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這場佟家侄子告大伯的荒唐案子總算是結束了,這個結尾任誰都覺得有些虎頭蛇尾,不過此案是皇上做主完結的,衆人也不敢質疑。
也只有此案的苦主隆科多聽了這個結論還猶自不滿,想要見康熙,可以佟國綱哪會願意放過這個侄子,這次把隆科多看得死死的,不敢再有疏漏。
再加上隆科多身上餘毒未清,佟國綱也有意整治自己這個侄子,所以隆科多隻能每日躺在牀上咒罵佟國綱和康熙,佟國綱知道了自然不高興,不過佟國綱也也聰明的將隆科多的言論悄悄透露給了康熙,康熙聽了對隆科多更加厭惡不提。
且不說朝中如何,等佟國綱回了自己府中,看見自己的大兒媳婦也是怒從心起,因爲一個瓜爾佳氏在其中做什麼小動作,不僅讓法海和皇后妹妹聯姻平生添了許多波折,還把法海給推得更遠,難保法海不會對鄂倫岱心生怨氣。
不過佟國綱到底不是真的混不吝,他一個做公公的總不能真的親自訓斥瓜爾佳氏,不過佟國綱也不可能放過瓜爾佳氏也就是了。
於是鄂倫岱就倒黴了,不僅沒有得到佟國綱欣慰的目光,還得來了一頓訓斥,讓鄂倫岱聽了也有些懵。
佟國綱指着鄂倫岱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蠢貨,你那福晉私底下做了這麼做的事情,你竟然絲毫不知,等你那福晉把佟家都攪和的天翻地覆,你才反應過來嗎?”
鄂倫岱聽了還真沒明白佟國綱指的是什麼,他還以爲佟國綱是因爲瓜爾佳氏沒有讓孃家給佟國綱說情,讓瓜爾佳氏求孃家救佟國綱出來的緣故,不過鄂倫岱也覺得佟國綱有些太過苛求了,說白了他的福晉雖是華善的女兒,但也只是庶女,在孃家沒什麼根基,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能求娶得了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雖說因爲鰲拜的緣故,在朝中安分了不少,可這不代表瓜爾佳氏就任人欺負了。而佟家又有什麼?若是太后還在也罷了,可如今太后早已不在,皇上又不念舊情,這朝中又有幾人會看得起佟家呢?所以說瓜爾佳氏嫁給他已經是下嫁了。
鄂倫岱也知道自己妻子身份尷尬,不過他以前已經因爲妻子的身份逐漸被這些老牌勳貴給接受了,受了很大好處,自然不會這次瓜爾佳氏沒幫的上忙,就要訓斥瓜爾佳氏。
心裡對瓜爾佳氏有些憐惜的鄂倫岱看着自家阿瑪變着花樣的罵瓜爾佳氏,就有些忍不住脾氣了,辯解道:“阿瑪,瓜爾佳氏自從嫁過來之後,也算是盡心盡力,她這次沒能讓孃家爲您說情,也是因爲她是個出嫁女,哪能做的了孃家的主,再說瓜爾佳氏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孃家不肯罷了!”
聽到鄂倫岱還猜不到瓜爾佳氏做了什麼,反倒對瓜爾佳氏情深義重的樣子,讓佟國綱更加惱怒,他怒道:“老子說的是這件事嗎?你當瓜爾佳氏孃家有多厲害,若不是爲了瓜爾佳家的人脈,老子會讓你娶一個庶女嗎?這次就算你們都不插手,皇上也不會對老子怎麼樣!你倒是牛氣的不行啊!”
佟國綱嘲諷的樣子讓鄂倫岱脾氣也上來了,他不服氣的說道:“阿瑪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瓜爾佳氏這次雖沒能讓孃家救您,您也不用這麼貶低她孃家吧!”
佟國綱見自己的傻兒子竟然在娶了瓜爾佳氏之後,竟然變得十分親近瓜爾佳家,連這次瓜爾佳家沒有給他求情的事情,都沒讓鄂倫岱心生芥蒂,心裡不由升騰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他哪是娶了個兒媳婦啊,分明是鄂倫岱成了上門女婿!
佟國綱甚至都有些後悔,爲什麼聰明的法海偏偏是庶子,眼前這個蠢貨又是嫡長子,若不是他剛答應康熙要把法海分出去,佟國綱甚至想反悔換個繼承人,不過佟國綱也知道事不可爲!但臉上的神采也是肉眼可見的衰敗了下來!
