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慘白着臉, 很想怒罵一聲滾,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張着嘴卻連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就像是突然間被誰吸走了所有的精氣一般, 好好的一個活人突然變成了一個沒有知覺的空殼子。
她想挪動腳步逃離, 卻發現雙腳如同被綁在一起, 動彈不了。
而對面的人還在洋洋得意的扮着鬼臉朝她發笑, 問她是不是很恐怖, 陳水死死咬着下脣猛一用力,鮮血珠子一下子冒了出來,就在那一剎那, 她靠着恢復過來的一絲力氣,死死支撐着自己, 退回房間哐噹一聲關上門, 下一秒便癱軟在地上再也沒有無法站起來。
那下脣上的血跡觸目驚心, 此時就算於晉再少根筋,也被這近乎自虐的舉動嚇醒了。
“陳水, 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於晉摘掉鬼臉面具,噹噹噹的拍門,門在裡面被反鎖上,他打不開。
“陳水!陳水!你不要嚇我啊!”
一陣恐慌襲上心頭,於晉不知所措的原地轉了幾圈, 急忙跑進了浴室。
陳水的房間恰好在浴室隔壁, 兩個窗戶中間有一根管道, 只要從浴室窗戶上跳過去抓住這根管道, 就能再從管道上跳到陳水房間的窗戶, 進入她的房間。
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實在沒有別的好辦法,於晉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只有豬腦子才能想出來的念頭。
從浴室窗戶裡探出腦袋, 於晉大體測算了下距離,也就一米左右,應該不成問題。
身上的溼衣服還沒有換下,這會爲了行動方便,他麻利的脫下褲子和上衣,只穿着一條四角內褲原地壓腿,做了一下熱身,
只要不去想剛纔陳水將自己嘴巴咬出血的一幕,他有百分百的信心成功跳過去。
開始爬窗戶了,他將倒退着先把上身探出去,抓着窗戶上面的棱邊,又將雙腿挪出來站在窗臺上,然後弓身猛地一跳。
呼!好險!
虧得自己以前跟着武打動作老師學過一年基本的功夫,平時演戲的時候也會做一些高難度的動作,要不然這一跳指不定就成殘廢了!
管道有點滑,於晉攀在上面呆了一會,突然感覺有點控制不住的下墜。
不能再耽誤時間了,他試着往上爬了幾下,雙腳踩在牆上,對準陳水房間窗戶的位置,猛然一躍。
“陳水,救命啊,救命啊!”
陳水剛剛恢復力氣從地上站起來,正要躺在牀上休息一下,突然聽到窗外傳來呼救聲,急忙走過去查看,“於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見到眼前這一幕,陳水氣的咬牙切齒,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跌坐在地上。
她還以爲是什麼狗仔隊之類的偷偷爬牆進來遇到了麻煩,所以好心過來看一下,沒想到竟然還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我只是擔心你!”
“你可真體貼!剛纔嚇唬我的是豬嗎?”
“我不是想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化妝技能,順便炫一下我的配音功效嘛!剛纔是不是真的很嚇人?”
“於晉,你覺得很好玩是不是?可我覺得無聊透頂,惡劣至極!我不想再看見你!”
“好好好!我錯了!你先把我拉上去啊!”
快堅持不住了啊,要聊天的話能不能等他安全了再說!
“我真的堅持不住了,你要是不拉我,我可能就會跳下去摔死!”
女人都是心軟的動物,他纔不信陳水真的會見死不救。
過了一會,陳水真的從窗戶裡探出腦袋,於晉咧嘴一笑,他就知道……
“喂!喂!不要啊!你掰我的手幹嘛!”
陳水露出一個譏笑,神情冷漠無情。
“你不是愛玩嗎?要玩就玩真的,別他媽認慫!”
眼睜睜看着於晉跌落下去,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被她清晰的捕捉到了。
她倏地縮回腦袋,不敢再看下去。
他會不會真的摔死?
額頭上的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陳水渾身冰涼,將腦袋再一次探出窗戶。
若他真的死了,那她以命抵命好了!
咦!人呢!
想象中血流成河的畫面沒有出現,窗戶底下連個影子也沒有,陳水將身子探出一大半,到處張望。
這時,房間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一個人影飛快撲了過來,攔住她的腰往後一拖,兩個抱在一起在地上打了個滾。
“陳水,我還沒摔死呢,不許做傻事!”於晉從後面緊緊抱着陳水躺在地上,聲音有些發抖。
“你真的沒事?”
“我是誰啊,那點高度怎麼會難倒我!”
右腳上突然傳來陣陣的劇痛,於晉皺了下眉頭,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依舊抱着陳水躺在地上。
腳應該是扭到了,之前他只想着陳水立在窗邊時決絕無助的眼睛,一路奔跑回來沒怎麼注意,此刻放鬆下來才覺到痛。
“你明明有鑰匙,剛纔爲什麼不直接進來?”
她反鎖門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他有鑰匙不用,反而去爬危險的窗戶,哪裡有成年人成熟穩重的樣子!
“之前忘記了,現在剛想起來。你別動,讓我再抱一會!”
屋裡開着空調,地板有點涼,陳水不想再繼續躺下去,掙扎了一番於晉還是不放手,只好伸手往後去推他,只是這手感……
陳水臉上一紅,倏忽縮回手:“你先起來!”
“不起!就要這樣抱着你!”
她推他的那一下,一點力度都沒有,輕輕的,軟軟的,真叫人心曠神怡!
“我腰上有點癢,你再給我撓撓!”
“你還要不要臉?”
