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罷免安南都督那是肯定毫無疑問的。
但是給一七七師全體處分又是什麼原因?而且還是記大過這種處分?
李元吉將後世的處分制度也搬了過來,大過,是僅次於留職查看的處分,在往上就是直接捲鋪蓋走人了,對於軍隊來說,沒有捲鋪蓋走人這一說,他們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去了那個滿是欄杆的地方而已。
而對於軍隊來說,處分又意味着什麼?
晉升肯定是要受到巨大影響的,沒有人不想往上爬,但是背了個處分,在晉升的時候就是個直接扣分的項目。
而全師全體記大過,這個……
就算是在後世的時候,也是聞所未聞的。
而這也恰恰反映了李元吉對此的憤怒。
因爲一七七師除了駐守以外,他們還要每隔半個月跟安南府進行聯絡,而幾年的時間都沒看出安南府竟然有問題,背這個處分很冤枉嗎?
十九軍纔是真正的躺槍呢,因爲這壓根就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十九軍只是駐地在那裡,日常的聯絡也不歸他們管,所以十九軍這個處分看似有些冤枉。
而按照規矩,最應該受到處罰的暗衛,李元吉卻並未提及。
因爲早在幾年前,暗衛改革的時候就發現了安南有問題,並且於暗中進行了部署,一直到現在朝廷纔算是抽出手去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沒有暗衛這幾年的摸排,李道宗在安南那邊也不可能幹的這麼順利。
……
話說兩邊,朝廷的處置態度很快的便傳到了李道宗的手中。
然後,帶着一個連的部隊,李道宗直接殺向了安南都督府。
之前他不是沒有來過,而是被告知安南都督徐記染了病,而且還是傳染性的,不敢見人,就連處理公務,也是人在外面念着,徐記在屋內回覆。
加上之前朝廷並沒有明確的回覆,李道宗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被傳上什麼病,所以也就沒有非要去見徐記。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就算是徐記坐在屋子裡,把門打開,自己站的遠遠的,也要當面對着徐記,親口將朝廷的處置告訴他。
“徐記人呢?”
“總督……徐都督……他……”都督府的門牙糾結的不知所措。
李道宗一把將其推開,帶着士兵便要往裡闖。
門牙嚇的猛一顫抖,連忙快步上前將其攔下,驚慌道:“徐都督他病重不治,就在半個時辰前……”
李道宗皺了皺眉,病重不治?半個時辰前纔剛死?
門牙不會拿這種事情去開玩笑,也不會拿這個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去騙人。
但李道宗也不是什麼簡單人,一大把年紀了,又身居高位多年時間,多的不說,簡單的一些問題還是能夠判斷出來的。
比如說現在,徐記剛死,就算都督府來不及掛上喪事所需要的物件,但是現在,他的家屬也應該在抱頭痛哭吧?
這跟其他的沒有關係,單純的一個孝道擺在這裡,即便生前在不招人待見,人死了,他的後代也要哭的驚天動地的,否則便會被人看作是不孝。
可此時此刻的都督府內,有些亂,但是哭聲卻根本沒有,還是說,徐記的後人們哭累了,想先集體的休息一會兒?
“老夫去添把紙!”李道宗咬牙道,隨後一揮手,身後的士兵接連而入。
他們纔不管有沒有人攔着呢,他們只負責聽從命令,誰敢攔,他們就敢把誰給揍的擡不起頭,站不起身子,走不成路。
一陣的雞飛狗跳……
事實證明,一七七師的這個處分挨的並不冤枉,而且在李道宗看來,這個處分似乎都有些輕了。
爲何這麼說?
整個都督府內,根本就沒有徐記的屍體,剛死了半個時辰的人,難道會自己跑了不成?
倒是在後院的幾間屋子內,找到了原本徐記家的一些女眷,至於男子,更是一個也沒見到。
都督府內,徐記的家屬,男人一個也不見了?
只有女眷在這裡?
