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慕睿還沒有能夠溜走,安寧身邊噓寒問暖的男子們已經瞧見了他。
“就是那位公子幫了安寧。”安寧指着慕睿,一臉的羞澀。
“譁。”一堆神色不善的男人們都看向了慕睿。
慕睿嘴角一抽,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的多管閒事,他明明什麼也什麼也沒幹啊,怎麼就好像成了衆矢之的?
“這位公子,請留步。”有人出聲挽留。
“在下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慕睿纔不願意留下來嘞。
“你!”那人怒了,“站住!”
慕睿心說他站個屁啊,還是先走爲妙。
“你們這又是怎麼了?”楚辭好奇的問。
“我們說話,有你插嘴……”那男子大步走到慕睿跟前,正想再罵幾句,等看清了站在慕睿身後的人是誰,嚇得差點尿褲子。
“太,太上皇!”
楚辭斜眼看着這青年,“你,應該是永壽侯家的吧?老二還是老三?”
青年額頭冷汗涔涔,“我……”
“他是永壽侯二房的三少爺。”楚軒急着表現。
“皇,皇上!”這大佛後邊還有一座大佛,青年臉色慘白,只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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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也沒和他計較。
這個時候,已經發現不對的青年們紛紛圍了了上來,趕緊朝楚辭和楚軒見禮。
“你們這是?”楚辭瞧見了正在哭泣的女子,覺得有點眼熟。
“那位樂平侯世子妃。”有人殷勤的告訴楚辭。
“哦?”楚辭又看向另一邊兒,那邊兒安和行過禮之後,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如既往的與世無爭,羞澀膽小。
楚辭就眯了眯眼。
楚軒心中一個咯噔,他掛起一絲笑容,“辭辭,咱們出來已經夠久了,還是趕緊回去吧。母后看不見我們,該擔心了。”
楚辭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那邊被扔在一邊都沒有人想起來的樂平侯世子終於爬起來了。
他一邊抹淚一邊朝着楚軒哭喊,“皇上,皇上您可得替小臣做主啊!小臣好端端的來找自己的世子妃,卻無端被人羞辱了!”樂平侯世子指着慕睿,“就是他,就是這個賤民打了小臣,皇上,您可得替小臣做主啊!”
楚辭嘴角一抽,那樂平侯世子還在哭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爲十分丟人。
安寧的臉色都變了,麪皮上燒得厲害,她袖子裡的帕子都被撕扯了兩半兒,一張臉上卻還是楚楚可憐的。
窩囊廢!
在場的人心中都是這麼個想法。
可惜了安寧小姐這麼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真是浪費了。
“喂喂,明明是你先動手的。”慕睿這會兒倒是不急着走了,反正他暫時走不了,不如留下來看看,這可真是有趣兒。
“娘子,你說,是不是他先欺負的我?”樂平侯世子一把抓住安寧的胳膊,“快說啊。”
“夫君,我,我……”安寧臉上一臉爲難,求助的將目光放在了周圍的青年身上。
無意間掃過了安安靜靜的安和,安寧一張臉差點扭曲了。都是這個賤人搶了她的郡主之位,否則她能嫁給樂平侯世子這樣一個窩囊廢嗎?半點無用,腦子還不清楚。
並不是每一個王侯小姐都能夠請封郡主,縣主的。南郡王府前頭已經有了兩位郡主,本來安寧再請封已經極爲勉強了,到了最後關頭,人卻換成了安和,能不讓她氣瘋?
哪怕是她的母妃,南郡王妃對此都沒有辦法。不過對南郡王妃來說,安和和安寧都是她的女兒,雖然她更疼愛招人喜歡的安寧,安和成爲郡主,她也不會反對。
丟了郡主之位,又莫名其妙被這個樂平侯世子看中,要討了去做世子妃。南郡王府乃是鎮守一方的藩王府,樂平侯府算個什麼東西?在京城的權勢只能說是一般。
這讓心高氣傲的安寧怎麼能夠接受?
