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全文字更新臨天、雲國和大商成三足鼎立之勢,屹立在這塊大陸上。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大陸幅員遼闊,廣袤無垠,從古至今,三國可以說基本沒有什麼交集,都在各自的地盤發展壯大,其中以臨天最爲強盛,雲國次之,大商最差。
只是,臨天強盛到什麼程度,武潤也不清楚,只是聽炎如霄說過那麼一句,總之那意思就是說如果臨天有統一天下的雄心,絕對易如反掌。
武潤不是沒有過懷疑——天下之勢,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國鼎立的存在,都快有了千年的歷史了,三國之間竟然沒有交集,這事真是讓她不能置信!
此次出使,她也有擔憂——大商實力最弱,如果真的要分久必合,大商肯定是第一個被吞併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次出使會不會就是三國之間改變歷史的預兆呢?
雲國禮部官員出城十里相迎,因了仁德王爺的介入,歡迎儀式更加地聲勢浩大。
武潤端坐於玉輦之上,金冠之上垂下的珠簾擋住了絕色容貌,只餘威嚴肅穆。
到達驛館之後,武潤剛坐定,身下傳來齊齊地跪拜聲!
衆人齊呼:“請娘娘降罪!”
武潤垂眸,面容之前的珠寶灼灼生輝:“本宮無礙,都起來吧!”
亦吉忍不住第一個開口——她是太后身邊的第一宮女,竟然不能貼身保護太后,太后遇險的一瞬她竟來不及陪同,論罪,她真的該死!如果不是玉太傅說要以大局爲重,她早就結束了生命的:“娘娘!亦吉未能盡職盡責,請娘娘責罰!”
武潤不可能去罰誰,這種事誰也沒錯:“亦吉,本宮的話你也不聽了?起來,站到本宮身邊!”
亦吉幾乎泫然欲泣,可武潤的話她不可能不聽!她乖乖地站起來,垂首站在武潤身旁——她心疼死了!太后明顯瘦了!她不在的那些日子誰伺候太后!太后不降她的罪她也不會原諒自己,從此她會以待罪之身更盡心地服侍太后!
即使已經在前幾天知曉了武潤生還的消息,可當她真正地出現在衆人面前,玉天成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老淚縱橫:“娘娘!娘娘萬福!娘娘無礙實在是我大商之幸!蒙先皇庇佑——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行官員都有種劫後重生的喜悅和激動——能跟武潤前來的,自然都是心腹重臣,她信得過的人當然也會死心塌地地爲她賣命!武潤生死不明的時候,這些人也的確沒打算活着離開——是炎如霄一再和他們保證會找到武潤,保證她會安然無恙,並囑咐他們以大局爲重,他們這才繼續上路,先武潤一步來到尚雲城——他們會爲太后討一個說話,亦不會辜負太后對他們的期望和厚愛!
如今,他們效忠的娘娘平安歸來,抱着已死決心的衆人又怎能不激動興奮?
莫小藝聽煩了,一個個要請罪賜死的,這樣折騰下去,武老師得什麼時候休息:“你們就放過你們的太后吧!舟車勞頓,她都累死了你們還在那裡要死要活的!”
亦吉連忙跪下——她真該死!只顧着高興了竟忘了太后休息!
衆人立即噤聲——他們也太激動了,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的人不免有些情緒要發泄!
武潤其實不累,但她也覺得沒必要因爲這事耽誤時間,她相信她選中的人,再次見到他們她也覺得心情不錯。但看了一眼跪着的亦吉,她開口:“如此,衆卿家都回去歇着吧,後日就是雲國聖上壽誕,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衆人這下沒人說什麼了,雖心裡驚喜可也不敢擾了太后休息,高呼千歲,然後退下了。
武潤伸手去扶亦吉的手臂:“起來吧——幾日不見,看你瘦成什麼樣了!”
亦吉眼睛還有些紅腫,顯然是前幾日哭過的。她連忙站起來不敢讓太后用力:“奴婢該死!太后才瘦了,奴婢沒能隨侍左右,真是不該!”
莫小藝跳起來準備去找吃的,剛剛是君臣深情,這會兒是主僕情深,她真受不了了!
