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散了架似的我無力掙脫,只能半閉着眼睛行屍走肉般被人驅趕向前,周圍偶爾傳來的響動都讓我頭疼,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要被帶哪兒去,想解釋事情的原委但卻沒人會搭理我。
來到外面,我才發現原來早就天亮了,我痛苦的捂了會兒眼睛,才漸漸適應了外頭的光亮,但馬上就被人連推帶搡的塞進了停在門口的車裡。
坐在這輛通常是警察用來押送犯人的麪包車後面,周圍也坐着好幾個人,我居然又聽見了那個付哥的聲音,此時他正在跟車裡的警察說話,不停表示自己認識某個所長,又跟哪個隊長是哥們,似乎相讓對付放自己一馬,但好像沒什麼效果。
見我也被押了上來,他衝我聳聳肩嘆息的說:“誒,小夥兒啊,這下你還跟我一車走了,放心吧,到那邊兒我會罩着你的!”
我絕望的坐在車裡眼睛望向窗外,簡直已經體會到了死刑犯臨刑前的感受,覺得自己徹頭徹尾就是一個笑話,第一次出門就搞成這樣,以後真沒什麼臉再見人了。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不想讓老爸知道自己的情況,哪怕馬上就要被送到那個什麼該死的強制中心,我仍然覺得那也不會有老爸對此的震怒更可怕。
車仍然停在院子裡,警察還在繼續挑着要送走的人,我則默默等待更大的苦難來臨,也徹底放棄了辯解和抗爭,一副聽天由命的架勢,任憑自己走向無知的深淵。
人差不多裝滿了,一個警察在車外面覈對着人員,看樣子確認無誤後就會開車離開,我狠狠捏着自己的大腿,不讓自己再一次哭出來,卻還是留戀的看了看車外面的藍天。
眼看那警察已經把手裡的單子收起準備上車了,這時派出所裡又走出另一個警察,對管車的這個警察招手吆喝了兩聲,這個警察便快步走過去,跟着那警察一起進了派出所裡。
“又他媽幹啥啊,還走不走了,我都困了,還想早點睡覺呢!”付哥不滿的抱怨道,看上去對被送到那地方一點也不在乎,就好像早就習以爲常一般。
好一會兒那個管車的警察出來了,伸手打開車後門將頭探進來厲聲問:“這裡誰叫苑意,出來!”聽到這一嗓子,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不明白這又是要幹什麼,但還是很順從的欠起身子怯生生的看着那個警察。
“看什麼,下來啊!”那警察不耐煩的對我催促道,我心情忐忑的下了車,心也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他白了我一眼然後指着派出所裡說:“進去等着!”
“啊?”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卻衝我揚了下手,我不敢怠慢趕忙踉踉蹌蹌的返了回去。
不明所以的我在走廊站了好久,腦子裡仍然想着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這時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男人出現在視線裡,我仔細辨認發現來人竟是李濤,見到他我頓時在心底燃起了希望,料想他應該是來接我的!
看得我站在這兒,李濤也急匆匆趕了過來,伸手扶着我的肩膀急聲問:“小意,你咋樣了,你怎麼也能幹這事兒呢啊!”
“濤哥,我……”我想要解釋卻不知的從何說起,李濤衝我擺擺手,然後就忙不迭的去找警察處理我的事情了,折騰了一大圈,我終於在李濤打了好幾通找關係的電話與交了罰款的情況下簽字獲准可以離開。
當我聽說可以走了的時候,激動得差點再次哭了出來,爲自己能夠獲救感到無比慶幸的同時也一陣陣的後怕,要是李濤晚來一步,那後果就不敢想象了,如果真被送到強制中心,那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出來了吧。
開車回去的路上,李濤告訴我,他也是昨天很晚的時候才得知我被抓了,他只好通過在此地爲數不多的關係多方打聽,最後纔在今天得知了我的去向,便託人趕緊打電話詢問,這纔在最後關頭把我給救了下來。
不管李濤到底是個什麼人,但他爲了找到我並且把我弄出來確實是破費周折,對此我打心裡感激他,把他當成是我的救命恩人無疑,但自己因爲這種事兒被抓也讓我無地自容,實在不敢去面對他。
“小意,我還真不知道你也有這毛病,多長時間了啊,我以前咋沒看出來呢!”李濤邊開車邊詢問我道,我急忙想要解釋,但卻遲疑了起來,他也沒再追問只是擺擺手對我說:“行啦,這事兒他們都不知道,還合計你是因爲打仗被抓的呢,你暫時替你保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我羞愧難當的低下了頭,但卻不再那麼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了,反而認爲自己有些自作自受,這一次的經歷實在是太恐怖了,它打擊的不光是我的身體更是我的內心,我整個人就好像病入膏肓一般,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認爲自己就是個渣滓。
李濤把我帶回了吳宇航住的那所醫院附近的旅店,把我安頓下來後又叫了些吃的給我,然後表情凝重的觀瞧了我一番,只叮囑我好好休息就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似乎也在爲我的行爲感到痛心疾首一般。
看來他是真把我看成那種人了,老爸的臉面讓我都丟盡了,我懊悔的想着,卻仍然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解釋清楚,因爲還有些事情我沒弄明白……
十分萎靡的趴在牀上,腦子仍然不斷浮現在派出所拘留室裡的場景,那一張張蒼白的面容、一雙雙無神的眼睛久久揮之不去,我真不懂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沉迷於那種東西里無法自拔,我真的擔心自己以後會不會也變成他們那個樣子。
正萬分難受的埋在牀上,房間套間的門卻輕聲被打開了,隨即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向我靠近,隨即就聽見陳澤擔心的問:“太子,你咋樣,沒事兒了吧?”
