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的國王出來見我!”
僅僅一天之後,理查德便出現在了巴勒莫城下。他帶領着麾下的一千名最精銳的騎兵朝着目的地一路狂奔,甚至捨棄了後方的步兵大隊,但他也因此成功阻斷了康斯坦絲在巴勒莫集結兵力的行動。
看到城下無比囂張的英格蘭國王,康斯坦絲首先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在衆人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巴勒莫的城頭。
“你好,年輕的英格蘭王子。你的父王近來可好?”
所有人都知道,理查德的叛亂直接導致了自己父親悽慘的死亡,這不啻於新任英格蘭之王最禁忌的話題。聽到康斯坦絲直接撕裂了這個血淋淋的傷口,理查德身旁的近衛騎士們頓時臉色大變。
他們太知道自己的主人殘忍而暴躁的性格了。
不過,英王卻並沒有暴跳如雷;但是心思細膩的威廉.馬歇爾仍然發現了,理查德的雙手正在微微的顫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蔑的朝着城頭上的康斯坦絲大聲說道:“愚蠢而傲慢的女人,你,你沒有資格和一個國王說話;讓你們的國王出來見我,聽到沒有,讓你們的國王出來見我!”
康斯坦絲一身戎裝,並沒有裝配任何顯示她女王身份的飾物;再加上理查德從沒來過西西里,因此認爲城頭只不過是一個和威廉私交甚好的女騎士罷了。因此,聽到了英格蘭國王的強硬話語,康斯坦絲一言不發的取下了頭上的諾曼頭盔,然後將一頂燦爛的金色王冠戴在了她的鍊甲頭巾之上。
彷彿壓抑着無窮的怒氣,城頭的聲音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淡然:“西西里聆聽你的聲音,無恥而殘暴的英格蘭國王;願你的一生短暫而不幸,你下賤的品行如同希臘戲劇的小丑一般!”
“你的惡名,從愛爾蘭到契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看到一個素未蒙面的女人戴上了西西里的王冠,理查德頓時有些發愣,不過這並不意味着他認輸,他大概知道這個西西里的女王是誰。既然找到了西西里的統治者,他沒有理會後者對他惡毒的詛咒,而是直接大吼道:
“你們正在破壞整個基督世界無比神聖的東征大業!”
“你們的海軍統帥無故襲擊和焚燬了英國十字軍的所有艦船,這是對聖座,對基督赤裸裸的背叛,你們都要上火刑架!”
隨着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大,理查德的面容也變得越來越慷慨激昂,彷彿自己正在進行着正義的事業:“作爲一名高貴的國王,以及東征的統帥,朕現在懷疑,你們西西里和薩拉森的邪惡異教徒暗通款曲,你們都是基督世界的叛徒!”
“除非賠償我們正義的英國十字軍兩萬磅黃金,並且賠償我們足夠的船隻,否則……”
“我們會自己來拿。”
萬萬沒想到,惡人先告狀的理查德如此的顛倒黑白,康斯坦絲頓時內心氣血翻涌,差點就暈了過去。她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的喘着粗氣,可以看出女王如今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女王陛下,我們應該直接殺出去,直接俘虜或者擊殺這個令人厭惡的強盜和惡棍!”
站在德國皇太子亨利旁邊的,德國皇帝紅鬍子腓特烈的肱股之臣,奧地利公爵利奧波德大聲的建議道:“理查德如今身旁只有數百騎兵,他竟敢獨自撇下大部隊擅自行軍,簡直狂妄自大!”
“讓我們集中優勢兵力,先給他重重的一擊。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聽憑理查德等待到他的大軍,然後將整個巴勒莫團團包圍,想必將士們的士氣將遭受極大的打擊。”
“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趁他們立足未穩,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對,陛下,出擊,讓我們把理查德那傢伙的腦袋擰下來!”
許多康斯坦絲身側的諾曼貴族亦大聲附和利奧波德的提議,他們對城外那個囂張跋扈的英格蘭國王也早就看不慣了。而衆情洶洶之下,西西里的新任女王也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從背後取下自己無比熟悉的紫杉木長弓,搭上了一支最銳利的破甲重箭,彷彿自己的所有憤怒都化爲了它朝前呼嘯而去的動力!
只聽“嗖”的一聲,飽含着女王憤怒的一擊被突然策馬而出的威廉.馬歇爾用手中的鳶盾擋下,深深的扎進了他的盾牌之中,甚至讓武藝高強的馬歇爾驚出一身冷汗;然後,並沒有其他的話語,康斯坦絲親自站在城頭,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巴勒莫城頭的吊橋緩緩落下,沉重而堅固的鐵閘門被絞盤奮力的拉了起來;從洞開的城門之中,以數百名身披重甲的精銳騎兵爲先鋒,整整三千人魚貫而出;他們不僅是如今巴勒莫城中的精銳士兵,也是此次戰鬥中的主力。而他們的目標,則是對面,英格蘭國王理查德率領的八百餘名法蘭克騎士。
“英格蘭的後援正在路上,所以這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
率領諾曼騎士們衝鋒的是西西里的奧利瓦爾勳爵,他的旁邊則是奧地利公爵利奧波德。原本自詡爲“女王的勇士”的皇太子亨利還要親自下場,可是在利奧波德激烈的反對和女王的不允許之下作罷;爲此,康斯坦絲當衆給了未婚夫一個深情的吻,讚揚他的勇敢和堅定,也讓亨利直到現在臉色也紅得如同燒紅的鍋底一般。
在兩名高貴而勇敢的貴族帶領之下,整整一千二百名英勇善戰的騎士,除了數百名碩果僅存的諾曼騎士之外,還有三百名德國皇太子的護衛騎士;他們分成了兩個隊列,朝着理查德的軍隊夾擊而去;而身後的步兵則緊隨其後,準備在英勇的騎士們擊潰了理查德之後,將他們生擒活捉。
看到西西里人已經擺明車馬動手了,英格蘭國王嘴角輕蔑的一笑。他大手一揮,身後的八百餘名騎士頓時排列成爲了無比緊密的隊形。
他們甚至擁擠得馬腿挨着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