武潤站起身準備沐浴了:“過去的就別提了,什麼該死不該死的,本宮以後還指望你伺候呢!”
亦吉破涕爲笑:“太后,您又笑話奴婢——”
進了內室,亦吉給她更衣:“太后,這裡湯池比不得仁心殿,您受委屈了。”
武潤笑着看她:“本宮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會在意這些?”
亦吉慌得只跺腳:“太后,您別說那個字……”
這剛說了兩句話,就聽莫小藝在外面喊上了。
武潤示意亦吉把衣服再穿上:“讓她進來。”
莫小藝真是開眼界了——前兩日她還說商紫歌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紈絝公子二皮臉,她這剛出門,就碰見一個更妖孽的!
莫小藝不眨眼地盯着他:“見了我家太后,你用不用行禮啊?”
臨泉拋了一個飛眼過來:“若你家太后如小姐這般嬌俏可人,本王跪上一跪,又有何不可?”
莫小藝渾身一哆嗦:“你說話就說話可別整這些——一個大男人你拋媚眼你不覺得很娘啊!”
臨泉也不在意,一身風流倜儻也無損他高貴儒雅的氣質:“小姐這話可讓臨泉傷心了——本王求小姐引見太后,小姐二話不說就帶本王進來了,此等大恩,本王就是以身相許也不爲過,何況區區一個媚眼?”
莫小藝決定不和他說話了——這廝厚臉皮的程度比商紫歌有過之無不及,這會兒以身相許都出來了,如果是平常姑娘,還不得羞死!既然亦吉傳了話讓她稍等,她等着就是——其實把臨泉叫進來,她也有私心!出門就看見慕楓像個木頭杵在那裡,正好臨泉讓她幫忙,她隨手就把他拉進來了!
她也不去找吃的了,反正看見慕楓心裡就難受,眼不見不煩!
武潤重新戴上垂着珠簾的金冠,心裡想着莫小藝剛剛還“義正詞嚴”地讓那些臣子放過她,這會兒又給她找事了,真是一會兒都不讓她安靜!
臨泉看見武潤的時候,就兩個字——失態。
她嫋嫋而來,步伐輕盈卻也帶着大氣,神態安詳但自有太后威儀——關鍵是那張臉!
臨泉有好大一陣都不能呼吸——太像了!即使隔着搖曳生姿的珠寶,還是能看清武潤的五官,那秀美絕倫的眉,那如深潭迷人的眸,那鼻,那脣,分明是記憶深處那驚鴻一瞥的女子!
莫小藝狠狠瞪了他一眼:“喂!回神啦!”
武潤已停下腳步,眼前男子的神態自然落入她的眼中,雖發呆的樣子有**份,但她也不得不讚一個——這男子好俊的相貌!
男子生了一雙桃花眼,深邃迷人,膚色偏白皙,鼻樑挺直透出剛強的男子氣息,薄脣弧度——武潤微微地顰了顰眉,剛剛一眼掃過還不覺得,這仔細看去,這男子的相貌……
亦吉下意識地想瞪他——如此直視太后,簡直……可她瞧見他的容貌,頓時愣了一愣!
臨泉反應倒也迅速,被莫小藝一聲喝醒,人家也不覺得失態,大大方方規規矩矩地給武潤行了個禮——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彎腰九十度:“臨天國臨泉有禮了。”
武潤的身份自然不同,她是皇太后,比大商皇帝還高的身份,即便出使,她也受得起任何人的禮數:“臨泉王爺多禮了。王爺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卓爾不凡。”
臨泉禮畢,卻再沒看武潤一眼,眉眼之間也少了之前的戲謔和玩世不恭:“太后娘娘過獎。大商纔是地大物博人才輩出。”
莫小藝看過來看過去,本以爲臨泉還會語出驚人,誰知兩人說來說去,盡是些無聊透頂的體面話!臨泉的樣子,也是嚴肅認真,正兒八經的,她甚至懷疑向她拋媚眼的臨泉剛剛是不是被鬼上身了?這分明是兩個人嘛!
