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灝兒不怕辛苦。”秦灝放下書,小臉繃得嚴肅:“姑姑,灝兒要像三叔一樣厲害。”
“……”不應該是長兄嗎?秦羽鳳:“爲什麼是三叔?”
秦灝想了想認真道:“三叔很好。”
秦驚雲知道長安城的事一定會趕回來,不過秦宇濱多年與妻子聚少離多,現今也是趕不回來了。恐怕秦灝連自己父親張什麼模樣都記不清楚。好在這種情況用不了幾年了,待到秦驚雲告老,秦宇濱襲爵,秦灝自然可以被接去西北,可是秦宇徵怕是圓不了將軍夢了。
“小姑姑好像挨完罰了,姑姑,我們去看她吧。”秦灝聽不到聲音拉着秦羽鳳祈求。
秦羽鳳撫了撫肚子,笑着拒絕:“姑姑叫琴音姑姑陪你去吧,姑姑累了,想歇歇。”
琴音:“小少爺,奴婢帶您去吧。”
秦灝不做多想和琴音一起出去,秦羽鳳繼續撫着小腹,無聲嘆一口氣。
自從秦羽鳳回侯府,武英帝便命賀鈺暫時不用前往軍營,準備婚事。所以每日王府半個訪客都沒有了,倒是武安侯府每日慰問的貴婦不少,幾個王妃輪流去,秦羽鳳不少說話的人。
今天王府終於來客人了,郭恬進來後還頗爲嫌棄,“王爺,這王府修建得不如侯府十之一二,王妃不願回府也是應當的。”
賀鈺心裡也只是稍不是滋味,很快看開,武安侯府百餘年的基業,世代榮華,一草一木皆是古韻。王府修建不過幾年,自然比不上。
賀鈺面無表情:“你來做什麼?”
郭恬笑:“王爺傷了王妃的心,衆叛親離之感不好受吧。”
賀鈺臉色立即難看許多:“衆叛親離一詞用的過了。”
郭恬很無辜:“其實我是來幫王爺的,我可以讓王妃回府。”
賀鈺:“哦——”
郭恬失笑:“下官明白王爺的意思,若是下官有資格勸王妃自然不會來找王爺,可是下官見不到王妃。”
賀鈺:“什麼主意?”
“像王妃這般女子吃軟不吃硬,絕對硬碰不得,唯有苦肉計可用。”郭恬眼裡全是閃動的光華,可是看在眼裡並不叫人舒服,“或者,將這場意外而來的婚禮化作苦肉計。”
“化作苦肉計?”
“若是王——”
“不,本王知道怎麼做。”
郭恬低頭淺笑:“那便好,在下便可告辭了。”
秦羽娟捱了八鞭子昏了,秦宇徵很累,不止是身累心更累,扔了鞭子親自抱起秦羽娟,“請大夫。”
琴音帶着秦灝看人時就是在病房裡,秦宇徵拉過秦灝問了兩句便對琴音道:“告訴鳳兒,父親還有十天便可回來了。”
琴音看一眼秦羽娟:“二小姐怎麼辦?”
秦宇徵看一眼秦羽娟,目光堅定:“她真嫁過去纔是送死,我會處理的,關鍵是不能傳進太后的耳朵裡纔好。”
琴音福了福身退下,心下回味一番想着怎麼跟秦羽鳳回話。
三日後一件大事發生,秦羽鳳不得不回王府,賀鈺也沒來得及做什麼。
定遠伯蘇慕近幾年身子便不好,熬了許久,本來蘇演重新振作他的病情好了些。如今秦羽娟和蘇演的婚事一鬧,蘇慕直接病重了。彌留之際只見了蘇演一面,爵位還是要蘇恪繼承了。
蘇慕是兩朝重臣,武英帝對他還是很尊重的,當初蘇演殺人是衆目睽睽之下,武英帝若是不看在蘇慕的面子上,很難壓下來。雖然剝奪蘇演的政治權力很令他痛苦,不過總比以命抵命強。
不得不說蘇慕去的突然受到了婚事的刺激,就算蘇演說通了不怪罪秦羽娟和賀鈺,蘇家人不一定都這麼想。更關鍵的是這個節骨眼上,很多人都想知道真相,一來二去蘇演和秦羽娟的婚事本來沒多少人知道,竟然鬧得人盡皆知。尤其秦驚雲還有第二個女兒,還做出這種算是世家裡“不知廉恥”的事,簡直可以作爲最好的把柄攻擊秦驚雲了。
賀鈺親自迎到府門口,將秦羽鳳親手牽進府裡,着實讓一衆人心裡吃了一驚,不是說王妃善妒,生氣回府了嗎?哪裡生氣了?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你果然——”
秦羽鳳看過去,冷聲打斷:“我是回來盡王妃的責任。”手擡起來,抖了抖交握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兩隻,“放手。”
“長安。”
秦羽鳳見他不放,擡起另一隻手運起內力:“放開。”
賀鈺鬆手,倒不是怕她一掌打下來,秦羽鳳懷着身孕,不合適用內力。
賀鈺深吸口氣,目光熠熠:“我想結束了,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秦羽鳳心裡一陣難受,到了現在才能換一句實話也是不易,“晚上吧,王爺也去換了衣裳,我們結伴去蘇家。”
自從秦羽鳳懷孕,胭脂香料便很少用了,平日就躺在家裡,連梳妝都少了,今日也是淡妝回府。蘇慕病逝,本就不宜濃妝,秦羽鳳乾脆也不施妝。琴音給她簡單梳了莊重一點的髮髻,頭上只用了支銀簪,着了一件暗色的水袖裙,便要陪着賀鈺出門。
賀鈺看着秦羽鳳簡單卻不失大氣的裝扮,想起了三年前那個在他落水後度氣救人的秦四,不施粉黛,偏叫四周驟然失色,天地間彷彿只有她一個活物。秦羽鳳說他秀色可餐,她自己纔是真正的擁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資本。
秦羽鳳任他打量,自己說起其他事:“我已經去過蘇府致歉,王爺此番哀悼死者便可,其他的不要多提。”
賀鈺:“我知道這事,辛苦了,王妃。”
秦羽鳳閃動睫毛掩下一片暗芒,“誰人散播的謠言知道了嗎?”
