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寧兵的武器落在上官元讓的身上,他彎腰的身子猛的挺直,毫無預兆,回手一劍,只見半月形的寒光閃過,幾名出手偷襲的寧兵皆是喉嚨被劃開,高舉過頂的武器再也無力砍下,身子左右搖晃,不約而同地摔倒在地。
現在上官元讓的靈氣是快要耗盡,但還沒達到連靈鎧都無法維持的程度,表面上看是寧兵一刀把他頭部的靈鎧劈碎,而實際上是他自己主動散掉的而已,此時他需要收攏全部的靈氣,去搬掉橫在城門上的城門閂。
見上官元讓只用一劍便把己方數名士卒全部斬殺,周圍那些蠢蠢欲動企圖上前的寧兵們嚇的紛紛驚叫出聲,臉色頓變,人們本能的連連後退,看着上官元讓的眼神充滿懼怕之色。
“哼!”上官元讓冷冷哼了一聲,他故做強硬,以佩劍環指周圍的寧軍,大聲喝道:“還有哪個不怕死的,儘管來吧!”
沒有人出列,寧軍們退的反而更快了。
趁着周圍寧軍連連退後的空擋,上官元讓大步衝進城門洞裡,雙手托住門閂,用力上舉。當他在全盛狀態時,搬掉這數百上千斤重的門閂不成問題,但現在他的體力和靈氣都將消耗殆盡,再搬門閂,已顯得力不從心。
看到上官元讓用力擎起門閂,而門閂又確有鬆動的跡象,寧軍衆人皆嚇了一跳,這要是讓對方把門閂搬掉,外面的風軍就得一股腦衝殺近來,那還了得?一名寧將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聲:“攔住他!快上人攔住他!”
別看這寧將叫喊的厲害,但自己卻站起原地文絲未動,他也不是傻瓜,看得出來這名風將厲害異常,自己上去也是送死,當然不如讓下面的士卒過去衝殺。將有必死之心,士方能無貪生之念,連主將都畏懼不前,下面的士卒們又有幾個肯出去賣命的?
在寧將竭斯底裡的連翻催促下,寧軍陣營裡總算走出數十號人,他們手持長矛,小心翼翼地向城門洞接近,看他們那副姿態,好象生怕自己稍微走快點就會引起上官元讓的注意似的。
當他們進入城門洞的時候,上官元讓已艱難地將城門閂舉起大半,眼看着就要全部搬開,一名寧兵最先尖叫一聲,持矛衝向上官元讓,手中長矛對準他的肚子猛刺。
上官元讓雙手託着門閂,無法格擋對方,更無法閃躲,他只能緊咬牙關,提腿一腳,反踢寧軍士卒的。
嘶!嘭!
長矛是貼着上官元讓的腰身刺過,在他肋下的護甲上劃出一連竄的火星子,不過上官元讓這一腳也正中那寧兵的,後者慘叫一聲,一頭撲倒在地,滿地翻滾,時間不長,就沒了動靜。
寧兵的心中本就充滿畏懼,見上官元讓在雙手托住門閂的情況下還能用腳致人於死地,嚇的再不敢靠近,人們急急後退,只眨眼工夫,又都退回到己方陣營裡。他們去的慢,回來的倒是夠快。
寧將氣的滿臉漲紅,轉念一想,又高喝道:“放箭!放箭射殺風賊!”
聽聞放箭,寧軍士卒都來了精神,只要不到對方近前去撕殺,讓他們怎麼做都行。
在寧將的命令下,寧兵們紛紛摘弓搭箭,箭鋒一致對準上官元讓。
那將軍嘴角挑了挑,衝左右大喊道:“放箭!”
呼!
隨着他的話音,寧軍士卒亂箭齊發,一同向上官元讓射去。此時上官元讓身上的靈鎧早已散去,只憑風軍將領的鋼盔鋼甲,如何能抵擋得住這許多的箭矢?在生死繫於一線之間的關頭,上官元讓的求生轉化成了爆發力,他猛然吼叫一聲,單手託着門閂,另隻手抓住插在一旁的佩劍,用力向外一揮,釋放出靈亂·風。
他釋放出靈亂·風的時候佩劍並沒有被靈化,他也沒有多餘的靈氣和時間再去完成兵之靈化,佩劍承受不住釋放靈武技能時產生出來的巨大壓力,劍身立刻被震的片片破碎,散落一地,佩劍雖然碎了,但靈亂·風終究還是施展出來。
無數的靈刃漫天飛舞,與迎面射來的箭矢在半空中交錯、碰撞,劈啪之聲,不絕於耳,只是現在上官元讓所釋放的靈亂·風威力已然大減,加上寧兵的亂箭又太多,靈刃只是擋掉大部分的箭矢,但還是有些穿過靈刃,飛向上官元讓。
撲、撲、撲——耳輪中就聽一陣連續不斷的的悶響聲,十數支箭支狠狠釘在上官元讓的身上,其中有數支力道極大,將他的身軀都直接貫穿。
渾身上下那鑽心的疼痛令上官元讓怪叫出聲,在身中十數箭的情況下,他非但屹立未倒,反而還將體內最大的潛能激發出來。
“開——”
隨着他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吼,偌大的門閂被他硬生生搬掉,落地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聲。在搬掉門閂的瞬間,上官元讓的身體已再支撐不住,他搖晃幾下,後退兩步,接着眼前發黑,無力地跪坐在地。
即便是失去了神智,他的身軀仍沒有倒下。看着跪坐在地上渾身上下插滿鵰翎的上官元讓,寧軍的臉上非但沒有喜悅之色,反而越發凝重,現在連他們自己都無法確定對方是不是還活着,是不是還能繼續戰鬥。
那將軍稍微愣了片刻,又大喊道:“放箭!繼續放箭!射殺風賊,速速射殺……”
他話還沒有喊完,就聽城門咚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撞開,接進着,無數殺紅眼了的風軍蜂擁而入,在人們衝近來的一瞬間,也帶來了撲天蓋地的弩箭。
撲、撲、撲!