最後,臨泉禮貌地提出告退,武潤有禮地寒暄——莫小藝連忙跟上,她要弄清楚臨泉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亦吉欲言又止:“太后——”
武潤起身:“亦吉,沐浴。”
莫小藝與臨泉並肩而出,徹底無視門口的慕楓:“臨泉,你真丟人!你們臨天是不是沒有美女?”
臨泉走得很快,開口說話了卻答非所問:“你們太后是哪一年入宮的?生辰是哪一日?”
莫小藝被他的跳躍思維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哪裡知道!她只知道武老師的生日,這太后的生辰,她還真不清楚!再說臨泉問這些幹什麼,他有什麼意圖:“你什麼意思!我警告你,我們太后可是天人,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隨便褻瀆的!”
臨泉停下腳步,顰眉:“天人?此話怎解?”
莫小藝一副鼻孔朝天的牛x模樣,恨不得把武潤誇得天上有人間無,什麼臨天雲國以後都讓他們乖乖地俯首稱臣:“天人你都不知道什麼意思啊!我們太后娘娘可是天上神仙派下來拯救蒼生的!精通五行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知前生後世,博古通今,英明神武——總之,你以後乖乖的不會錯了!”
臨泉面色一變:“此話當真?”
武潤不知道,莫小藝一句“天人”,給她招來了多大的麻煩——這是後話,暫且不提。晚膳時分,驛館來人通報,說仁德王爺奉旨給兩國使者接風,擺宴仁德王府。
武潤不得不佩服炎如霄的手段——這剛剛抗旨,說不娶含煙公主,竟然還能得雲國聖上信任,擔任接待來使此等重任。
炎如霄主動請纓肯定是爲了一己私慾——爲了避嫌,他不可能去驛館找武潤,沒辦法,只能讓武潤光明正大地到他王府來。
武潤來得不止光明正大,而且興師動衆——尚雲百姓都知大商使者乃是皇太后,聞聽仁德王爺宴請,紛涌至街道兩旁,只爲一睹太后真容!
兩架八人擡轎輦緩緩從驛館門前開動,長者爲尊,武潤的轎子走在前面,葉炫烈高頭大馬人前開路,亦吉隨侍轎旁。
臨泉坐於轎中腦海裡都是武潤的絕色容貌——並非他孤陋寡聞,也不是他臨天缺少美女,實在是那張臉勾起了太多他埋藏在心底從未喚醒過的記憶!是巧合還是註定?那被臨天皇室奉若至寶的圖畫,究竟是空穴來風還是確有此事?那一年,他七歲,無意中撞見父皇拿着那幅畫,懷裡還抱着未滿一歲的小皇子——他的弟弟,十一皇子。那天,他看到了畫裡的女子,看到了上面的題詩。
他苦惱地閉了眸,不願去想卻不得不想——一步錯,失去的可能就是臨天近千年的基業。他輕輕嘆了口氣,這等難題,如果十一皇弟在,也無需他如此傷神,只可惜……
炎如霄傲然挺立王府門外,俊眉飛揚,眸子閃亮,一身銀白長衫襯得他俊朗異常,神采飛揚!
隨行宮人高聲唱道:大商皇太后駕到!臨天臨泉王爺駕到!
有人壓下轎子,有人放下挑起轎簾,有人攙扶,有人下跪。
四周嘩啦啦跪了一片——平常老百姓不想跪都不成,沒看仁德王府的管家都跪了嗎?不光跪,人家還唱——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壽安康!恭迎臨泉王爺!王爺福澤如海!
這跪拜禮,既不顯得突兀,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武潤擡眸——炎如霄正含着淺淺笑意看着她,她擡手:“諸位不必多禮。本宮此次來雲,能得爾等聖上如此厚待,能得雲國百姓如此禮遇,本宮甚慰。”
臨泉也下了轎,丰神俊朗比之炎如霄絲毫不遜色。
炎如霄快步迎過來:“迎太后、王爺入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王府,只餘跪着的人久久不能壓抑疑惑的情緒——爲何偷偷掃過的一眼,大商皇太后如此年輕?容貌沒看清,但這聲音——清脆柔和,溫潤如玉,可是說不出的好聽!
