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被打

“阿孃,阿爹今天會回來嗎?”

往回走的小花,擡着頭看了看秀,鍾木根剛離開,就又開始惦記起來。

“你們阿爹今天應該回不來的,這去一趟城裡,來回得兩天,而且你們阿爹還是售賣幹蘑菇以及野兔的毛皮,自然還會耽擱一天的,除非趕路比較急,而且售賣東西快的話,兩天到也能回來的。”

秀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這雙兒女,想着自己夫君一人獨自去城裡,可別發生什麼意外才好,至少得安全到城裡,買些糧食回來。

鍾文一邊走,一邊想,聽剛纔自己父親所說,從這裡到城裡,至少得有三五十里的地,道路還不好走,都是一些山路,依照以往的想法來計算的話,最多也就一個上午就能到了。

但鍾文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些日子,自然知道這山路小道,可不是那麼好走的,至少得往兩三倍以上的路程時間來計算的。

沒有官道,更是沒有公路,有的只是山路,而且行路時,還得隨時注意山道兩邊,是否有什麼野獸竄出來,這纔是需要擔心的。

以往去城裡的時候,都是村民們三五一羣的前往,可如今,只有鍾木根一人前行。

鍾文心中雖對於去城裡有些期待,但父母親不同意,也只得作罷,對於自己父親一人前去城裡,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

就家中目前快要斷糧的情況來說,真是有些到了節骨眼了,能早去一天,就能早一些時間換回點糧食回來,也好度過這斷糧的日子。

三人回到家後,秀抗着木鋤,拎着個籃子去田地裡勞作去了,留下鍾文與小花在家看家。

其實家中本就沒有什麼可值錢的東西,但也只是像徵性的看家,哪怕天天把門大開着,也沒有人去偷拿什麼東西,家裡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哪還有值得小偷惦記的東西。

鍾文卻是想着,這古人說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估計就是在這種狀態下寫出來的吧。

“哥,我們去荒野地裡嗎?”

閒在家的小花是個待不住的小傢伙,好動,但同樣也機靈。

“好,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野兔,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得換個地方了,不過在我們去荒野地之前,還是要做一些套子的。”

鍾文聽着小花的話,想想也是,在家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找點事幹。

拿着以前做好的麻繩出來,做了些套子之後,這才與着小花往着荒野地行去,同樣的裝備,同樣的人,但心情卻是有些低落。

對於鍾文兄妹倆而言,家中無糧,同樣困擾着他們兩個小孩,同時也在擔心着自己的阿爹。

荒野地裡,兩個小身影鑽進鑽出的,尋着吊腳套,二十個吊腳套,只給他們帶來兩隻野兔。

“小花,一會我們佈置好了好吊腳套後,得趕緊回家,要不然阿孃該回來了。”

鍾文一邊佈置着吊腳套,一邊看着附近有沒有危險,同時向着身邊的小花說道。

“哥,那我們趕緊弄完,趕緊回去。”

小花聽着鍾文的話,點着小腦袋,對於自己哥哥的話,到是同意的。

鍾木根去了城裡,使得一家三人都一直提不起什麼勁來,一整天都顯得有些木木的。

第二日清晨,鍾文兄妹倆起牀後,去往山林邊,撿拾柴火去了,秀也早已下田勞作去了。

而此時的利州城,鍾木根挑着擔子往着城北門快速的行去,好在擔子不重,要不然的話,也快不到哪去。

鍾木根昨夜,在利州城北不遠處的一座破敗的土屋裡落的腳,其實昨天傍晚時分,他就已到了利州城附近了,只因身上沒有錢,可不敢去利州城裡過夜,更何況城中夜間是會宵禁的。

鍾木根挑着擔子通過城門,進入到城中,往着專售東西的坊市歡快的行去。

在他的腦中,想着得儘快把這些東西售賣完了,好趕緊去買些糧食,也好趁天色還早,往家趕去。

來到位於東城的坊市,東城屬於最爲繁華的地方了,比之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

在東城這片區域,除了有坊市,沿街還有着不少的店鋪,行人不絕,叫賣聲繞耳。

“上好的蘑菇,野兔毛皮,請過來看上一看啊。”

