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曦紅着臉,跟個小媳婦似的,蜀葵心中暗笑,鬆開了趙曦想了想,道:“李大人、白大人和安公公他們來到金湯,不只是要勞軍吧?”
趙曦“嗯”了一聲,若有所思道:“陛下已任命李染成爲主官,與西夏和北遼展開談判,我們且等着談判結果吧!”
他瞟了蜀葵一眼,鳳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大宋和西夏雙方談判的時候,西北大軍陳兵金沙河畔,若是讓老子不滿意,老子越過金沙河,再揍西夏一頓!”
趙曦的目的很簡單,先把西夏揍怕,再去揍北遼,起碼給大宋邊境百姓換來一年的休養生息!
蜀葵笑嘻嘻攬住了趙曦的腰:“阿曦,你好厲害!”
趙曦:“……”
他想起了昨夜蜀葵哭泣着求饒的模樣……
蜀葵發現趙曦俊臉微紅,神情有些奇怪,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發現有些熱,便問道:“阿曦,你怎麼了?”
趙曦鳳眼亮晶晶,笑盈盈看着蜀葵,卻不肯說,
昨夜朱建明喝醉了,說他有一次帶着他女人,以天爲帳,以地爲牀,在草原上胡天胡地快活了一場!
趙曦心中很是嚮往,頗想帶着蜀葵感受一番,卻又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
蜀葵狐疑地打量着趙曦,最後也沒問出什麼來。
半個月後,大宋與西夏的談判取得了初步成功,西夏後撤五十里,讓出了二百年前佔領的鳴沙山,並派出了以小皇子玉菩薩爲首的使團前往甘州談判;而一直與西夏結盟的北遼軍隊,也開始後撤,等候北遼朝廷派人到甘州與大宋進行單獨的談判。
而趙曦也以養傷爲名,留下柳杞和朱建明駐守前線,攜着蜀葵回了甘州。
回到甘州之後,趙曦護着蜀葵的馬車回了慶禧堂。
蜀葵的馬車在慶禧堂外面停了下來。
趙曦下了馬,把馬繮繩扔給趙敏,起身走到馬車前,伸手攙扶着蜀葵下了馬車。
葉媽媽早帶了衆人出來迎接,見王爺扶了白蜀葵下來,忙齊齊上前行禮:“見過王爺、夫人!”
蜀葵扶着趙曦的手,踩着腳蹬下了馬車,含笑瞟了趙曦一眼。
趙曦擡眼看向正在行禮的葉媽媽等人,沉聲道:“都起來吧!”
他挽着蜀葵的手,緩步進了慶禧堂。
趙曦原本是不必先回慶禧堂的,只是爲了給初封夫人的蜀葵立威,這才親自送了蜀葵回來。
待王爺和白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慶禧堂門內,葉媽媽這才讓衆人散了。
趙曦公務繁忙,卻特地抽出時間陪自己回慶禧堂,蜀葵明白趙曦是爲了給自己立威,心中自然歡喜。
兩人換了衣服出來,蜀葵從粉櫻手中接過一盞清茶,親自奉給了趙曦,笑盈盈道:“阿曦,慶禧堂的家務事有我呢,飲罷這盞茶,你去忙你的吧!”
趙曦微微一笑,慢慢把這盞茶飲完,交代蜀葵道:“晚上你自己用飯吧,我怕是回來得有些晚!”
甘州近日風雲際會,連遠在滄州的趙昀也找了個藉口趕了過來,再加上在甘州城等待與北遼和西夏談判的李染成、白正奇、安初原三人,趙曦今晚於情於理都得安排一場接風宴。
蜀葵笑道:“我知道,你今晚要給人接風,我不會等你的!”
趙曦:“……”
他懶得再說,擡腿走了。
蜀葵坐在明間的羅漢牀上,一邊想着心事,一邊端着茶盞慢慢啜飲着。
正在這時,明月走了進來,笑着稟報道:“夫人,大家在外面候着,都要給您賀喜請安呢!”
蜀葵放下茶盞,含笑吩咐素蘭:“把紅包都拿出來吧!”
她早讓素蘭準備好了紅包,此時正好用得上。
一直忙了半下午,慶禧堂這才安靜了下來,蜀葵有些累,便進了臥室,在錦榻上躺了下來。
明月斜簽着身子坐在錦榻邊沿,拿了一對美人拳爲蜀葵捶腿。
粉櫻立在一邊,等候着蜀葵分派禮物。
蜀葵雙目微闔,低聲道:“我懶怠動,讓素蘭安排吧”
素蘭從外面進來,含笑道:“粉櫻,我把禮物都已經分好了,每份禮物上都貼好了籤子,有葉夫人的、葉媽媽的、林媽媽的……你帶着人先給葉夫人送去吧!”
粉櫻答應了一聲。
正在給蜀葵捶腿的明月聽了,心裡一動:去給葉夫人送禮物,可是件美差——能得不少賞銀,也能離開王府逛逛,雖然要走一些路,可是東西都有婆子和小丫鬟拿着,自己又不出什麼力氣……
想到這裡,她笑着看向蜀葵:“夫人,我陪粉櫻一起去吧!”
