,對天子不忠,臣望陛下頒佈討逆檄文,征討寧國。”
又是這一套說詞!殷諄厭煩地皺起眉毛,最近他幾乎天天都能聽到類似的話,怎麼唐寅就那麼喜歡打仗嗎?平平靜靜的過日子難道不好嗎?殷諄實在不明白唐寅爲什麼如此熱中討伐寧國,非要對寧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