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無衣的任性,韓藝只覺好笑,但也僅此而已。
因爲他太瞭解蕭無衣了,在私人感情方面,蕭無衣是無所畏懼的,敢愛敢恨,但是大是大非上,蕭無衣又是絕對不會亂來了,不然以她的性子,當初根本就不會跟韓藝分開,就是因爲她並不知道蕭家已經與長孫家聯合了,她害怕會連累到韓藝。
當然,敢愛敢恨,也是韓藝最欣賞蕭無衣的一點,若非如此,他們也走不到一塊去。
至於說蕭無衣要從買賣上打敗元牡丹。
韓藝知道這不是可能的,性格就已經決定了這一場勝負,喜歡感情用事的蕭無衣是絕對打不過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的元牡丹。
因爲天色確實不早了,而且蕭無衣心裡還惦記着蕭曉,故此在店裡隨便看了看,她便急急離開了,這也充分體現出她對無衣琴的信心。
韓藝沒有去送,畢竟有蕭曉在外面等着,與蕭無衣分開之後,他便回後院去了,可是走到一半,忽見一人迎面走來,不是別人,正是裴清風。
韓藝微微一愣,隨即拱手道:“裴公子。”
裴清風笑道:“韓小哥果真厲害,以一人之力,就將兩市上千名商人弄得束手無策,着實是令人感到佩服。”
話雖如此,但眼中沒有半分佩服的神情,還捎帶一絲絲鄙夷之色,因爲在他看來,做買賣就是一低賤的活,你再厲害,你還是低賤。
韓藝謙虛道:“哪裡,哪裡,裴公子過獎了。”
裴清風略微一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韓藝微微點頭,道:“裴公子慢走。”
裴清風在走過韓藝身邊時。眼中還閃過一抹得意的笑意。
韓藝都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好笑。第一回看到被人玩在鼓掌之間,還能笑得這麼得意,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其實裴清風這人,表面上看與王玄道他們一樣,言行舉止,都有君子風範,但是韓藝知道。裴清風心胸沒有王玄道他們那些寬廣,而且是表面上一套,暗地裡一套,不像鄭善行、盧師卦一樣,表裡如一,談不上一個真正的君子。
入得院內,正好見到顧傾城站在門前,韓藝立刻走上前,佯裝生氣道:“呀呀呀,你竟然趁我不在與其他男人私會。真是豈有此理。”
顧傾城白了他一眼,道:“我很早以前就與你說過。”
韓藝略顯好奇道:“可是前些日子那麼清閒,你不叫他來。偏偏選在大家都在忙碌的時候叫他來,你說你是何居心?”
顧傾城輕輕哼了一聲,慍道:“我這還不都是爲你着想麼?”
韓藝不解道:“此話怎講?”
顧傾城道:“前些日子,你一直都被兩市壓着,如果我在那時候向裴清風示好的話,你道他會怎麼想?”
韓藝愣了下,隨即道:“他會認爲是我無能解決面前的困難,故此才讓你出面調解與他們之間的關係。”
顧傾城道:“可不就是麼。”
想不到她竟然能夠想得如此細膩,這兩件看似扯不上關係的事。她都能聯想到我的尊嚴問題,看來她對付男人還真是有一套。韓藝還真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由衷的感激道:“多謝你能夠爲我考慮。”
顧傾城美目眨了眨,電流陡然猛增。道:“是不是覺得本姑娘冰雪聰明,善解人意。”
韓藝雙手一張道:“你不知道麼,我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
顧傾城又追問道:“那你是不是對我動心了。”
韓藝笑呵呵道:“我一直都對你很動心啊,尤其是看到你這半張臉的時候,我覺得你不應該叫顧傾城,應該叫顧半城。”
顧傾城媚眼一收,狠狠瞪了韓藝一眼。
韓藝視若不見,笑眯眯道:“看來你與裴公子談的挺開心的,我方纔見到他,那是春風得意呀。”
顧傾城輕輕一笑,道:“這還得多虧你,你不讓別人來這裡騷擾我,而我偏偏主動去請他,就算我一句話不說,他也會非常高興的,我說過,他只是非常享受征服我的過程。”
韓藝似笑非笑道:“可我看你也好像非常享受玩弄他的過程。”
顧傾城啐道:“我纔不享受了,是他自視甚高,以爲天下女人都得喜歡他似得,有道是,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
“完成贊同。”
韓藝一笑,道:“但是你玩歸玩,可別玩砸了,裴家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顧傾城道:“那我問你,此事可有不玩砸的玩法麼?”