陳水翻了一個身,一腳踢在於晉的膝蓋上。
“哇!我cao!疼!”
痛呼的聲音很低,陳水聽在心裡,直覺他不是在作假,忙擡起頭去看,卻被他一把拉進懷裡,揉着腦袋拍了起來。
“陳水,你以前是不是真的被人打劫過?” 感覺到懷裡的身子猛然一縮,於晉心疼的抱緊,“對不起!”
胸膛上似有淚水滑落,滾燙,滾燙。
“陳水,別怕,以後有我保護你,永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陳水閉上眼睛,努力將眼淚逼回去,還是沒有說話,他還跟個孩子似的,愛玩愛鬧,哪裡能真正保護她呢!
如今於晉說過的話,聽在陳水耳朵裡就像是有人放屁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個響也就完了!
“陳水,我都脫得這麼徹底了,你能不能也……”
“那你總得讓我起來吧!”
陳水低下腦袋,嬌滴滴的抱怨了一句,這副欲語還羞的樣子,就像小貓的爪子撓在於晉的心上,癢癢的,讓人心生歡喜。
在地上確實不合適,於晉想了想放開陳水,讓她坐到牀上,打算親自伺候她寬衣。
“誰說我要脫衣服了?無恥!”
陳水翻了個白眼,說翻臉便翻臉,於晉搓了搓眼睛,撅起了嘴巴,剛纔她溫柔低語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怎麼這一會的功夫就翻臉不認賬了呢!
右腳火辣辣的疼,可他依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固執的站在陳水牀前。
“陳水,你不能總是這麼戲弄我!我是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你已經把我撩起來了,必須對我負責!”
哼!倒打一耙,怪起她來了!
陳水懶得再跟他講道理,索性打開手機刷起朋友圈,來個眼不見爲淨。
手機提醒有新消息,她打開一看,是一個暱稱名叫尋找回家的路發過來的。
陳水愣了一會,想起這人正是新加的好友——陸詢,她以爲陸詢有要緊的事找她,急忙點開一看。
“藍色玫瑰,還喜歡嗎?”
陳水不由的叫出聲來:“花是陸詢送的!”
於晉撅着嘴巴嘟囔了一句什麼,陳水直接扔過去一個枕頭。
“別說話,我跟陸詢聊天呢!”
“是你送的?無緣無故爲什麼送花啊?”陳水回覆給陸詢。
陸詢很快的發過來一條:“沒什麼,就當謝謝你昨天請我吃飯!”
陳水發了一個微笑表情:“太破費了,我還是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呢!謝謝啦!”
看到牀上的女人因別的男人展露笑容,於晉心上如同被紮了一根刺,生疼生疼!
“你喜歡就好!”
陸詢又回過來一條,陳水莞爾一笑,擡頭正好看到於晉默默的轉身,打開門離開。
還算有自知之明!
只是他走路的樣子看上去怎麼有點奇怪?
想起之前他從窗戶掉下去的樣子,陳水心裡咯噔了一下,雙腳不由自主的下牀穿上了鞋子。
“心好累,你有沒有比較好的減壓方式?”
是陸詢又發來了消息,陳水看了一下手機,猛然踢掉鞋子,又縮回了牀上。
她爲什麼要那麼緊張於晉,他好不容易不再煩她,正好清淨一下不好嗎?再說陸詢正跟她聊正事呢,她不能把他晾在一邊不管吧!
定下心來,目不轉睛的看着手機,發出了一個問題。
“陸詢,你爲什麼動不動生氣?就像早晨那樣?”
“我很少生氣啊,只是脾氣直,心裡不滿就會直接表現出來!”
心裡不滿?
看來真的是有很多不滿足的事情啊!陳水想了片刻,懶得再打字,直接發了一條語音。
“其實不管從生理學還是心理學上說,一個人的身體和內心得不到滿足時,就容易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上午你和依依小姐吵架,是不是因爲她沒滿足……”
“陳水,你管的是不是有點多了?”
陸詢很快的回覆過來,也是發的語音,只是語氣有些不耐煩。
陳水抿嘴愣了一會,不再用語音發送。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心的!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總是讓我們分析這分析那,習慣使然!”
“習慣使然?”陸詢發過來一個委屈表情,“我寧願你說,陸詢,我只是關心你而已!”
陳水忽然笑了出來,發了一個冷汗表情。
“好吧,我只是關心你而已!”
陸詢發過來一個賊笑表情,一臉得逞的樣子。
“你現在還在醫院嗎?”陳水避開雷區,換了一個話題,之前他帶着小夏去醫院照顧江依依,不知道現在離開了沒有。
“我在醫院!”
簡簡單單四個字,陳水不知道再回復什麼,突然有些尷尬。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熟到無話不談,說什麼話都要小心翼翼,以免再跟剛纔一樣,說些不合時宜的話讓別人誤會。
陳水放下手機,百無聊賴的望向窗戶,心裡有些起伏不定。
於晉這次安靜的時間是不是太長了?
這麼久不來煩她,真是反常啊!
手機亮了,提醒她又有新消息。
“你沒有去看電影?”還是尋找回家的路,陳水望着這個暱稱沉思了一會,發過去兩個字。
“沒有!”
“那改天有空我們一起去看吧!”
他只說我們,沒有明確說是他,她還有於晉,還是隻有他和她,陳水不好說拒絕的話,只好又發了兩個字。
“好啊!”
過了幾分鐘,陸詢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陳水以爲他已經不在線,放下手機走到窗邊。
還是挺高的,如果是她摔下去,少說也要斷腿的吧!
要不要去看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