鍾木根站在兩個籮筐邊上,大聲的叫賣了起來,雖然聽着有些彆扭,但對於鍾木根而言,這些都是糧食,可不敢大意的。

“把你的毛皮拿出來看看。”

一位穿着得體的中年人聽見叫賣聲之後,走近鍾木根,隨既問道,身後跟着一個小年輕人,手裡提着一個籃子。

“這位客官,你看,這些毛皮都挺完整的,我這擔子裡還有四十五張野兔的毛皮。”

鍾木根趕緊從籮筐中拿了幾張野兔的毛皮出來,捧在手上攤開,好讓這位客官瞧好。

“嗯,還不錯,不過野兔的毛皮可不值錢,給你七百文錢,把這毛皮賣與我。”

中年人卻是沒有直接伸手碰觸鍾木根手中的毛皮,這也是規矩,買家均不會去碰觸還未商定好的東西,要不然,出了事可不好說清楚的。

“客官,我這四十五張毛皮都是完整的,七百文可是少了些,九百文如何?”

鍾木根雖然不是很清楚市價,但對於毛皮的完整性還是知曉的,只要有些損毀,那價格必然是大打折扣的。

“四十五張都沒有損毀?那到是還不錯,那就九百文吧。”

中年人聽着鍾木根說四十五張皮毛都沒有損壞,那可真就不值七百文了,不過在他眼中,四十五張完好的野兔毛皮,怎麼的也能讓自己掙上兩貫錢。

“謝謝客官,這是綁好的四十五張野兔毛皮,客官您數一數。”

鍾木根聽後,心中大喜,九百文啊,夠家裡好大一筆花消了。

“這是九百文,你拿好,錢貨兩清。”

中年人數了數毛皮後,確認沒有問題,從身後的那位年輕人手中,接過九百文錢遞給鍾木根。

接過銅錢的鐘木根看了看成色,又數了數後,確認沒有問題了,這才大聲的感謝這位中年人,中年人隨既離去。

鍾木趕緊把這串在一起的九百文錢,放進籮筐裡頭,就怕誰搶了去一樣,而在這坊市,可真沒人敢如此明目張膽搶錢的。

九百文錢,對於鍾木根而言,打小就沒有見過,別說九百文錢了,哪怕一百文錢,都少有見過的。

心裡盤算着,買多少糧食回去,可卻是不知道此時的糧食價格是多少,只得回過神來,想着儘快把這籮筐中的幹蘑菇賣掉。

雖然只是兩大籮筐的幹蘑菇,但重量卻是不重,最多也就只有三四十斤而已,家中還留有一半還多。

“上好的幹蘑菇,有誰要的嗎請問?”

鍾木根壓住心中的興奮,喊着叫賣起幹蘑菇來,希望這些幹蘑菇真如自己兒子所說,有人收了去。

“你這幹蘑菇什麼價錢啊?如何售賣?”

一位上了年歲的老丈,來到鍾木根身前,看着籮筐中的幹蘑菇,隨手拿了一個嚐了嚐。

“客官,我這也是頭一次挑來售賣的,這是道觀裡的道長說,可以賣些錢,我們才採了些回來。”

鍾木根可不敢說是鍾文說的,但想着道觀裡的道長說的話,必然比其他人的名頭好使一些。

“嗯,蘑菇不錯,個大也大,你這一擔估計得也近四十斤吧,這樣,我給你六百文錢如何?”

老丈看着這一擔子的幹蘑菇,質量也不錯,而且個頭也大,想來也可以使用好一些時間。

“行,行,謝謝客官。”

鍾木根聽着六百文錢,心裡更是高興的要蹦了起來了,以前這些蘑菇也只是採了些嚐嚐味道罷了,可沒想到自己兒子說曬乾了,是可以賣錢的,這才挑着過來試一試,他真沒想到,不到四十斤的幹蘑菇,卻是能換來六百文錢,這真是天上吊下的一個大陷餅啊。

“那你挑着跟上我吧。”老丈說完話後,往前行去,鍾木趕緊挑起籮筐跟隨其後。

來到一間售賣雜貨的店鋪的後院後,老丈這才弄了兩個籮筐過來的,好讓鍾木根騰出來。

交接完畢之後,籮筐中已經放有一千五百文錢了,當然,底部的那兩碗鹽是不算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了。