“呃...。”
韓藝想想,還真是沒有,就算顧傾城願意委身於他,可那一道疤一定會讓裴清風暴怒的,驚訝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顧傾城道:“依我之見,只有一個辦法?”
韓藝忙問道:“什麼辦法?”
顧傾城美目中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道:“辦法就是,我先拖着他,然後趁機征服你,最後利用你去對付他,那樣我便能全身而退。”
韓藝聽得猛提一口氣,過得半響,才鼓掌道:“妙極!妙極!此計可追古人矣。”說着,他一番白眼,“神經病。”
言罷,便往院內走去。
顧傾城噗嗤一笑,轉身追了進去,道:“韓藝,我唱曲給你聽。”
“不要!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韓藝果斷回絕。
......
傍晚時分。
鳳飛樓裡是燈火通明,北巷商人齊聚一堂,個個臉上洋溢着喜悅之色。
錢大方眉開眼笑道:“韓小哥,就你給咱們的五百張貴賓卡,已經全部售出,錢的話,明日便可交予你。”
竇義呵呵一笑道:“韓小哥不愧是商業奇才,小小一張貴賓卡。就能夠籠絡到數百名客人。”
趙四甲樂的都已經合不攏嘴了,道:“幸虧咱當初選擇了北巷,不然的話。現在咱們只有乾着急的份。”
這就是商人。
韓藝報以微微一笑,道:“這纔剛剛開始。那些客人多半還都是衝着好聲音來的,還沒有真正體驗到這貴賓卡的好處,等到他們用過之後,知道這貴賓卡的好處,還會有更多的人來購買這貴賓卡的。”
“那是,那是。”
錢大方笑着直點頭,道:“不過韓小哥,這玩意這麼好。我看兩市也會學着弄。”
韓藝道:“兩市太複雜了,商人也太多了,這種貴賓卡制度,他們很難統一策劃,最多也就是每個店家推出自己的貴賓卡,但是咱們北巷的一張貴賓卡,能夠買米買菜,買胭脂,買水果,咱們還是佔有絕對的優勢。”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各位,貴賓制度將會是咱們的立足之本。我希望各位能夠極力維護這個制度,這樣一來的,客源才能夠穩定下來,我們就能集中精力去開發更多的客人,如果有人傷害了這種制度,那就是傷害北巷所有人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我絕不會手軟的。”
賈富貴立刻道:“這一點還請韓小哥放心,我們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絕不會亂來的。”
彭萬金笑道:“韓小哥你計劃的這麼周密,想要出錯也難。”
“這個世上永遠都是先有矛。再有盾的。”韓藝笑着搖搖頭道:“這東西還是需要大家齊心合力。”
衆人齊齊點頭,他們當然不會傻到去傷害自己的利益。因爲這貴賓卡能夠非常好的維護他們的客源,不讓客人流失。
竇義道:“可是將來北巷那邊的商鋪全部建成之後,咱們的貴賓制度也會面臨兩市一樣的困難。”
韓藝笑道:“只要有周密的計劃,嚴格的規矩,只要我們照章辦事,一切都會變得非常簡單,而且我會加大投入的,反正一切都是爲了你們着想,兩市之所以不可能統一,那是因爲他們是一盤散沙,至少他們不會像你們一樣,願意將錢先交到我手裡。不但如此,我還會再想辦法,給客人最好的體驗。
當今天下的貨物,其實差別並不是很大,價格也都差不多,客人是哪裡方便就上哪裡,未來的市場爭奪,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在這方面,客人買的輕鬆,當然會上咱們這裡來買,畢竟咱們的地理位置和規模都不如兩市,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給予客人最好的購物體驗。”
一干人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彭萬金突然道:“韓小哥,咱們好像對夜市做的還不夠多?”