武潤在主位坐了,臨泉坐她右手邊,主人炎如霄則坐在武潤左手邊,三人成三角之勢,倒也無人在意誰主誰次了。
炎如霄的目光並未在武潤身上多做停留,臨泉在這裡他也不可能讓人看出什麼,舉起酒樽,場面話還是要說:“歡迎最尊貴的客人!兩位貴客來臨,是我雲國之幸,我主聖上甚是歡喜,一再叮囑本王向二位表達謝意!今日,本王斗膽,替我主聖上向二位致以誠摯的謝意!”
武潤舉起茶杯,本不想說什麼的可這種場合不得不說:“王爺客氣了。四海之內皆兄弟,如此客氣反倒見外了。”
臨泉也開口:“王爺請!”
炎如霄笑笑,裝作不經意地看武潤一眼:“太后莫非不勝酒力?不遠萬里而來,不嚐嚐我雲國特釀,豈不可惜?”
武潤面上也沒什麼表情,珠簾遮着更沒什麼人能看清:“多謝王爺美意了。聽聞雲國清茶芳香甘甜,本宮以茶代酒,心意也是一樣的。”
炎如霄可不打算這樣放過她,她不喝酒,他接下來的戲怎麼演:“太后,以茶代酒也並非不可,只,我雲國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家中宴請賓客,無論男女,前三杯,必要喝酒。本王也料到太后不勝酒力,特准備了較小的酒樽,太后不會不給面子吧?”
武潤聞言,也不多說,放下茶杯,端起酒樽:“如此,二位王爺請。”
三人一飲而盡,炎如霄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太后,王爺,嚐嚐雲國最爲出名的菜餚,這可是我主聖上特意派了御廚下來烹製的。”
席間,幾乎是炎如霄一人在唱獨角戲。武潤還是看他不順眼,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反正知道他也不會爲難自己。可她沒想到,臨泉也是個悶葫蘆,一頓飯吃下來,他基本就沒怎麼說話。
炎如霄其實對臨泉第一印象非常不好,不爲別的,就爲臨泉那張臉——看上去,讓他想起一個人!反正心裡不爽:“臨泉王爺,此次來雲,可要多呆一段時日,聖上說了,壽誕過後,準備讓兩位尊貴的客人四處看看,雲國美景可是數不勝數啊!”
臨泉興致不大:“如此,多謝聖上王爺一片美意。”
武潤不置可否,這些客套話她也沒當真。但她開始覺得不對勁,身上有點熱,頭也有點暈,她看了一眼炎如霄,那廝正勾着脣角衝她笑,她面無表情地移了目光,喝了一口茶——明知她不喝酒,還說什麼要喝三杯!他是故意的吧!
三杯酒過後,炎如霄又安排了歌舞,三人的話更少,大廳之內,只聞絲竹樂器入耳,不見三人互相寒暄。
武潤撫了撫額。
炎如霄立即開口問:“太后可是有何不適?”
臨泉也看了過來。
夜明珠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武潤喝了酒,臉色紅潤得如三月桃花,珠簾遮也遮不住,眸子水潤,雙脣嫣紅,真真的惹人動心!
武潤收了手:“無礙!王爺不必擔心。”
臨泉突然開口:“太后,本王有一事不解,敢問可否賜教?”
炎如霄臉色一黯,武潤的美好他私心裡不想讓其他男人看了去,甚至身邊伺候的人連個太監都沒有!可偏偏對面還坐了一個臨泉,該死的他還長得如此風姿!這會兒見他主動向武潤開口,頓時覺得心裡酸楚得厲害:“哦,臨泉王爺有何疑難不解,本王也洗耳恭聽!”
臨泉微微一笑,言行舉止之間演繹的是皇族最得體的禮儀和高貴:“自古以來,三國和平相處,相安無事。本王想問,此次出使,開創了三國交好的歷史,本王想問,太后對於此後三國關係發展有何看法?”