欣喜異常的鐘木根,謝過老丈後,這才挑着籮筐出了店鋪的後院,到來正街上。

鍾木根心裡想着,如何把這兩碗鹽售賣出去,想看看能不能換些錢來,買更多的糧食。

但對於售賣鹽這事,鍾木根心裡完全不知道,就因爲這兩碗鹽,導致他被打,這也是鍾文歷史書看得少的原因,如果鍾文看過不少歷史書的話就知道,鹽鐵要麼是朝廷專賣,要麼就是獨家壟斷,怎麼可能讓私人販賣鹽呢。

挑着兩個空籮筐的鐘木根,又回到坊市當中,從蓋着茅草的籮筐當中,把兩碗鹽端了出來,直接叫賣起來。

“自家多餘的上好食鹽,可有人要嗎?”

鍾木這一口喊的,直接到是把坊市中不少人給震醒了,像看個傻子似的看着鍾木根,而鍾木根卻也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其他人員。

“什麼人膽敢在這裡私下販賣食鹽。”

一位滿臉鬍鬚中年壯漢,帶着三個同伴,聽見有人販賣私鹽,直接跑了過來,卻是看到一個農戶人手裡端着兩碗食鹽,青灰色的結晶,確定是食鹽無疑。

“你膽敢在這坊市中販賣私鹽,說,是誰指使你的?”

那壯漢指着鍾木根大聲責問起來,直接嚇得鍾木根不知所措。

而此時的鐘木根完全不知道這是爲何?自家產的食鹽爲何不能販賣?

“這位大哥,這些食鹽是我家獵的野兔,向道觀裡的道長換的,家裡斷了糧,這纔想着過來賣些野兔毛皮和幹蘑菇,還有這兩碗食鹽,好換些糧食回去。”

鍾木根看着這眼前的幾位凶神惡煞般的四人,趕緊開口辯解起來,可真不要引起什麼誤會纔好。

“難道你不知道,這食鹽乃我王家店鋪專營嗎?還敢來這坊市之中賣你的食鹽,給我打。”

中年壯漢完全不理會鍾木根的辯解,揮着手,指使着他的三名同伴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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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了,別打了,啊,啊,啊。”

三人同時對着鍾木根拳打腳踢起來,那兩碗食鹽直接撒落一地。

半刻鐘之後,三人過足了手隱,這才停下手來,可此時的鐘木根,早已是遍體鱗傷,嘴角冒着鮮血,頭也被打破了好幾個口子,流出一些鮮血出來。

鍾木根弓着身子,抱着腦袋,躺在地上,無聲的呻吟着,沒人會過來勸阻,同樣,也沒有人過來幫鍾木根,更是沒有衙役過來阻攔。

“哼,以後看你還敢在這坊市中販賣私鹽嗎?”

中年壯漢看着鍾木根已經如此模樣,但眼神卻是惡狠狠的瞪着鍾木根,呸了一口後,隨之離去。

不過再離開之前,到是翻了翻那兩個籮筐,看到籮筐中的一千五百文錢,雖是眼讒,但卻不敢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拿走,只得嘆了口氣離去。

“這位小哥,這食鹽多也不能拿出去賣的,以後可切記啊,這王家店鋪,可不是誰都惹得起的啊。”

一位老漢,看着這四名惡徒離去之後,扶起被打傷的鐘木根,小聲的叮囑了一聲。

“謝謝老丈,我知曉了。”

鍾木根被那老漢扶起後,艱難的伸着手臂,擦去嘴角的血跡,撫去臉上與頭上的血跡,向着老丈感謝了一聲。

但鍾木根身上卻是疼痛的很,被打了這麼長的時間,難免身體受到某種傷害,至於有沒有傷到骨頭與內府,暫時也不得而知。

緩過片刻鐘之後,鍾木根這才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撿起兩個碗,放回到籮筐中,挑起擔子,蹣跚的離開坊市。

每走一步,身上的疼痛,都使得鍾木根咬緊牙根,皺着眉頭,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往着糧店方向慢慢的前行着。

對於剛纔被打之事,只能嚥進肚裡,一個農戶人家,怎麼敢與這城裡的人鬥呢,鍾木根心中是怕自己買了糧食回去,這身子挑不動,身上傷痛難忍,但也只能先去糧店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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