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空歡喜一場，方哲耀臉色立即難看了起來。
鄉下丫頭，假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狄嘯康那個老狐狸在搗鬼，還是唐溪給他的情報錯誤？不過無論是哪一點，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本王不相信，本王要親自審，將人帶上來。”
片刻後，三個一身是血，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以及一個十四五的少女被帶上來了。這四人看起來完全不是方哲耀之前想象的樣子，非但沒有絲毫氣質，而且連一般的普通人家都比不上。就像是遭遇了驚恐戰亂，嚇的魂都要飛了一般。
三個男子相貌都很普通，沒有半點高手的架勢，而那少女更是容貌平平，眼神中流露出怯怯的樣子，臉色蒼白如紙，撲到在地上，渾身顫抖。
一看這四人的樣子，方哲耀心都涼了一半，頓時一股怒氣上涌，‘啪’的砸碎一個杯子，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若是敢說謊，本王直接殺了你們！”
“不要不要，大人饒命，饒命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三個男子頓時拼命的求饒，跪在地上磕頭。
那女子更是幾乎要暈了過去，嘴脣哆嗦着，低着頭連看都不敢看，身體就如篩糠一般。
方哲耀眼神一掃，盯着那心腹怒目而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審的？”
他心心念唸的關鍵人物，想要絆倒狄嘯康的重要人證，還有他想要得到的蒼暮景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在這幾個人身上？枉費他安排人手，還動用了刑部侍郎季溫倫的關係，這才順利將這幾人弄出來。可沒想到，竟然弄錯了人，上了當？
“五皇子，他們……他們說是住在城郊福順村山下屯的農戶，進城賣東西的時候不知道被什麼人打暈了，醒來就發現被關起來了，其餘什麼都不知道……”
臉色越發變黑，方哲耀幾乎殺人的架勢：“那她呢？”他盯着那一直低頭不語的少女。
“她……她……”心腹想要死的心都有了，低聲道：“她就是個啞巴，屬下審了半天，她一句話都沒有，就知道哭……”
什麼？啞巴？蒼暮景的女兒怎麼可能是個啞巴？
方哲耀怒從心起，狠狠一腳朝那少女踹去，後者沉悶一聲啞叫，正中心頭處，一口鮮血噴出來後整個人朝後倒去，幾乎昏死。
“該死！該死！”居然真的是假貨！
費盡心思想要拿到狄嘯康的謀逆證據，還以爲會在這幾人身上，沒想到非但沒有用，自己反而浪費了衆多人手。不想還好，越想越氣，方哲耀滿臉憤怒，眼神一掃上前拔出侍衛身上的佩劍，就要朝那少女刺去。
一旁的水若煙立即道：“等等！五皇子，請稍等……”
眼神一凌，方哲耀看着他，面色鐵青：“怎麼，若煙難道還想要留他們一命？”
一身白衣，銀裝素裹，猶如清冷的雪中仙子，水若煙蓮步輕移走了過來，輕輕搖頭看
着那少女道：“若是有用，留一命又如何？”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篤定模樣，方哲耀微微一怔臉色微變，完全不懂她指的什麼。難道這幾人還有用？怎麼可能？這般審問都沒有用，他也親自看了，根本沒有任何刻意，難道她還能發現出什麼端倪？
終究心中抱着一絲希望，方哲耀沉聲道：“若煙是說這幾人……有問題？”
淡淡一笑，絕美孤冷中帶着一股傲然風姿，水若煙眸光閃亮，啓脣道：“表面看起來沒有問題，可不一定真的沒有問題，有很多被訓練過的探子或者奸細，素來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能夠僞裝的和普通人一般，讓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你是說他們……”心頭一動，方哲耀狐疑起來，卻又覺得有些道理。
“五皇子難道忘了，你是從哪裡將他們救出來的？”水若煙脣角輕勾：“那可是刑部天牢最嚴密的甲區，就算最終成功，可五皇子不要忘了，若非我們有季溫倫大人的幫助，想要救出他們根本就不可能。五皇子就沒有想過，究竟是誰將他們關在天牢中的？”
一番話說的方哲耀猶如醍醐灌頂，眼睛一亮：“對啊！”
若這三男一女真的沒有問題，只是普通人的話，根本就不會被關在刑部天牢中，而且還是如此嚴密的地方。那裡除了關押極度重犯，就是死囚，怎麼可能關幾個普通人進去。
其中的陰謀佈置定然是下了功夫的，如此佈置周詳，對方怎麼可能隨便弄幾個普通人就算了？只不過當初他聽唐溪說的時候，只想到得到狄嘯康的證據，卻忘了問她這個計劃究竟是針對誰，看來有時間還需要再問問。