聽到是他的聲音,我頓時腦袋裡嗡地一聲,強烈的怒火也怨氣也涌上心頭,立刻從牀上跳了起來,眼裡冒火的瞪向陳澤,還沒等他再說話,我就發瘋似的撲了過去,掄起拳頭照着他打了下去。
陳澤也被我嚇懵了,既不敢還手也不敢抵擋,只能任憑我朝他打着,眼神裡也流露出驚恐的神情,已經打了好幾拳的我見他這樣忽然竟有些不忍下手了,只好怒吼着質問道:“你他媽爲啥下藥害我,爲啥啊,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兄弟的!”
“太子,我沒害你,真的,你相信我!”陳澤眼圈通紅的辯解着,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高聲問道:“你沒害我?沒害我你給我吃嗎啡片,我差點就讓人拉走了你知道不?”
“嗎啡片……”陳澤聽完就是一驚,一邊不知所措的李巖也倒吸了口涼氣,見我憤恨不已,陳澤想了想趕緊解釋道:“太子,我真不知道,我膽子再大也不敢故意給你吃那玩意兒啊!”
“那你這東西是拿來的,別告訴我是你撿的!”我搖晃着陳澤繼續追問,陳澤面露難色,猶豫了會兒才說:“你讓我買去疼片,而且還得是勁兒大的,可人家醫院沒有醫生的處方根本不賣,我就只好去了醫院旁邊的一家藥店,我說要勁兒大的去疼片,他給我拿的就是那逼玩意兒,你也知道我不識幾個字,就以爲那真是去疼片呢,我說那人看我眼神咋不對呢,原來……”
說這話的時候,我從陳澤眼裡看不出什麼欺騙來,似乎說的是事實,可這畢竟對我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響,我心裡真的矛盾了起來,既想往死揍他一頓解氣卻又狠不下心那麼去做。
我無比憤怒的喘着粗氣,用力把陳澤推到一邊兒,還沒等我繼續說話,他就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哽咽着說道:“太子,我錯了!你對我們兄弟那麼好,我還把你給害了,我陳澤該死,你今天就廢了我吧!”
李巖也跟着跪了下來對我哀求道:“太子,小澤子犯傻逼了,你就放他一回吧,我幫你好好收拾他,肯定不留情,你……”李巖說不下去了,對於陳澤犯的過失,他也十分自責,即便他其實一直都不贊成我吃那東西。
看着倆人跪在我面前認錯,我腿一軟癱坐在牀邊,呆呆的看着他倆無言以對了好久,自從大賓哥和江建成把他們託付給我之後,他們便跟着我幾乎經歷了所有的事情,可以說我們早就是一種無法斬斷的密切關係了,我也確實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兄弟,如今這樣讓我如何能狠下心來呢?
“太子,我就個是傻逼!我知道我咋認錯都不能把這事兒給抵消了,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真不是故意坑你的!”悔恨無比的陳澤抽泣着說,“這事兒是因爲我,那我肯定有個交代,也算我不白瞎了太子這麼長時間對我的好!”
說着陳澤掏出卡簧刀,按出刀刃照着自己的肚子就捅了下去,我驚詫的瞪大眼睛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就在刀眼看要扎到他的時候,李巖卻突然直接用胳膊擋住了那把刀。
轉眼間,鮮紅的血便滴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