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長生丹的刺激,一路上馬不停蹄,德慶帝絲毫沒有來時的悠閒,恨不得一行人直接飛回盛京,他就可以讓楚輕侯爲他煉製長生丹了。
長生丹啊,他夢想了二十多年的東西!
早在和那個人相識的時候,從他口中得知了世上還有如此神奇的丹藥,他就盼着這一天。只可惜,那人明明答應了給他煉製,還耗費了那麼多財力物力,皇室寶庫的百年珍藏,到頭來, 卻不過是一場空!
可恨!枉費他曾經這般信任那人,卻被對方踐踏他的一番心意。
坐在寬敞舒適的馬車上,即便身下已經墊了厚厚的皮裘,德慶帝依舊覺得有些顛簸,以至於讓他心神不寧,越發焦躁。
一定是想起那人了,才讓他如此不舒服。德慶帝揉揉太陽穴,總算將那人的身影從腦中驅除,纔想要閉眼休息一下,猛地馬車一陣顛簸,差點讓他撞到車壁上。
還沒來得及開口怒罵,已經傳來了劉泰焦急的聲音:“陛下不好了,娘娘身體不適……”
什麼身體不適?現在有什麼東西比得上長生丹對他更重要?
“陛下,娘娘有小產徵兆,流血不止,還請陛下立即讓郡主去給娘娘看看。”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德慶帝強忍怒意道:“去去去,快去。”
隊伍停下,在官道上等了片刻,劉泰帶着唐溪親自來向德慶帝回報結果:“陛下,皇后娘娘……身體不太好……”
“有話就說,到底怎麼回事!”德慶帝止不住耐煩,“不是前兩天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突然就不太好了?”
心頭冷笑一聲,唐溪低頭,掩去眸中的那抹寒意:“回陛下,娘娘身體本是好的,可以爲剛剛懷孕,身體多少有些虛弱。這兩天因爲着急趕路,娘娘一路上都沒有休息好,加上之前的影響,娘娘纔有了小產的徵兆。”
“我已經給娘娘看過了,必須立即停下來休息安胎,否則,別說娘娘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只怕連娘娘自己也……也會性命不保!”
眼神一暗,德慶帝看着唐溪:“你說真的?”
聲音淡淡的,透着一股憐憫,唐溪沒有擡頭:“是,娘娘已經受不了顛簸辛勞了。”
聞訊而來的方凌玄也求情起來:“父皇,母后身體虛弱,還請父皇減慢行程……”
“減慢行程也不行,娘娘現在必須找個地方安胎服藥,”唐溪決絕道:“若是沒有適合的地方,附近隨便找一家農戶也行,沒有安胎藥,我可以用天賦之力暫且爲娘娘緩住,還請陛下立即派人,快馬加鞭回京,將所需藥材送來。”
“可這附近……去哪裡給娘娘找適合的地方?”劉泰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打量着周圍的荒郊野地。
雖然是官道,但一路上根本沒有人家,偶爾遇見幾戶破爛的民房,也早就被先行隊伍驅趕的沒有人影了。況且,皇后娘娘身份,還有陛下,怎麼能去那些破爛民房休息?
聽得劉泰的話,方凌玄似想到了什麼:“父皇,這裡距離回京還有四十多裡,再需要大半天就能到了。兒臣前面有一座
溫泉山莊,雖然不甚華麗,但還算清淨,不如先讓母后去山莊修養,等身體調養好了再回京。”
劉泰面色一喜,忙道:“陛下,這是個好辦法,奴才也差點忘了前面還有您賜給大皇子的溫泉山莊了。現在天色已晚,奴才覺得陛下也不用再趕路,乾脆先去大皇子溫泉山莊住一晚,等明天看娘娘的身體情況,再做打算。”
“好,就去溫泉山莊歇息一晚吧。”德慶帝擺了擺了手,“傳令下去,除了一衆女眷,走夜路不方便,其餘的直接回京,皇后身體不適需要安靜,他們就不用留下來湊熱鬧了,山莊也住不了那麼多人。”
……
等到達目的地後,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原本清冷無人,已經好久沒有人跡的溫泉山莊,頓時被塞個滿滿當當。各家的女眷丫頭,還有宮女太監等忙進忙出,整個山莊頓時燈火通明,熱鬧起來。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一身疲憊頓消,吃飽喝足後的德慶帝心情好了不少。
既然靈藥已經到齊,長生丹用不了多久就會煉成,他那麼二十多年都等了,難道還等不了這幾天?