武潤看了他一眼,萬沒想到他提出如此敏感的話題。三國關係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她還真不好說,可臨泉沒長腦子麼?在這種場合問這種問題,即使她心裡真的有什麼想法又怎麼會說出來?她略一沉思,回道:“臨泉王爺心繫天下蒼生,實乃天下之福,想必臨天聖上也心存善念,體恤百姓,珍惜這存在了近千年的和平盛世。”
話一出口,炎如霄就讚賞地點了點頭——這女人,真是懂得如何避重就輕,而且一上來就給了對方一頂高帽子,想必接下來的話也都是模棱兩可,說了等於沒說的。
果然,武潤繼續道:“三國關係既然能和平千年而無紛爭,臨天、雲國兩國聖上功不可沒,畢竟相比較而言,三國裡面大商最弱,而兩國聖上並無侵吞之心,這份憐民之心,實屬難得。大商能和兩國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在日後,定也會將這份感恩之心銘記,祈求這和平盛世能繼續傳承下去,給四方百姓一個穩定而不動亂的安居樂業。當然,如果有人想破壞這份安寧,想必,臨天聖上也是不答應的,是不是?”
武潤說完,擡眸看臨泉:“不知王爺可還滿意?”
臨泉見她臉上一片真誠,雖說知道這話問出去並得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一個人的貪婪和欲wang有時候是遮也遮不住的,可眼前的女子——淡然恬靜,如幽谷叢蘭,哪裡有半分的利慾薰心?他微微地放了心,朝武潤頷首:“太后娘娘過謙了,大商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假以時日,也定會強盛富裕。”
炎如霄可不相信臨泉會這麼突兀地問這個問題,而且武潤的話可圈可點,既委婉地透露了大商處於劣勢的現實,同時一句——有人想破壞安寧臨安聖上也不答應,又把所有事情的重點聚焦到了臨安國的態度上!他就不相信,臨泉真的只是無聊才問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問題?
三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武潤擡手喝茶,希望能緩解頭暈燥熱的症狀;炎如霄眼角餘光關注着武潤,希望她下一刻就倒下;臨泉似在欣賞歌舞,只悠遠的目光透過了歌姬飄向了很遠的地方。
雲含煙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她得到消息的時候,跑到上書房大鬧了一場,無非是怪她的皇帝哥哥竟然讓炎如霄接待來使!可雲含卿問她爲什麼不可以的時候,她又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
雲含卿知道她的心思,可關於炎如霄抗旨的事,他自有計較,只是時機未到,他不可能就這樣讓皇家丟臉,可雲含煙的態度他真不贊同——他始終覺得,男女之間,只要女的一主動,那絕對就掉價!可對於雲含煙,他也是真的疼愛她,關於兩個人的婚事他也有他的打算,反正他是不同意雲含煙再主動出擊的。
雲含煙不幹,有些話她不能說,說出來炎如霄絕對有通敵叛國的危險——畢竟那女人的身份太特殊!但這個時候她也不可能就這樣坐着等,她也不認爲男女有別,她覺得喜歡就去追,她堅信只要堅持一定成功!她皇兄不贊同她的行爲,可她知道,他自己的女人都是搶來的!既然他可以搶,她爲什麼不可以!
就這樣,雲含煙擺駕仁德王府。
炎如霄那臉色當時就難看了——她來幹什麼!當初不是說得好好的在聖上壽誕期間她不干預,什麼事等使者走了再說,可她現在來了是什麼意思!
他再不滿,他也得接駕。雲含煙是公主,比他這個外姓王爺地位還是高了一點。
武潤沒動。
臨泉也沒動。
武潤是知道自己喝醉了,她現在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站不站得起來都是一回事。當然了,一個公主而已,還不值得她起身相迎。
臨泉是皇子封王,地位自然比公主尊貴,何況人家來者是客,他不動,也沒人說什麼。
屋裡的人跪了一片,炎如霄只是頷首致意:“公主萬福。”
雲含煙掃一眼武潤的臉,隨即在心裡鄙視她是狐狸精,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想勾引誰!她不動聲色地開口:“聽聞王爺款待貴客,本公主怕仁德王爺粗枝大葉,怠慢了貴客可就不好了。”
武潤自然看到了她目光裡的不滿,她只能當沒看見,甚至連話都不敢說了——她怕她會結巴!
