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舉急忙站起身形,一躬到地,動容說道:“老夫還沒老糊塗,這次範家的案子,相信宗大人肯定從中幫了大忙,老夫感激不盡,日後,老夫必有重謝,宗大人若有所求,我範家自會鼎力相助!”
宗元連連擺手,笑道:“國丈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謝不謝的那就太見外了,夫人向來對微臣照顧有加,以我這點綿薄之力盡量幫國丈從中周旋,也是應該的。”
現在他可不敢收任何人的好處,宗元有預感,如果誰還在這時候斂財,那十有是在自掘墳墓。
宗元成功說服了範舉,而後又入宮去見範敏,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她彙報了一遍。對於這樣的結果,範敏已經很滿意了,不管怎麼說,保下父親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她笑呵呵地安坐於塌上,向門外揚頭說道:“拿進來!”
隨着她的話音,有兩名侍女端着托盤走進殿內。托盤上面皆蓋有紅綢子,兩名侍女來到宗元近前後,在範敏的示意下,將上面的紅綢子抽掉。
宗元低頭一瞧,好嘛,托盤裡金光閃閃,明珠璀璨,擺放了二十多件價值不菲的金銀珠寶。
範敏笑道:“宗大人肯爲本宮出力,本宮自然不會忘記宗大人的好,這些都是大王送於本宮的,你收下!”
宗元身子一震,急忙跪地,連聲說道:“微臣不敢……”
“本宮給你的,就是恩賜,還有什麼敢與不敢的?!”範敏隨意擺擺手,說道:“起來說話。”
宗元暗吸了口氣,叩首說道:“微臣多謝夫人厚恩。”
範敏說得沒錯,身爲國君夫人,她送給臣子東西只能算是恩賜,非而賄賂,所以宗元也敢心安理得的收下。
等他起身後,範敏向桌案對面的坐塌揚揚頭,示意他落座,而後問道:“本宮問你,這次大王回都,都帶回來哪些人啊?”
宗元心思急轉,想了片刻,說道:“有玉王殿下,還有……桓國月秀山莊的莊主,據說名叫萬貫,是一個女人。”
“恩!”範敏擺弄着指甲,狀似隨意地問道:“目的何在呢?”
“這……”宗元挑起眼簾,小心翼翼地看看對面的範敏。
“怎麼?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啊?”範敏笑呵呵地問道。
宗元打個冷戰,低聲說道:“大王帶玉王殿下回都,可能有兩個目的。其一,是磋商分割桓地一事,其二,可能……可能是要與玉王殿下成親,就目前來看,風玉兩國結親,是對我國最爲有利的。”
“聽起來,也是這麼個理兒。”範敏笑問道:“那帶萬貫這個女人回都又是爲何呢?”
“哦,微臣聽說,萬貫年輕貌美,即未出閣,也未定親,大王會不會……有納她爲嬪的打算?”
啪!正擺弄指甲的範敏猛的一拍桌案,鳳眼射出利光,直視宗元,一字一頓地質問道:“你欺本宮無知?”
屁股還沒在塌上坐熱乎的宗元又跪到地上,急聲說道:“微臣不敢……”
“據本宮所知,月秀山莊是桓國第一大的商家,大王帶萬貫回都,以你宗大人的聰明才智,就分析出個大王欲納她爲嬪嗎?是你糊塗還是當本宮糊塗?”
範敏提下裙襬,挺身站起,沉聲說道:“風國只能有一個範家,不會也不可能再出現第二個‘範家’,本宮希望,宗大人能幫本宮解決此事。”
宗元頭大,解決此事,怎麼解決?大王帶萬貫回都,顯然有把月秀山莊引入風國之意,自己又如何能左右大王的決定?
他跪在地上,皺着眉頭說道:“夫人有命,微臣定當照辦,只是……只是此事,微臣怕力不從心啊!”
