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呼嘯而來的敵方騎士們,理查德不驚反喜。他之所以要帶領着麾下最精銳的一千名騎兵急行軍到巴勒莫,就是想打西西里一個時間差。
自從他劫掠並強佔了墨西拿開始,他便知道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了。而理查德知道,一旦西西里的國王得知了這個消息,整個西西里最精銳的軍隊肯定會朝着巴勒莫集結。如果等到敘拉古,布林迪西,甚至那不勒斯和阿普利亞的軍隊集結完畢,即便英王對自己的臨陣水平十分自信,他也沒有把握在西西里人的領土上戰勝西西里人的五萬大軍。
理查德對此有着一連串的計劃——他不惜馬力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急行軍趕到了巴勒莫城下,甚至導致了兩百人的掉隊;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巴勒莫如今來自敘拉古的援軍還在集結之中,而周邊市鎮自發組織的民兵們,他們通往首都的道路已經被切斷了。
在僅僅休息一小段時間之後,這一支體力充沛的精銳騎士便開始在巴勒莫城下耀武揚威,挑釁搦戰;而理查德之所以敢於僅僅靠着這八百餘人的騎士便敢於挑釁坐擁堅城同時兵力暫時佔優的西西里女王,他也是有原因和倚仗的。
幾個月前,在倫敦出發之前,新繼位的英王找人占卜,於是手下的騎士們便拖來了一個神神秘秘的占卜師。
據約克公爵所說,這個一身邋遢,神神叨叨的中年男子是個名叫威爾遜的凱爾特人,他原本是一座修道院之中的修士,不過突然有一天,他號稱自己得到了天啓——當然在教會的同僚看來,這只是惡魔附身而已。
念在多年的情分之上,老院長只是在驅魔失敗之後把他驅逐出修道院,而不是將他綁上火刑架鑑定他到底是不是惡魔。之後這傢伙就憑着自己半吊子的草藥學技術做起了遊醫,不過他從此逢人便稱自己乃是血統純正的盎格魯撒克遜人,同時乃是不列顛島著名的歷史學家和神學家。
人們認爲他是一個神秘主義者,甚至是某個秘密社團的成員——原因便是他經常喜歡當衆唸叨什麼大洪水,武德,費拉之類。
終於有一天,威爾遜由於大放厥詞被路過的約克公爵逮捕下獄,不過就在不久之後,約克郡便由於一陣大暴雨引發了一場洪水,淹沒了一大片農田,給爵爺的產業造成了十分嚴重的損失。
爵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地牢中的怪人,他頓時認爲威爾遜是一個優秀的占卜師,竟然準確的預言出了自己領地之內的大洪水;在和後者交談之後,大字不認識幾個的約克爵爺又爲威爾遜淵博的學識所傾倒,成爲了他忠實的擁泵。
在光輝萬丈的英格蘭國王面前,威爾遜無比激動和諂媚。他大聲唸叨着,國王陛下武德充沛,而薩拉森人費拉不堪——這讓理查德十分喜悅,甚至在東征之路上也帶上了他。
當然這只是一個原因,還有個原因便是威爾遜向理查德獻上了騎兵的訓練之法——他認爲比起訓練更好的騎術,英格蘭更應該重視騎兵的紀律。
在國王的授意之下,教士變成了教練——而因爲這些騎士們自由散漫慣了的原因,導致威爾遜養成了一個口癖:
“讓阿姨教教你。”
理查德如今迫不及待的想測試新式戰法的威力。和傳統的騎兵作戰比起來,如今他麾下的騎士們只有一小部分是從小訓練,武藝高強的騎士,大部分都是在東征路上招募的僱傭兵;他用高額的軍餉和定期劫掠維持着部隊旺盛的士氣和高昂的戰鬥力,替他們置辦了最好的盔甲,武器和坐騎,也用嚴苛的軍法和紀律統治他們,這某種意義上讓英王麾下的這支軍隊訓練出了極強的紀律性。
如今面對西西里人的衝鋒,這支精銳的部隊並沒有慌亂。他們按照訓練排列成了密集的隊列,前排的騎士們將手中的長槍用右手高高舉起,而後列則使用鳶盾和長劍。他們緊緊挨在一起,在國王的命令下,小步快跑的同時還保持着整齊的隊列;而他們的目標,則是左側的西西里騎兵隊伍,領頭的貴族是奧利瓦爾勳爵。
透過水桶巨盔的縫隙,奧地利公爵利奧波德看到英國人目標不是自己,他因此改變了方向,率領麾下的騎兵朝着英國人的後背開始運動。他要在友軍困住了理查德和他麾下的騎士之後,突然從後方殺出,一舉奠定勝利的局勢!
更妙的是,英國佬甚至沒有分出兵力阻止他,而是任憑他朝着大軍的側後方向運動。
“什麼身經百戰,簡直就是沽名釣譽,徒有虛名。”
奧地利的公爵撇撇嘴,他認爲理查德還是太年輕,太天真,有時還非常幼稚——他竟敢在敵人的國土上分兵,並且還讓自己身處險境!
“那麼,就讓我取下你的頭顱,作爲太子殿下向西西里女王邀功請賞的……怎麼回事!”
利奧波德帶領着他麾下的六百名騎士在戰場上繞了一個大圈,終於迂迴到了英國人的後方;可是他卻悚然發覺,理查德和他麾下的英國軍隊,竟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便擊敗了他們當面的奧利瓦爾勳爵,然後如同趕鴨子一般驅散着敗兵,沖垮了後方的步兵陣列!
“難以置信,英格蘭之王,竟然恐怖如斯!”
奧地利公爵不清楚,但是巴勒莫城頭的康斯坦絲則是看得十分仔細。她看到英格蘭人的行進隊列如同一塊緩緩移動但是堅不可摧的礁石一般,又如同一隻捏緊的拳頭,一面緩緩逼近的石牆,一瞬間便擊潰了迎面而來的奧利瓦爾勳爵……
理查德的膽子非常大,他把全部賭注都壓在了自己身上。而正如他所料,使用了新式戰法的英國騎兵,面對同樣精銳的諾曼騎士,直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雖然己方也在一瞬間損失了超過一百五十名衝鋒的騎士,可是對面的諾曼騎兵也損失了超過兩百人。並且由於指揮官陣亡,剩餘的騎兵逃跑之下引起了連鎖反應,導致了西西里人的戰局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