韓藝微微一笑,道:“夜市的話,我暫時不打算去跟兩市競爭,現在我們也很難爭得過,畢竟人家地盤大,周邊人口密集,而且還有朝廷的支持,也好讓他們恢復恢復,等到咱們新的市場建立好之後,我就會慢慢開始弄夜市。”
話雖如此,但是大夥心裡都明白,搞好夜市屬於韓藝的責任,他現在極力在幫兩市弄夜市,不可能還去搶兩市的生意。
一干人一直談論到二更天才偷偷回去,當然,他們這麼多人可不敢犯夜,只能睡在店鋪裡面。
送走他們以後,韓藝回到了後院,劉娥和桑木已經在等他了。
“他們都走呢?”
“嗯。”
韓藝坐了下來,喝了口茶,道:“今日報名的情況怎麼樣?”
桑木露出一抹欣喜笑容道:“一個下午人數就已經突破了七百,尤其是東市,據說一個時辰內,就有兩百人來報名,而我們的人將這消息傳到西市去後,西市又立刻增加了一百人,現在外面已經爭論的非常激烈。還是恩公你厲害,一切都如恩公你預計的那般在發展。”
韓藝笑了笑,道:“桑木,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桑木道:“恩公,我這都是發自內心的,從揚州開始,我就覺得恩公你是大唐最聰明的人。”
韓藝還真有些扛不住了,道:“行了,行了,劉姐都還在了。”
劉娥咯咯一笑,隨即又正色道:“原本我以爲咱們平康里肯定是最強的,可是如今西市的富人和東市的貴族紛紛派出家中最厲害的歌妓參賽,咱們平康里的優勢蕩然無存。”
韓藝道:“可要是咱們平康里大包大攬,那我們得到的利益並不多。”
劉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韓藝瞧了眼劉娥,突然道:“劉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下面要說的,肯定就是危言聳聽。”
劉娥一愣,道:“什麼危言聳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韓藝呵呵道:“你是不是打算說,如今貴族和富豪都派出自己家最厲害的歌妓,那麼到時咱們想要履行諾言,還她們自由身,亦或者讓她們跟鳳飛樓簽約,肯定是非常困難的。是也不是?”
劉娥震驚的望着韓藝,道:“你怎麼知道?”
韓藝道:“但凡涉及到貴族,你總會居安思危,這並不難猜。”
桑木自言自語道:“那爲何我一點也猜不到。”
韓藝錯愕的望着他道:“你要猜劉姐的心思幹什麼?”
桑木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我就是隨口一說。”
劉娥本就是假母出身,這些話傷不到她的,道:“桑木,你怕什麼,挑撥離間可是他最擅長的,我纔不會上他的當了。”
韓藝呵呵道:“上我的當,倒是沒什麼,畢竟我是有妻子的人,上了桑木的當,哈哈,劉姐,你可逃不出來了。”
桑木那飽經風霜的臉都紅透了。
劉娥雙目一瞪。
韓藝忙道:“玩笑話,玩笑話,說正事,說正事。對了,咱們說到哪裡來了。”
劉娥哼了一聲,道:“說到贖身上面,這也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是貴族府上的歌妓,他們如何會肯將歌妓送給我們,到時肯定又會生出是非來,我們得及早想辦法。”
桑木道:“劉姐,這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只是獎賞,她們若不要,那不就沒事了。”
劉娥道:“萬一她們要簽了,可是她們的契約又在那些貴族手裡,咱們可怎麼辦?”
“這---!”
桑木又望向韓藝。
韓藝笑道:“當然籤啊!我搞這麼多事是爲什麼,還不就是想幫鳳飛樓尋找一些可用的人才。這事你們大可放心,我要讓他們明知是一個圈套,還得咬着牙往裡面跳。”
劉娥緊張道:“這你可別亂來。”
“你放心,我不會隨便亂來的,我只會一本正經的亂來。”韓藝呵呵笑了起來。
桑木好奇道:“恩公,你又有什麼妙計?”
“我哪來這麼多妙計,孫子厲害吧,可也就三十六個妙計。”
韓藝笑了笑,又道:“不過貴族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極愛面子,而商人就最喜歡愛面子的客人,這就叫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至少這前二十名,我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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