越想越覺得對，方哲耀點頭：“若煙你這麼說，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走到方哲耀面前，水若煙素手輕擡，絕美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五皇子，劍借用一下。”
不明裡就，但方哲耀還是照辦。
對於水若煙，雖然纔將她收歸囊下成爲自己人，但方哲耀卻從來沒有因爲她的美色而動過他。對於他來說，如此一個清名在外的清倌人，更多的作用是爲他收穫情報，分析處理，而不是在乎她是不是美麗。想要美女太容易，他看中的是水若煙的身份和手段。
當初花船上一敘，他就有這了這種心思，如今果真是爲自己當初的決定而感到慶幸。若非水若煙在他下獄的時候調查出了老大那個溫泉山莊的秘密，只怕他還沒法聯合唐溪，將老大絆倒呢，就更沒法有他的現在了。
將手中的長劍遞了過去，水若煙接過長劍，一副輕柔婉約的樣子，手持長劍，猶如即將翩翩起舞的婀娜佳人。
卻沒想到，她臉色冰寒，直接走到那少女面前站定，一言不發。片刻後手中的長劍狠狠砍下，猶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接砍在其中一個男子的脖頸上。
鮮血橫飛，連方哲耀都沒有想到水若煙會這般舉動，只見她手回劍抽
，雪亮的長劍上血跡斑斑，紅的觸目驚心。偏偏在她這般一個嬌滴滴，看起來猶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手上，更顯出強烈的對比。
沒有說話，只淡淡的掃了一眼那被嚇得渾身顫抖的粗布麻衣少女，水若煙長劍調轉過來，對準她輕輕一帶，似威脅似警告，卻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便從她身邊離去。
走了兩步，水若煙再次舉劍，一劍洞穿第二個男子的胸膛。面無表情，看不到絲毫笑意，她就如一個絕美的殺神一般，看的方哲耀等一干衆人側目，心驚膽寒。
不過一個青樓女子，竟然如此大膽？難怪能夠被五皇子看中爲他做事，這種心腸和手段，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做到的，果然狠！
殺了第二個男子之後，水若煙手中的劍又指向了那少女，卻依舊不發一言，隻眼神冰冷。
待她殺掉了第三個男子，這時就連方哲耀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了。不是說有用嗎？怎麼直接就殺了，而且還是她親自出手？
終於，水若煙站在了那幾乎快要暈過去的少女面前，長劍上的血痕鮮紅如梅，猶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流淌在地上，滴在那少女的腳邊。
“說嗎？”她終於開口。
“……”那少女明顯一頓，眼神似乎起了什麼變化。雖然樣子還是如普通的少女一般，但眼神卻忽的多了幾分凝重和複雜。
“三聲，你若再不開口，我先砍掉你的雙手。”水若煙連給她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劍已經指了過來：“一……二……”
“我說！”驀地，一個低沉的女中音響起，竟然是出自那看似十四五歲的少女口中。
這聲音一響起，別說其他幕僚，就連方哲耀心頭也猶如明鏡一般，恍然笑了起來。若真，果真這幾人有問題，竟然一直都是假裝的。
自己的手下竟然被欺騙過去，還以爲他們真的就是普通人，還好有水若煙在，沒有被他們騙過。
方哲耀陰沉的臉上浮現出笑容，聽着水若煙在審問：“我知道你不是蒼神醫的女兒，你不用說假話，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自己的真實名字，年齡，身份……”
“我……我是……”
似乎是真的被水若煙嚇着了，那少女嘆了一口氣，終於道：“我的叫聶娘，二十七歲……”一邊說，她一邊擡手朝臉上一抹一扯，竟然扯下一塊半透明薄如蟬翼的面具下來。而她的樣子，頓時從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成熟女子。
“而我的僞裝身份，是已故神醫蒼暮景的女兒……是狄大人設下的佈置，想讓我等着救援者，無論是誰來救我，我都會如此如此……”
方哲耀聽得一驚，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回事。狄嘯康想要借住一個僞裝的少女找到和蒼暮景有關的人，而他也想抓住狄嘯康的把柄，沒想到這少女竟然是狄嘯康佈置的。這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各個都在算計，結果都是白辛苦一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