弩箭破甲入肉之聲在寧軍陣營裡不斷的響起,只眨眼工夫,數百名毫無準備的寧兵就被亂箭射翻在地,後面的寧兵見狀,嚇的轉身要跑,可是纔剛剛掉轉身形,風軍就如同出籠的猛虎一般追殺上來。
此時再看風軍的模樣,都駭人到了極點,艱苦的攻堅戰、無數同袍的血灑沙場,早已讓人們失去了理性,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獸性,許多風軍都已脫掉盔甲,光着膀子、手持大刀、赤膊上陣,人們的身上也都是鮮血,分不清楚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風軍衝到寧軍的陣營之中,輪開大刀,展開了瘋狂的砍殺,可嘆許多寧軍連手中的弓箭都未來得及扔掉,糊里糊塗地做了風軍的刀下之鬼。
最要命的城牆被攻破,寧軍已再無力阻止風軍入城,隨着大批風軍的進入,寧軍主力開始潰退,攻堅戰隨之又變成了混亂的巷戰。
如果是風軍人少的情況下,寧軍藉着熟悉地形的優勢還可以與風軍抗衡,可是目前風軍的人數根本不在寧軍之下,寧軍的優勢已蕩然無存。
許多寧軍在風軍破城的一瞬間就喪失掉鬥志,無心戀戰的滿城亂竄,或是被風軍追上砍殺,或是慘死於風軍的弩箭之下,還不到半個時辰,十萬的寧軍就在豐城之內被打的潰不成軍,東一波,西一羣,各自爲戰,最後又被風軍逐一剿滅。
直至風軍的第三波主力進入豐城的時候,才發現在城門洞裡暈死過去的上官元讓。看到上官元讓身中十數箭,血流滿身,風軍士卒嚇的臉色劇變,哪裡敢耽擱,擡起上官元讓就向城外跑,直奔己方大營而去。
且說豐城城內,嚴責、王懿以及寧軍中的主要將領們基本都聚集在將軍府,並非是他們主動到這裡,而是被風軍兇狠無比的進攻退回來的。豐城岌岌可危,麾下部衆無力與風軍抗衡,整個將軍府的氣氛異常凝重。
最終還是王懿首先打破了沉默,對嚴責拱手說道:“將軍,風軍已經入城,士氣定然高漲,我軍則反之,恐怕已不再是風軍之敵,將軍……還是先撤離豐城吧!”
“將軍,撤吧!”聽聞這話,其他那些寧將們紛紛單膝跪地,勸說嚴責棄城。
“撤?呵呵……”嚴責笑了,不過此時他笑的比哭還難看。自己能向哪撤?豐城丟失,自己還有何臉面回都去見大王?再者說,以嚴初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棄城而逃,不要了自己的腦袋纔怪呢!
不跑是死,跑也是死,自己何不死個堂堂正正、轟轟烈烈,何必要死的窩窩囊囊、揹負罵名呢?他深吸口氣,走到側牆前,伸手將牆上懸掛的寶劍摘了下來,他甩掉劍鞘,單手提劍,說道:“各位將軍,你們撤吧,本將要留下來,與豐城共存亡!”
“將軍——”
衆人的眼圈都紅了,許多將領都是以膝蓋當腳走,跪爬到嚴責近前,紛紛抓住他的徵袍,顫聲道:“將軍隨我等一起撤吧!”
“諸位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你我職責不同,諸位可以撤,但我不行……”說到這裡,嚴責深吸口氣,又道:“你們現在速速撤離豐城,能帶走多少將士就帶走多少將士,不用管我!等回都見到大王,就說……我嚴責沒有丟大王的臉、未丟嚴家的臉!”
聽完這話,衆將再忍不住,紛紛哭泣出聲。
王懿咬了咬嘴脣,把心一橫,走到嚴責近前,一字一頓道:“末將留下!末將願與將軍同生死,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