賀鈺搖頭,臉上不好看:“沒有查到。”
秦羽鳳心下也計較了一番,雖然她不過問賀鈺的勢力,不過她大概能想到賀鈺手下大概的水平,如果秦宇徵查不到,賀鈺也查不到,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皇帝的勢力了,可是這不可。“查不到你還懷疑我嗎?”
賀鈺:“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秦羽鳳撇開頭去:“王爺該想想怎麼應付想對你不利的人。”
兩人上了馬車便是真的沒話了。直到一陣慌亂,馬兒嘶鳴一聲,連帶着車左右搖晃起來,賀鈺連忙護着秦羽鳳將人摟進懷裡。
外面很快傳進聲音,是魏王府的馬車也經過這條路,經過路口遇上了。
賀衡:“七弟?”
馬車裡秦羽鳳回摟着賀鈺,指尖緊緊抓着賀鈺的錦袍,頭埋在他懷裡。剛剛一瞬她情緒微微失控,紅了眼,流了淚,現在是不能見人了。“王爺。”音色暗啞,沙質。
“我在。”賀鈺微愣,他感覺到秦羽鳳指尖微微的顫意。
“回魏王兄的話。”聽到賀衡似乎騎馬靠近,秦羽鳳開口。
賀鈺隔着車簾向外看,眼色驀地深下來,沉聲說:“四哥,我在,只是長安有些不適,我不能出面相見了。”
賀衡勒住繮繩,馬止步不前,眉頭皺在一起:“四弟妹還好嗎?要不要先回府找御醫看看?”
賀鈺:“不用了,多謝四哥關心。”
賀衡也不好找沒趣,調轉馬頭,回到魏王府的馬車旁:“紫堇,沒事,走吧。”
紀紫堇掀開車簾笑了笑:“嗯。”
秦羽鳳鬆開賀鈺靠在馬車上,“叫馬車繼續吧。”
賀鈺捉住她的手握在手裡,秦羽鳳反抗他就握的越緊,“既然接下來要演神情夫妻,現在就試試狀態。”
秦羽鳳看着兩隻手,不再動作,“好。”
經過一家青樓,又聽到那首《娘子寫》。
誰在葬花楚楚可憐
誰在西樓此恨綿綿
辜負了紅顏
到你面前 對你說抱歉
誰爲少年守在窗前
誰爲英雄走到江邊
枉費了姻緣
到你面前 對你更愛憐
多少相思淚流下化成碧雲天
不送你一把絹扇
送你一切纏綿
聽你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所有的哀愁娘子寫
不用琵琶遮面
相信前生對你虧欠 今生由我來填
聽你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所有的美麗娘子寫
不用最後化蝶
約好來世爲你出現 寫下你的誓言 今生由我來念
歷史留下愛的贈言
命運留給我們改變
走過千百年
到你面前 爲你把手牽
就讓英雄唱空悲切
就讓君子嘆斷橋前
何似一瞬間
到你面前 對你更愛憐
多少連理枝枯了建成長生殿
不送你一面牌匾
送你一切纏綿
聽你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所有的哀愁娘子寫
不用琵琶遮面
相信前生對你虧欠 今生由我來填
聽你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所有的美麗娘子寫
不用最後化蝶
約好來世爲你出現 寫下你的誓言 今生由我來念
不再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爲什麼哀愁娘子寫
不用琵琶遮面
相信前生對你虧欠 今生由我來填
聽你一遍一遍撥着手中弦
所有的美麗娘子寫
不用最後化蝶
約好來世爲你出現 寫下你的誓言 今生由我來念
歷史留下愛的贈言
命運留給我們改變
走過千百年
到你面前 爲了三生緣 娘子陪我寫
賀鈺臉色不好:“長安,我還沒陪你去看那片野菊花。”
秦羽鳳想起三年前說的承諾,一直還沒有實現,心裡也是不好受。
賀鈺忽的便吻了下來,輕輕淺淺,“長安,給我一個機會解釋,至少在此之前不要那麼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