鄂倫岱見反駁了自家阿瑪之後,阿瑪竟然沒有說什麼,不由擡起了頭,但擡頭一看,發現佟國綱面上比上次見面憔悴了許多,不由有些愧疚。
佟國綱到底沒對鄂倫岱徹底失望,見鄂倫岱面上也帶着愧疚,就耐心給鄂倫岱分析道:“你當那些功勳貴族都是怎麼回事?他們都是靠軍功立足朝廷,可若是他們沒有軍功了呢?
你那老丈人石華善雖然也是功勳之後,可前些年三藩戰事上面,他立了什麼功勞?甚至他在皇上下令讓他救援永興的時候還裹足不前,即使華善是豫親王多鐸的女婿,在宗室中頗有人脈,可皇上還是罰了他,哪有人敢置奪?
而且三藩之戰中立下大功的是圖海,正面戰場上的簡親王等人偏偏又沒什麼進展,最後竟是要靠着圖海逼迫三藩投降,你當這些功勳舊族們還有以前的威風嗎?圖海是皇上的人,那些個功勳舊族能改變皇上的意思嗎?
要不然他們這次明明可以裝模作樣的在皇上面前給老夫求個情,還能得個老夫的人情,何樂而不爲呢!那是因爲他們知道,皇上根本不待見他們!老夫也知道!偏偏只有你,不知道!”
佟國綱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鄂倫岱有些尷尬,不過鄂倫岱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家阿瑪對他是推心置腹,絲毫沒有假話,不由開始懷疑起自己以往是如何想的!
不過鄂倫岱仍然有些半信半疑,問道:“阿瑪,瓜爾佳家真的像阿瑪說的一樣已經是個空架子了嗎?”
佟國綱聞言嗤之以鼻,說道:“空架子倒不至於,但是除非瓜爾佳家再出一個鰲拜,才能讓瓜爾佳家和以往一樣興盛吧!”
鄂倫岱聞言被佟國綱的話給噎住了,說道:“瞧阿瑪說的,鰲拜那樣的人傑,哪有這麼多!”
其實不光是鄂倫岱,對鰲拜的態度很是推崇,此時的風氣也是如此,鰲拜被順治封爲滿洲第一勇士不是虛名,像是鄂倫岱,就很崇拜他,不止如此,即使康熙對鰲拜恨之入骨,也不得從不承認鰲拜的能力。
不過鄂倫岱卻是另有想法,他前陣子去瓜爾佳家的時候,雖然沒有得到瓜爾佳家的幫助,但是鄂倫岱卻發現了瓜爾佳家的一些謀算,鄂倫岱連忙告訴佟國綱道:“阿瑪,瓜爾佳家似乎有意太子妃之位!”
佟國綱正想着把瓜爾佳氏做的好事給鄂倫岱說一下,免得讓鄂倫岱以爲自己騙他的時候,就猛地聽鄂倫岱放出這樣一個大雷!
佟國綱聽了驚得站起了身子,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太子妃?可之前也沒傳出什麼風聲啊!”
佟國綱表情也是陰晴不定,太子妃之位可是至關重要,若是瓜爾佳家真的能謀得太子妃之位,那他就只能讓鄂倫岱捧着瓜爾佳氏了!
鄂倫岱也知道此事的意義,如今佟家並沒有讓康熙多麼看重,鄂倫岱難免想着讓家族更進一步,而太子妃之位,可比尋常的妃子要厲害的多,是下一個皇后,可不是尋常宮妃能比的,若非佟家沒有適合的人選,鄂倫岱甚至希望自己家出一個皇后!
可鄂倫岱也知道這是妄想,所以纔不自覺的想要和瓜爾佳家交好,籌謀分一杯羹。
而佟國綱心思也是急轉,佟國綱也大致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思,雖說也想着不處置瓜爾佳氏,但是想到瓜爾佳氏這次的動作對鄂倫岱和法海之間的關係有了很大的影響,佟國綱決定讓鄂倫岱自己衡量利弊。
就把康熙告訴他的,瓜爾佳氏究竟在皇后宮中如何的囂張,故作姿態讓法海無法和皇后堂妹結親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佟國綱發現,鄂倫岱臉上第一時間浮現的反倒是可惜,雖然那一抹神色消失得非常快,但是佟國綱卻覺得自己不會看錯,心裡也不由暗歎了一句,鄂倫岱還是十分防範法海啊!