雲含煙在炎如霄的位置坐下,身爲主人自然要先招呼客人:“太后娘娘,臨泉王爺,對仁德王爺的招待可還滿意?皇兄說了,二位皆是萬金之軀,萬萬不可怠慢。”
臨泉一笑,如沐春風:“公主客氣了,雲國禮儀之邦,禮數週全,盛情款待,臨泉感激不盡。”
雲含煙看向武潤:“太后娘娘不語可是對我雲國有何不滿?”
“公主!”炎如霄聲音裡有了幾分嚴厲——這種話能亂說嗎?
武潤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聚焦:“公主誤會了,本宮不開口,代表默認了臨泉王爺的話。雲國泱泱大國,對我等如此熱情,令本宮——受寵若驚。”
這話雲含煙怎麼聽怎麼不舒服,總覺得武潤話裡有刺!她狠狠地瞪了炎如霄一眼,對他剛纔的失態表示很不滿:“王爺未免太小氣了,如此尊貴的客人爲何不拿最好的酒樽——來人,把本公主的白玉酒樽獻給太后娘娘,以便太后娘娘品嚐我雲國佳釀。”
武潤其實那話沒別的意思,而且她說了就後悔了——怎麼把受寵若驚說出來了?怎麼腦海裡就蹦出這個詞?受寵——也不看她有沒有這個資格!但看着雲含煙讓人拿酒樽,她使勁掐了一下手背,提醒自己千萬別出醜:“公主心意,本宮心領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酒莫豪飲,淺嘗輒止。雲國佳釀,的確名不虛傳,本宮算是飽了口福了。”
她說完,自己還擔心了一下,都醉了,還顯擺什麼啊——那幾句,說對了沒有?
臨泉看了武潤一眼,沒想到她還能出口成章。
炎如霄不由彎了脣角——他的潤兒總是能給他驚喜。
亦吉在武潤身後快急死了,太后根本不能喝酒她是知道的,可太后連着喝了三杯,這會兒肯定是硬撐着呢!
雲含煙再不懂事,她也知道識大體,武潤畢竟身份特殊,她都這樣說了,雲含煙也不可能再強迫她喝。可她沒打算這樣罷休,她既然來了,肯定做好準備的:“太后娘娘所言極是。佳釀雖好,可也不能貪杯。醉了的話,也對身體不好。”
武潤努力睜着眼,不想說話,只能點頭。
雲含煙笑了:“太后娘娘一路行來,想必車馬勞頓,身體可有痠痛不適?”
武潤也沒多想,再說雲含煙說的是事實,天天在馬車上坐着,身體確實不舒服:“勞公主費心了,休養幾日——便無礙了。”
雲含煙笑得更甜:“太后有所不知,本公主來之前,皇兄也很是惦記太后的身子,這不——”
她擡眸看了一眼炎如霄,喚了貼身宮女,吩咐道:“還不把人帶上來。”
炎如霄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見到來人時,他臉色頓時變了:“公主,你什麼意思!”
武潤覺得看人都有些搖晃了,亦吉緊緊挨着她,她就靠着亦吉的身子,微微地擡了眸,朝來人看去。
雲含煙掩口輕笑:“太后,此人是宮內最好的專職推拿醫官,手法靈巧,力道適中,被他伺候過的主子都讚不絕口,連皇兄都誇他呢!”
炎如霄突然咬牙低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雲含煙無畏地對上他的目光:“知道啊,本宮看太后身體不適,所以想把宮裡最好的推拿醫官送給太后,給她緩解疲勞——怎麼?仁德王爺有意見?哦,忘了說了,這也是我皇兄的意思!”
炎如霄狠狠地瞪着她:“你明知道——”
雲含煙卻不看他,視線轉向武潤:“此人以後就在太后身邊伺候吧,太后不會不領我皇兄這個人情吧?”
