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暗擦冷汗,自己有什麼用啊,萬一唐寅在外面遇到什麼危險,自己可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啊。見唐寅已經向外面走了,宗元也來不及細想,急匆匆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郡首府,由宗元帶路,直向城西走去。
唐寅和宗元只着簡單的便裝,而且身邊又無隨從,若單從外表上看,任誰都不會相信這二人一位是三郡之首,一位是其麾下的大謀士。邊領着路,宗元也在邊打量着唐寅,見他神采奕奕,一掃連日來的疲憊之『色』,忍不住好奇地說道:“今天大人看起來精神不錯!”
“恩!”唐寅點點頭,說道:“今天睡了一個好覺。”
他去舞府拜訪舞虞的事宗元也知道,心中暗暗猜測,難道唐寅是睡在舞府裡?他沒有直接發問,而是拐着彎地問道:“今天大人拜訪舞大人的結果如何?”
唐寅一笑,說道:“等消滅鍾天之後,舞相有意推我爲王,而條件是我要恢復舞家的地位和兵力,宗大人,你的意思如何?”說話之間,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宗元,也想從中試探一下他對自己欲圖王位的反應如何。
宗元聞言,倒吸口涼氣,不過很快他又鎮靜下來,急忙站定身形,拱手說道:“若能成功消滅鍾天,無疑大人功勞最大,而風王全族被鍾天所害,無人能繼承正統,王位由大人來坐,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恩!唐寅暗暗點頭,不管宗元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在表面上他是支持自己稱王的,並沒有站出來反對。見唐寅的目光柔和下來,宗元暗暗鬆口氣,又道:“不過,大人雖然能得到舞大人的支持,但是想拉到樑大人和子陽將軍的支持可不容易,另外……”說到這裡,他頓住,沒有繼續說下去。
唐寅揚頭道:“另外怎樣?”
“哦……另外,大人若想稱王,雖說是順理成章的事,但還少了一個名分,免不了要落人家的口實!”宗元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哦?名分?”唐寅沒太明白宗元的意思。
宗元說道:“一國之君並不是能自封的,而是需要得到皇廷的承認,是要得到皇上的賜封,現在鍾天這個君王就是名不正、言不順,風國百姓也沒人尊他爲王,此爲前車之鑑,大人可不能重蹈覆轍,走鍾天的老路啊!”
“啊!”唐寅聞言,恍然大悟地連連點頭,他眼珠連轉,想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拉攏舞、樑、子陽三家的同時還應該討好皇廷,讓皇上封我爲王?”
“是的,大人!”宗元說道:“皇廷雖然衰落,已不具實權,但威望還在,有了皇廷的承認,那麼天下百姓、諸王也就會認可大人,屆時就算樑、子陽二家不支持大人,也不關輕重了!所以,大人要早做安排,派人帶重金到上京打點皇廷的大臣們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唐寅暗道一聲沒錯,如果可以的話,自己應該親自到上京走一趟。想到這裡,他心頭一抽,突然想起一個人,那個烙印在他靈魂上的女人,水晶,或者說殷柔。不知道,她在上京的近況如何?!
見唐寅目光幽深地怔怔發呆,宗元笑道:“當然,這種事情是急不來的,大人現在也無須爲此事分心。”
唐寅回過神來,慢悠悠地喃喃說道:“日後若能抽出時間,我一定要去趟上京。”說着話,他又看向宗元,心中稱讚一聲,宗元這人頭腦精明,心思周密,處事也周全,實在是難得的人才。他含笑說道:“宗大人所言在理,多謝賜教!”
宗元嚇了一跳,唐寅是主,自己是從,哪有主謝從的道理?他心中一顫,感覺自己的話有點太多了,忙躬身施禮道:“大人折殺屬下!”
唐寅被他過激的反應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私下裡,無須那麼客氣!走吧,你我二人去賭場輕鬆一下!”