蜀葵知道明月和粉櫻交好,便輕輕“嗯”了一聲。
明月大喜,笑微微起身,順手把美人錘遞給了素蘭。
素蘭如何不知道明月的小算盤?只不過不在意罷了!她接過美人錘,在錦榻邊緣坐了下來,開始用美人拳爲蜀葵捶腿。
蜀葵不知不覺便睡着了。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蜀葵這才睡醒。
夏季天熱得難受,屋子裡的金盤內雖然擺着冰山,可是蜀葵依舊覺得身上黏膩膩的,索性進浴間痛痛快快泡了個澡。
洗罷澡,蜀葵剛從浴間出來,被派去給小春送禮的粉櫻和明月就回來了。
蜀葵原本正在梳妝,聽說粉櫻和明月回來,忙扭頭去看。
粉櫻行了個禮,回稟道:“夫人,葉夫人挺着大肚子在家裡忙成一團,聽說您回來了,她開心得很,說明日一早過來看您呢!”
蜀葵聽了,在心裡算了算日期,含笑問道:“她已經是六個月身孕了,還在忙什麼呢?”
粉櫻想了想,正要答話,明月卻搶着道:“夫人,聽說因爲這次對西夏和北遼作戰,王爺麾下的各位將軍都立下大功,陛下允許各位將軍爲女眷請封誥命。葉大人這次護城有功,王爺的請功摺子裡也寫了葉大人,葉大人要爲葉夫人請誥封,因此葉府忙碌得很!”
粉櫻抿了抿嘴,倒是沒說什麼。
蜀葵掃了明月一眼,又看了粉櫻一眼,見粉櫻面容平靜,便沒說什麼。
明月說了一車軲轆話,玉潔在一邊都聽傻了:“夫人,明月姐姐說的是什麼啊?”
蜀葵含笑道:“她說的是葉大人要爲葉夫人向朝廷請封誥命!”
玉潔笑嘻嘻道:“哦,姨娘一說,我才明白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啊,明月姐姐卻說得那麼複雜!”
衆人都笑了起來。
明月有些不高興,臉上帶着笑,看了玉潔一眼,心道:這個玉潔,仗着年紀小,夫人又寵愛,未免有些上頭上臉了,居然敢嘲諷我!
玉潔抿嘴一笑,渾不在意。
明月姐姐太愛掐尖了,慣愛搶人風頭,連粉櫻的風頭也搶,玉潔不喜歡,故意刺刺她的。
蜀葵沒空理會丫鬟間的暗潮洶涌,她擡眼瞧着鏡中的自己,心裡既爲小春開心,又有些說不出的酸楚。
小春她們身爲正妻,與丈夫並肩而立,自然夫榮妻貴,榮耀無比;蜀葵自己卻永遠只是趙曦的妾室,無論如何封賞,趙曦也只是她的主子,而不是丈夫。
蜀葵心中清楚得很,她今年十七歲了,趙曦今年十九歲了,大宋皇子都是二十歲大婚,趙曦的婚事早晚就要提上日程了。
想到這裡,她低下頭,心裡一抽一抽的,難受得很。
衆人見狀,情知明月的話觸動了蜀葵,都看向明月。
明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顧着討乖賣好,沒把話說得體,估計觸着蜀葵的痛處了,心裡很是後悔,臉漲得通紅。
蜀葵不願沉浸在不好的情緒中——人活着多有意思啊,何必想那些讓自己不開心的事——便試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開口問粉櫻:“葉夫人說沒說什麼時候過來?明日有沒有可能過來?”
趙曦擔心趙旭的奸細混進了甘州城,不讓她出門,蜀葵只能請小春過來了。
粉櫻神情有些飄忽不定,想了又想,這才緩緩道:“稟夫人,我聽葉夫人身邊的如意說,葉夫人已經提前答應了別人家的邀約,明日也許要去別人家赴宴……”
蜀葵沉默片刻,問道:“哪個別人家呀?”
粉櫻故作輕鬆道:“是神威將軍朱建明家請客,朱夫人提前給葉夫人下了帖子。”
蜀葵聞言笑了笑,不再說話。
甘州城文武官員的女眷中也有一個圈子,但是這個圈子是不會接納她的,因爲她雖然是平親王趙曦的女人,卻只是趙曦的妾室,而那個交際圈子只接納正室夫人。
她已經到甘州這麼長時間了,從未接到過任何邀約。
蜀葵不願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便帶着粉櫻和明月出去散步去了。
如今已經是七月了,白日雖然還熱得慌,晚上卻涼爽得很。
蜀葵被這清涼的晚風一吹,漸漸就想開了——這樣的場合,她若是過去的話,一屋子的正室夫人裡面混着她一個妾室,好像是有些怪異!
這樣一想,蜀葵便釋然了:人生短暫,不如多給自己尋找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