武潤隱隱覺得不對勁,炎如霄的反應,她努力地在看,可是,好像看不真切,她朝地下跪着的人看去,只看見灰色衣衫——一個醫官而已,何必讓雲含煙挑刺:“如此,煩請公主代本宮——謝過聖上了。”
炎如霄又急又氣,可當着衆人的面,特別是臨泉還在這裡,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但聖上怎麼能這麼做!蕊貴妃剛消停了幾日,如果她知道了,還不鬧翻天!
雲含煙見她點頭,放心了——她敢保證,她殺不了武潤,也絕對會把她的名聲搞臭!一個在大商聲名狼藉的女人,以爲到了雲國就可以裝聖潔了嗎?她等着武潤被整個天下人恥笑的那一天!
武潤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上下眼皮一直想要親密接觸,身子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又使勁掐了掐手背,努力張口:“天色不早,本宮還要回去準備聖上壽誕禮物,就此多謝公主王爺款待了。”
炎如霄看她臉上嬌豔如桃花,真有種把她藏起來的衝動——可誰想到雲含煙會來!他原本打算等武潤喝醉了,就留宿在他的王府,到時,他趁黑摸進去——這麼些日子,他都想死她了!前幾天她身體不好他也不敢碰,可誰能理解他那種看着吃不着的痛苦?
當然,他也把臨泉算計進去了,他也知道如若武潤留在王府歇息,傳出去總是不好,但如果臨泉也喝醉了,兩國使者都在王府歇息,這就沒什麼了。但關鍵是——雲含煙來了,他的計劃怎麼實施?他給武潤的酒裡下了點迷藥,很輕微的量,但混合着美酒飲下,酒量再好的人也支撐不住。他估計武潤現在已經不行了,但云含煙在這裡,讓武潤留宿的話他怎麼說出口?而且臨泉還沒醉,武潤一個人留下像什麼話?
炎如霄還沒想好怎麼說,雲含煙開口了:“太后娘娘客氣了,娘娘舟車勞頓也該早些回去歇息。”
她巴不得武潤早點走呢,未來她會是這王府的女主人,自然不希望武潤出現在這裡。
臨泉也微微頷首:“如此,本王也告辭了。”
炎如霄真是氣死了,可三人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能再說什麼,只能來日再找機會。只是,他擔心,武潤此時還能站起來嗎?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武潤的確站不起來了,她還有點意識,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雖然有種看什麼都晃晃悠悠的感覺,但她也知道往亦吉身上靠。
亦吉早就想好了,等回了大商她就拜來福爲師,學不了多高深的武功可也不能手無縛雞之力!她一咬牙,使勁——勉強把武潤扶了起來。
論身份,自然是武潤第一個走,可武潤覺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後倒,兩腿也有想打架的痕跡。
炎如霄兩步走過來,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樽,雙手前伸,遞給武潤:“太后席間對這小巧酒樽愛不釋手,如太后不嫌棄,本王將這酒樽獻上,望太后笑納。”
幾人此時都站着準備往外走了,炎如霄與武潤面對面,他的身體擋住了雲含煙和臨泉的目光,他給亦吉使了個眼色,亦吉連忙騰出一隻手接了過來,炎如霄順勢往前面送送,寬大的衣袖下面,他的手迅速地在武潤腰間點了一下。
武潤立即站好了,雖然還有點暈,可是身體稍微有了點力氣,至少走路不成問題了,她也聽到了炎如霄的話,此時也有力氣回答了:“多謝王爺了。”
武潤走在前面
雲含煙落一步而行,經過地上跪着的灰色人影,她開口:“以後,你就是太后的人了,還不到外面去候着!”
武潤根本沒心想那麼多,如果是平時,她自己會懷疑雲國聖上怎麼會細心到這樣的程度——送醫官?真是聞所未聞!可她現在頭腦發熱,幾乎就不能思考了,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她要睡覺!要睡覺!
結果,上了轎子她就倒下了。
炎如霄心裡那個恨啊,本計劃好的事,被雲含煙攪黃了——不過他也慶幸一件事,本來他準備在武潤酒裡再加點chun藥的,因爲他很期待看到武潤在牀上嬌媚撩人的模樣!現在,他呼了一口氣——幸虧沒加!