偏偏她在大楚都“太出名”了,風頭大的很。那些真正的世家爲繼承人選主母也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安寧自己又不願意,那些圍繞在安寧身邊的男子又大多不是想娶她做正妻,着實讓南郡王妃操碎了心。
可惜最後安寧這朵嬌花還是被樂平侯世子給摘走了。
畢竟安寧若是不想留下一個和樂平侯世子私相授受的臭名,就只能嫁給他!安寧到現在都不知道,爲何她的貼身肚兜兜會跑到樂平侯世子手上,讓她渾身是嘴都說不清,還無端落下了一個勾引世子的把柄。
這會兒安寧已經極端暴躁了,卻還是隻能忍着。樂平侯世子爛泥扶不上牆,她可是不願意在這顆爛木頭上吊死,京城那麼多出色的公子哥,還不是整日圍着她打轉?這事兒安寧還暗暗有些得意。
“娘子!”樂平侯世子見安寧說不出個所以然,這會兒也急了,他是個男人,手上力氣大的很,捏得安寧的手腕兒疼得要命。
“夫君,你先鬆開我。”安寧蹙眉道。
“哦,好。”樂平侯世子就真的放開了安寧。安寧之所以能夠忍受樂平侯世子這麼長時間,就是因爲這傢伙對她是真的迷戀,也好控制,只是,這還不夠。
安寧想到她的婆婆樂平侯夫人,忍不住咬牙切齒。若是沒有那個女人,她也不介意就這麼和樂平侯世子過下去,她有把握將整個樂平侯府捏在自己的手裡,偏偏她上頭還有個婆婆。
楚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樂平侯世子,他終於記起來這樂平侯世子夫人是哪號人了。
好吧,自從自己過得順風順水以後,慕睿也成親生子活得快快樂樂,楚辭就沒有關注過安寧了。
他只是在安寧的郡主之銜上插了一手之後,其餘的都沒有再管過。
因爲楚辭明白,被安寧打壓的姐妹,一旦得到了翻身的機會,就絕對不會錯過。
只要安寧失去了她最大的倚仗,她的姐妹也有了和她爭鬥的資本,剩下的,就是女人們之間的戰爭了,楚辭就管不着了。
所以楚辭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去關注過安寧。只是那個女人一向以玩弄人心爲手段,又心狠手辣,利用身邊的任何人都不會手軟,怎麼這會兒卻將自己落成了這樣一步田地?
楚辭摸了摸下巴,想到當初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安寧郡主。若不是她比楚軒大了好幾歲,說不定安寧最後還能當上楚軒的皇后呢。
楚軒上輩子的皇后是誰來着?好吧,那時候他都已經成了階下囚了,當然也沒有人告訴他。
楚辭就睨了一眼楚軒,鼻子裡哼了一聲。
楚軒自然是注意到了楚辭的小動作,這會兒心頭也有些發虛。
他明明都已經不讓這女人出現的,沒想到她還是想辦法進了宮,果然是一點都大意不得。
“行了行了!”楚軒臉色不好看,“都散了吧,圍在這裡做什麼?”
楚軒直接轟人。
大概他的臉色實在是太過難看,一時間也沒有人敢出聲,連那心有不甘的樂平侯世子都強忍住了話頭,被安寧哀求的目光看了一眼,也閉了嘴。
樂平侯世子沒辦法再興師問罪,狠狠瞪了一眼慕睿,氣呼呼的被安寧扶走了。
慕睿見沒有戲看了,心裡記掛着媳婦兒孩子,和楚辭打了個招呼,也走了。
很快,這園子裡頭就剩了楚辭和楚軒,不過,原本他們之間原本還算平和的氣氛,又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園子裡頭十分寂靜,樹枝兒上幾片枯黃的樹葉打着漩兒落了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秋天了。
楚辭看着那些變了色的樹葉,有些惆悵。
“這都快要到中秋了吧……
楚軒渾身一顫,臉色就煞白起來。
“辭辭……”
“是要快到中秋了,又可以吃螃蟹和菊花糕了。”楚辭的聲音很輕,卻偏偏重錘一樣擊打在楚軒的胸膛。
“我們以後都可以一起過中秋。”楚軒的拳頭死緊,骨節嘎吱作響。
楚辭就沒有說話了。
他們彼此都很明白各自的逃避。
哪怕已經拼了命的遺忘曾經的難過和痛苦,偏偏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怎麼也不能當成沒有發生過。
逃避已經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了,終究還是要面對這一天。
楚軒咬着脣,此刻他已經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帝王,而是行走在懸崖邊的旅人,一不小心就要墜入深淵,粉身碎骨。
他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人,不到最後一刻,每天都要生活在恐懼之中。
那個恐懼和希望之源,都在一個人身上。
楚辭看了看楚軒,確實和上輩子有很多不一樣,不管是身形還是眉眼,都很是不同。
可是再怎麼不同,他們都是同一個人。他曾經全心全意在乎過,也曾經全心全意的憎恨過。
而現在,這個人就像一頭絕望又孤獨的狼,等着獵人手中的刀落下,是生,是死,是喜,是悲,全都繫於一人之手,楚辭的手。
然而楚辭並沒有覺得很快意,他只是覺得很悲哀,一種很悲傷的心情籠罩了他,楚辭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爲什麼?
他將那個事實死死的壓抑在心底,可是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逃避了。
也是那年的中秋,一張罪書,一道聖旨,一片刀光,一隻囚籠。
從此楚辭再也沒能出去,楚軒也再也沒能進來。他們中間相隔的,豈止是一扇門,一把鎖?還有無數條命,和一顆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