佟國綱轉眼一想,這次皇上讓他把法海分出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好歹都是他的兒子,總不能在內鬥中消耗,出去另立一支,若是法海能闖出個名頭來,說不得也是一件好事!
這樣一想,佟國綱也不瞞着鄂倫岱了,把康熙讓他在法海成親之後,把法海分出去的事情告訴了鄂倫岱!
鄂倫岱聽了十分驚怒,首先脫口而出道:“皇上也太霸道了吧!連臣子的家事也要管!”
鄂倫岱隱藏在怒氣之下的心思卻是有些害怕,鄂倫岱這些日子經過佟國綱開導,漸漸接受了法海這個庶弟,但是鄂倫岱更多的是把法海當做他的附庸看待的,尤其是這些日子佟國綱被關在宗人府,鄂倫岱更是見證了自己這個庶弟的能力,這讓鄂倫岱也愈發的有些忌憚法海。
佟國綱也許是有了法海這個退路,對鄂倫岱也不像以往這麼縱容了,嚴厲的說道:“你怎麼說話呢!連皇上都敢編排!”
鄂倫岱聞言想要反駁,佟國綱卻不給他留面子,冷哼了一聲說道:“以往你對法海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何必做出這樣一幅爲弟弟着想的假面,你可別忘了,如今還是老子當家呢!”
鄂倫岱聞言似是被踩住了尾巴,不肯承認自己對法海的忌憚,急忙說道:“阿瑪說的這是什麼話,兒子何曾對法海怎麼樣了!”
鄂倫岱是真的心虛,他知道自己這個庶弟能力非常好,平日裡卻對佟國綱一直隱瞞,鄂倫岱哪裡不知道,若是自家阿瑪知道了法海的能力,說不得法海會有朝一日壓到他的頭上,以鄂倫岱的傲氣又怎麼能接受呢?
佟國綱卻不理會鄂倫岱的心虛,他只是警告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也不必打什麼算盤,如今你若是知道輕重,就該和法海打好關係,以後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若是你還抱着那些不可言說的心思,以法海的聰明遲早也會發現,更別說法海還娶了皇后的妹妹,若是法海真的醒悟了,沒有老夫壓制,你又能如何壓得住法海?
還不如趁此機會,好生拉攏法海,讓他對你有感激之心,本來若是沒有瓜爾佳氏這一出,你這麼做肯定不會讓法海心生異心,但如今也只能藉此消弭你們之間的裂痕了,以後你會是佟家的當家人,其中分寸把握,你也該學了。
如今就拿法海練練手,省得以後還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的樣子,也就是沒人和你計較,否則你遲早死在這種性子上!”
對於佟國綱的忠告鄂倫岱真的不想聽,但是鄂倫岱這段日子碰壁了這麼多次,也知道事事不是像他想的這麼簡單,只能勉強接受佟國綱的建議。
且不說鄂倫岱心裡的不高興,而佟國綱卻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太子妃的事情上,想着要不要從哪裡打聽一下消息,不過想到這一茬,佟國綱忽然說道:“既然瓜爾佳氏已經得罪了皇后娘娘,那瓜爾佳家的算盤會不會就成不了了!”
佟國綱想到這就有些猶疑,若是和瓜爾佳氏交好之後才發現,瓜爾佳家與太子妃無緣的事情,那他損失可就大了!
鄂倫岱聽了佟國綱這話,也不由有些擔心,這陣子鄂倫岱爲了救佟國綱,也多少對皇后的影響力產生了一些印象,而且這次皇上竟然令法海分出去,只能說明這是皇后的打算,要不然皇上肯定不會插手這種臣子的家事,所以鄂倫岱也是越想越覺得佟國綱說得對。
鄂倫岱也猶豫的說道:“阿瑪考慮的不無道理,到底太子是皇后的親生兒子,若是皇后先入爲主的對瓜爾佳家產生了惡感,瓜爾佳家謀算的恐怕可能真的成不了!”
出乎鄂倫岱意料的是,佟國綱反倒露出了高興地神色,還道:“這樣也好,咱們家也可以左右逢源!”
鄂倫岱聞言有些弄不明白佟國綱的意思,有些懵圈。
而佟國綱這次只是看了鄂倫岱一眼,嘆了口氣,也沒有給鄂倫岱解釋的意思,心裡想着什麼,也只有佟國綱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