回到驛館的時候,武潤已經睡着了。足夠寬敞的轎攆,讓她舒服地舒展着四肢,平靜祥和的睡容宛如最純淨的嬰兒,綿長的呼吸伴着她獨特的馨香飄散整個轎攆,臉頰粉嫩水潤,絲絲紅暈一直蔓延到小小的耳垂——亦吉再一次被生生地震撼!她家太后真真是勾死人不償命啊!這個樣子讓哪個男人看見能把持得住?
亦吉回眸看了一眼葉炫烈,覺得他定力還不錯。她小聲地開口:“抱進去?”
葉炫烈用力控制住呼吸,在見到她如此嬌豔的模樣時幾乎是瞬間有了一種衝動!如果是以前他會懷着敬畏之心不敢直視,可經歷了那樣的美好,讓他如何能忘記她曾經給予的美妙悸動?他慌忙移開目光:“抱?”
亦吉一直對葉炫烈印象好,她不喜歡玉擎遠,這會兒看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我們太后美吧?”
葉炫烈萬沒想到她此時說出這樣一句話,他的目光更是不知往哪裡放,想回答又怕褻瀆武潤,不回答又擔心亦吉多想!
亦吉見他如此,收了玩笑之心:“抱吧,總不能讓太后睡在這裡。”
亦吉也是沒辦法,她試着叫醒武潤,可沒想到叫了半天,武潤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沒轍,這才讓葉炫烈幫忙。
葉炫烈小心地跪在她身邊,彎腰,伸手,她的氣息那麼迅速地竄入他的鼻端,他只覺心神盪漾,猛地用力,武潤的身子騰空而起,跌進他的懷抱。
武潤極輕地嚶嚀了一聲,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似乎因爲動作太大讓她有了一絲不安,她的手擡了一下又無力地垂下,靠着葉炫烈的身子,又睡了。
葉炫烈不敢走快,也許是他私心裡想讓她在自己懷抱裡的時間多一些,再多一些。亦吉在旁邊,他不敢低頭去看那讓他日思夜想的容貌,但她的味道在他鼻端,她的嬌軀在他手上,她的臉頰靠近他的心——他脣角彎了彎,即使只能是這樣的距離,他也知足了。
武潤醒來的時候,覺得有些頭疼,她習慣地喚:“亦吉。”
亦吉隨即出現,手裡端着一碗醒酒的湯藥:“娘娘,可是頭疼?”
武潤沒說話,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
亦吉伺候她喝了藥又沐浴更衣,也不敢打擾她,可看武潤一直也不開口,她還是忍不住說話了:“娘娘,昨夜帶回來那個人……”
武潤突然擡眸:“什麼人?”
亦吉眨眨眼:“娘娘不記得了?那個醫官。”
武潤覺得記憶是零碎的,不完整,但是醫官還有印象,好像是雲含煙給的:“他怎麼了?”
“他早上就跪在外面,說要見娘娘。”
武潤見到木子風的時候,有點小意外——這醫官長得可真俊美!飛揚的眉,溫溫潤潤的眸,挺鼻,薄脣,有男子氣概,更多的卻是溫文爾雅的氣質。
木子風脊背挺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見本宮,所爲何事?”武潤這會兒在腹誹炎如霄了,說什麼要喝三杯,害她差點出醜。
木子風一字一句:“請太后娘娘放我離開。”
武潤挺意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木子風始終沒看武潤一眼。
武潤吐出兩字:“理由。”
木子風詫異地擡頭——她真的會讓自己離開?可他的目光剛接觸到武潤的臉,驚豔當場!
在他心裡,他的蕊兒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可眼前這位——驚爲天人!
武潤習以爲常了:“爲什麼要離開?你覺得本宮會虧待你?本宮不會讓你離開,但你放心,本宮會好好待你——”
腰間突然一陣酥麻,武潤顰了顰眉,起身——
卻見木子風突然伸手指着她:“你別過來——”
武潤愣住了——什麼情況?她只是想活動一下四肢!醉酒之後醒來好像全身都不對勁,她又邁腿——
木子風臉色突變,伸出的手猛地收回放在胸前,看向武潤的目光恍若她是毒蛇猛獸:“淫婦!你敢碰我,我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