好吧,或許他們是有其他的事情,但是這些女眷屋外,有人看着是怎麼回事?而且那些女眷的情緒也並不高,一個個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於是,整個都督府內的所有人,都被李道宗下令控制了起來。
上到官員,下到看門的老頭,一個不少的。
那些女眷的確是徐記的家人,有徐記的小妾,也有徐記兒子的妻妾,還有他幾個孫子的妻妾。
在官僚階級,娶幾房小妾是很正常的,只有那些氣管炎纔不敢這麼做。
但是很遺憾的是,徐記家族的這些年輕女眷,都成了他人的玩物。
而根據這些女眷的交代,徐記早在一年以前就已經去世了,不過他死的很蹊蹺,死之前身體還很硬朗,雖說年紀大了,但隔三差五的還能跟小妾們玩一玩,短短的幾天時間之內卻突然間死了,說是染了疾病,但是個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問題。
家中的男子被帶走了,誰也不知道被帶去了哪裡,女眷們則被告知,如果還想看到他們男人回來,如果還想活下去,就老老實實的聽話,什麼事情也不要做,不要想,不然遭殃的不僅僅只是他們自己,連他們的孃家也會跟着遭殃。
到了這個時候,難道她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對此,李道宗雖然有些氣憤,但更多的也只能是無奈,誰也不怪,只能怪徐記自己,發現情況不對還不找駐軍求援,就這點人,根本不是駐軍的對手,最終搞的家破人亡,還是以這種方式。
關於徐記的事情李道宗也沒多上心,畢竟已經死了一年了,關心這個也沒什麼用了。
他帶來的人迅速的查閱了安南府的一些資料,特別是那些內部資料。
當然,重點自然是出了大問題的南安縣。
同樣的很無奈,除了在那份治地資料的後面看到了單獨一頁的南安縣以外,其他的地方再也沒有見到過南安縣這三個字,稅收,人口,行政,官員等等。
一個刺史,一個長史,一個司馬,三個人雖然都不是一方的主官,但也都在領導班子內,在各地也是有極大話語權的,如果運作的得當,三個人聯合起來架空整個安南,也並非沒有可能的。
但是截至目前爲止,這三個人身上都很乾淨,查不出任何的問題。
三個狡猾的狐狸,辦事根本就不親自出面,而是轉了幾個彎,經過了幾個部門才送出去的,這樣不管怎麼繞,下面都有人替他們扛。
是的,在審訊的時候,下面的人就直接接了下來。
比如說關於南安的稅收問題,丁磊就直接抗了下來,說他缺錢花,所以估計篡改了州府的文書,而那些南安縣的課賦,則是被他找人給拿走了,至於錢,當然是花了呀,難不成還留着?
反正守着這座金庫呢,六千多口人供他自己,就算是減半了,也足夠他花了。
雖然這個理由站不住腳,但丁磊卻死不改口,一口咬定就是他自己乾的,而且還經常篡改文書命令,遙控指揮南安縣。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丁磊倒是沒有將範呈給拉下水,而是一個勁兒的罵範呈太笨了,根本看不破自己的計謀云云的,給人一種丁磊想要保範呈的感覺。
可是丁磊爲什麼要去保範呈?這個又找不到理由了。
安南的案子越來越大,牽扯的範圍也越來越廣,原有的人手已經不夠用了,李道宗不得不再次下令,從其他地方在調集一千人手前來幫忙。
而整個安南官場也是亂作一團,官場亂,民間自然也就找不到理由不亂了。
地方本身就窮,雖然這些年已經好了太多,但是對於官府不滿的人依舊有很多,更多人還是不滿於官府中某些人的一些勾當。
趁着官府大亂這個時機,各種各樣的案件也是千奇百怪,搞到最後,十九軍不得不臨時承擔起了負責治安的任務。
而各個城池的牢房裡,也更是人滿爲患,但後面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在第一次行動的半個月後,安南終於後知後覺的亂了,不得不說這個反射弧有些長,但也有些正常。
搞到最後,李道宗不得不以黔、劍、嶺總督的身份發佈公告,這個時候什麼安撫公告顯然已經失去了作用,所以李道宗的這份公告來的比較直接徹底一些。
公告很簡短,就是直接說明了朝廷注意到了安南發生了一些事情,目前正在嚴厲審查,不久的將來,會給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但是在此期間,一些抱着僥倖心理,或者報復,發泄態度做壞事的人,也不要指望官府會放過他們,凡是在近期內犯案的,一律嚴懲,刑期加倍,夠不上死刑的,便流放……
啥?你跟安南人說流放?難道不知道安南就是個流放地嗎?
但是很抱歉,即便是流放地,也是要流放的,況且大唐又不止這一個流放地,李道宗甚至點名了流放的新地方,九千里外的高山省最西邊的邊界地區,李道宗倒是沒說別的,只是告訴他們,幾年前大軍進攻吐蕃的時候,曾先在高原地區適應了四年的時間纔上去,便是如此,到了那邊也依舊無法適應那裡的環境。
這也就是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不想死就老實點。
公告的恐嚇,軍隊的虎視眈眈,安南終於穩定了下來,而隨着大量人員的到來,案件也一件件的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