寬慰的摸着魏皇后的手,德慶帝軟語說了幾句,叮囑她好好調養,不要胡思亂想,還親手餵了她一碗湯,這才離去。
等唐溪也走了之後,方凌玄坐在魏皇后牀邊,想起一路上唐溪的態度,越發覺得古怪起來。他和唐溪之間已經勢如水火,雖然一路上二人都沒有交談,頂多只有人前公式化的見禮,但剛纔,還有回程的一路上,唐溪卻彷彿半點沒有在意和他的仇怨,着實讓他摸不透。
“母后,你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方凌玄問道。
若唐溪真的不會忘記當初在安平城的事情,她想要報復他,最好的機會就是對他母后下手。如今母后身懷有孕,她又是最好的醫者,就連楚先生也因爲男子身份,比較起她來諸多不便。
“怎麼,凌玄,你懷疑唐溪她……”魏皇后峨眉輕皺,卻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哪裡不對。而且經過唐溪的治療,一直流血不止的情況還消失了,小腹也不痛了,哪裡有被人下暗手的感覺?
方凌玄沉聲道:“這個女人,醫術高明,若是她真的要對母后下手,說不定……”
魏皇后沉吟片刻,道:“可我的確沒有覺得有身體有什麼不對,反而舒服了很多。我想……會不會是因爲她看出來你父皇對你的態度。如今方哲耀失蹤,就算找到也不過是死路一條,你就是日後的太子,東秦未來的皇帝,唐溪她怎麼還敢和你計較?”
“母后的意思是……”方凌玄道:“唐溪是在借給母后看病的機會,對我示好?”
魏皇后緩緩點頭:“嗯,有這個可能……”
真是這樣嗎?方凌玄疑惑,半信半疑。
……
天色漸黑,嵐熙公主舒舒服服的跑了個溫泉浴,在宮女的伺候下睡了。
一連幾天趕路,她早就受不了了,如今雖然還沒有回京,但已經不遠了。屋子是新打掃出來的,一切被褥都是新的,雖然這溫泉山莊已經久沒有人來,但僕從下人
的都沒有少過,還算乾淨雅緻。
房中點着嫋嫋的檀香,聞着這清淡的安眠香,嵐熙公主漸入夢想。
眼看就要回到盛京了,一衆女眷們也越發安心下來,一路奔波,實在是累壞了,各房中的燈火逐漸熄滅,整個山莊一片寂靜,除了被夜風吹的不斷晃動的宮燈,在迴廊下倒映出一團團黑影。
忽的,似乎有一陣風將關閉着的窗戶吹開了,帷幔不斷晃盪,嵐熙公主似睡非睡,彷彿夢到了什麼,眼皮顫動卻沒有醒過來。她不斷的擺動着頭,脣瓣微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又說不出來。
臉上涼涼的,就像有風在吹,嵐熙公主終於伸手摸了摸臉,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啊——”她猛地驚叫了出來。
眼前竟然是一張慘白的臉,七竅流血,披頭散髮,形如惡鬼。嵐熙公主又驚叫了一聲,直接昏了過去。
……
第二日清晨,魏皇后正在用早膳。
“凌玄,你這山莊倒是不錯,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難得這莊子竟然能夠入母后的眼,若是喜歡,以後常來小住就是。”方凌玄笑道:“父皇這次終於能夠心願達成,他心情好,母后又懷了身孕,不如直接給父皇說說,就留在這裡養胎好了,省的奔波。”
“這哪行。”魏皇后吃了一口粥,笑着搖頭:“我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終究身份有別,哪能像一般人隨意出宮呢。皇兒的心意,我領了就是。”
“這有什麼?如今母后情況特殊,只要給父皇……”方凌玄正說到這裡,忽的聽見外間有人在說話,臉色一沉,道:“誰在背後嚼舌根,出來!”
兩個宮女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噗通一聲跪下:“大皇子贖罪,奴婢不敢了。”
魏皇后心情好,也不怪罪,道:“大清早的,生什麼氣,起來吧,你們剛纔在說什麼?”
看了一眼魏皇后,又看了看方凌玄,其中一個宮女終於小聲道:“我們在說……在說昨晚……嵐熙公主她……”
“呵呵,這個嵐熙,又怎麼了?”魏皇后似早就瞭解她性子一般,笑道:“難道是嫌棄這裡住的不夠好,發脾氣了?”
“不是。”那說話的宮女臉色有些白,怯生生的道:“皇后娘娘贖罪,奴婢也是聽伺候公主的人說的,說昨晚公主她……她遇到鬼了。”
“啪!”
方凌玄一拍桌子,怒道:“放肆,胡說八道,造謠生事,本王的溫泉山莊什麼時候會鬧鬼?你們好大的膽子!”
“大皇子息怒,奴婢也是聽來的啊,奴婢不敢造謠……”
“滾!”
兩個宮女連忙退下了。
“母后,你不要聽她們胡說,這些宮女實在是無法無天了,我看要好好收拾一下才知道規矩。”
魏皇后搖頭:“是不是造謠,你去嵐熙那裡看看就知道了,”嘆了一口氣,她幽幽道:“許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你九妹做噩夢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也應該去關心她。”
“是,兒臣一會兒就去看九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