範敏一笑,走到宗元近前,低頭俯視着他,慢悠悠道:“宗大人太過謙了!朝堂上那麼多的大臣當中,只有宗大人最會揣摩大王的心思,你的話,也最能說進大王的心坎裡,如果連你都力不從心,恐怕就沒有人再能辦成此事了。”
“可是夫人……”
範敏打個呵欠,揮袖說道:“本宮累了,宗大人請回!還是那句話,本宮等宗大人的好消息。”說着話,她已向內室走去。
唉!宗元垂下頭,暗歎口氣,看着擺放在自己面前的兩盤珠寶,只能報以苦笑。
唐寅回都之後,鎮江城內立刻變得‘熱鬧’起來,連續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範家倒賣鹽鐵一案終於有了結果,範廣、範仁、李賢等合計五名範家子弟主動投案,承認範家暗中倒賣鹽鐵一事皆是他們所爲。
唐寅對這五人倒是一點沒客氣,全部依法處斬。另外,範家還因爲此案上交了三千萬兩白銀的鉅額罰金。
齊橫一案也有了結果,被免級削爵,貶爲平民,以帶罪之身暫時留任第九軍軍團長一職,以觀後效。
而因他受到牽連的葉堂和高宇二將犯有私自調軍之過,二人皆被連降三級,爵位也由伯爵降到男爵。
這樣的懲處不可謂不重,從中也能看出唐寅懲治罪臣的決心,倒也算服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又讓唐寅陷入爭議當中,那就是中尉府的顧宸被調到皇廷,擔任御前巡查使一職的事。
由一國的朝廷調到皇廷,就如同從地方調到中央,理論上算是高升了,實則大家心裡都有數,皇廷有名無實,誰被調進皇廷裡,那就等於是被掛了起來,只有虛名,毫無實權。
現在連天子都是個擺設,這個御前巡查使又能有什麼權利?還能去巡查誰?
私下裡,朝中的大臣以及風國的百姓們都在對此事議論紛紛,中尉府有今天的成績,主要靠的就是顧宸,而這次顧宸無故被調到皇廷,實在匪夷所思。
許多人都推測,顧宸就是受了範家一案的牽連,畢竟範家的案子是被他查出來的,大王雖說嚴懲的範家,但心中對顧宸也暗含怨恨,所以纔將其踢出朝廷,丟進了皇廷。
對於此事,大臣和百姓都對唐寅頗有微詞,前來爲顧宸求情的大臣每日都絡繹不絕,百姓給唐寅的上也是每天都堆積如山,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唐寅完全不爲所動,前來王宮求情的大臣們連他的面都見不着,百姓的那些上他也沒看一眼,下令全部焚燒,對於朝野內外的聲音,他是一律置若罔聞。
最終,唐寅的決定誰都未能改變,而且還讓天下殷諄下了詔,如此一來,此事就成了板上釘釘,誰都改變不了了。
對此最爲開心的就屬範家,雖說範家這回搭上五名子弟的性命,又平白無故地交出三千萬兩白銀,但顧宸總算是‘惡有惡報’,大王也算爲範家出了這口惡氣。
接踵而至發生的就是一件大喜事了,唐寅正式向天子提親,迎娶公主殷柔,並決定立殷柔爲風王妃。
一直以來,風國只有國君夫人,而沒有王妃,這次唐寅要冊立公主爲妃,讓風國上下鼓舞雀躍、歡喜不已。
爲此,風國朝廷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爲這場婚典做籌備,並大赦天下,也算爲風國各地的牢獄作個徹底的大清空。
定下自己和殷柔的婚事之後,唐寅也輕鬆了不少。
在這日早朝,他特意令人把萬貫請進王宮,於朝堂之上,他宣佈準備扶植月秀山莊,讓月秀山莊的生意擴大到風國全境,兩年之內,朝廷對其全面免稅,兩年後,開始徵收三成賦稅。
這件事,大臣當中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就是張鑫。張鑫表態,風國目前的商業結構已經很穩定了,如果扶植月秀山莊,無疑會打亂目前的穩定,於風國不利。
張鑫的話得到不少大臣們的支持,宗元也不失時機地表示認同,贊成張鑫的說法。
其實宗元之所以反對朝廷扶植月秀山莊,一是受範敏所託,其次,他確實感覺朝廷這麼做沒有多大的意義。
正如張鑫所說,風國目前的商業十分穩定,以範家爲主,以中、小型商家爲輔,大力扶植月秀山莊,必然會使其和範家產生強烈的競爭,從而引發全國商業的動盪,並非好事。
對唐寅的決定表示贊同的只是張哲、蔡圭和區區幾名大臣。張哲是早就看範家不順眼了,憑什麼偌大的風國,商業只有你範家一家來壟斷,引進月秀山莊,對範家也是個制衡。
蔡圭贊同,則完全是出自私心,因爲蔡家的產業也極大,但主要集中於寧地,因爲風、莫兩地皆有範家在壟斷,蔡家根本進不去,現在大王要扶植月秀山莊,只要此先例一開,那麼蔡家也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生意散播到風國全境,此事和蔡家切身利益有直接關係,他當然要支持。
不管是支持唐寅的還是反對唐寅的,他們當中沒有一個能完全理解唐寅的心思。
國家的盛衰於否與商業關係重大,只有競爭纔會產生動力,也只有最激烈的競爭也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潛力,只靠範家這麼一個大商業集團,風國永遠都不會有大的進步。
一枝獨秀再美再秀麗也比不上百花爭豔來得漂亮。唐寅自身的能力或許不如在場的大臣們,但他現代人的思想絕對要領先他們好幾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