“是、是!大人請!”宗元噓口氣。唐寅的變化無常,有時候令宗元也琢磨不透,這也令他在唐寅面前更加小心謹慎。
路上,唐寅又向宗元詢問日後要不要給舞家兵權的事,對此宗元是堅決反對的,他的見解是全國的兵權,尤其是中央兵權,絕對不能旁落到各大權貴的手上,而應該都集中在君王一人的手中,也只有這樣,國家才能穩定,不會再出現鍾天舉兵造反、弒殺君王的情況。
雖然這只是在私下裡的隨便談論,但唐寅可把宗元的話牢牢記在心頭,展華的前車之鑑他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宗元帶唐寅去的賭場規模不小,外面掛着大紅燈籠,內部分上下兩層,即使是深夜,在裡面聚集的賭客數量也不少。當時各諸侯國對賭場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有些諸侯國禁賭,有些諸侯國則未禁,風國就屬後者,賭場的開設也是合法的。
賭場內的花樣很多,什麼都可以用來賭,甚至抓一把黃豆放到賭桌上都可以猜單雙,其中以賭『色』子壓大小的人最多,唐寅本就是來湊熱鬧的,哪裡人多就往哪去,很快,他也加入壓大小的賭局上。
唐寅身上沒帶零散的碎銀,好在宗元銀袋裡的銀子不少,他順便拿來當賭資了。
宗元的運氣好,銀子贏了一袋子,可唐寅沒有繼承他的好運,連壓數次,結果一局未贏。唐寅偷眼查看身邊的宗元,後者象沒事人似的,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銀子會不會被唐寅全部輸掉,這份定『性』很令人佩服,不過從另一個方面也不難看出,宗元對錢財並非象他表現的那麼看重。
唐寅嘴上沒有點破,心裡已經瞭然,這宗元的頭腦,可能比邱真都要精明。
唐寅現在是三郡之首,三郡的財政大權都控制在他一人的手上,其錢財之多也就可想而知了,但在賭局上,他倒是小心翼翼,每次壓上的銀兩都不多,與周圍這些動輒就押數十數百兩銀子的豪客們比起來,相差甚遠。
正在唐寅樂於其中的時候,賭場內突然響起一陣『騷』『亂』,唐寅不明白怎麼回事,向周圍望望,見周圍的賭客們都不賭了,紛紛向賭場的大門口望去。唐寅順着衆人的目光也看過去,只見,從賭場外走進來一羣人,爲首的一位,是個三十出頭的大漢,身着簡單隨意,相貌粗鄺,濃眉環眼,滿臉的胡茬。
唐寅和宗元都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怎麼一來就引起賭場的轟動,宗元問身旁的一名賭客道:“兄弟,這人是誰啊?什麼來頭?”
“你連他都不認識?”那賭客象是見到怪物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宗元。
“呵呵!”宗元笑了,看了一眼唐寅,對賭客說道:“我是外地來的,初到貴地,不太瞭解本地的情況!”
“哦!難怪呢!”那賭客倒也是個健談的人,對宗元講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可見過他好幾次了,他出手大方得很,要麼就不來,要來就賭重金,而且就賭一次,每次不多不少,剛好就壓一千兩銀子,輸了立刻走人,要是贏了錢也不要,全都扔給賭場裡的人,誰揀到就算誰的!”
“哦?”聞言,唐寅和宗元面面相覷,都有些驚訝,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豪爽的人,但他究竟是做什麼的,怎麼這麼有錢?!每次到賭場都扔一千兩銀子,看樣子衆人也都認識他,顯然是常客,那他得扔掉多少銀子了?就算家財萬貫也得被他扔光啊!
聽完賭客的講述,唐寅和宗元對他越發的好奇。
這名大漢穿過賭場的人羣,直接走到賭『色』子的桌臺前,伸手入懷,從中掏出一張銀票,向桌子上一拍,看都沒看其左右的衆人,只是向桌面瞅了兩眼,便把銀票押到道:“一千兩,小!”
搖『色』子的莊家似乎也對這大漢熟悉得很,會心一笑,點點頭,然後又看向其他衆人,說道:“押、押、押!買定離手!”
衆賭客們紛紛搖頭,這時,已沒人肯下賭注,都在等大漢的結果,看他是輸是贏。
見無人下注,莊家大喊一聲:“開!”
他拿起『色』盅,賭桌旁的衆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定睛一看,只見三個『色』子分別是兩六一五,莊家看罷,咧開大嘴笑了,大聲喊道:“五六六,大!”
“譁——”
隨着莊家的喊聲,周圍人羣中響起一片失望聲,如果大漢能贏的話,連本帶利就是兩千兩,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分得不少呢!
一千兩的銀子頃刻之間就輸給了別人,那大漢連眼睛都未眨一下,也沒有多看一眼,轉身形就向外走去。與他同來的僕從們也紛紛跟在他的身後走出賭場。
唐寅對此人的身份甚是好奇,快步追出去,看着大漢一行人的背影,笑道:“兄弟請留步!”
大漢聞聲站定,回頭不解地看向唐寅,打量他兩眼,皺緊眉頭,問道:“閣下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