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黑社會的,可滿腦子都想着錢,也太不激情了,我鄙夷的想。既然如此,我更沒什麼顧忌,可以放心大膽的花錢了吧,這倒還不賴。
這時候門外陳小腦袋縮頭縮腦的走了進來,站在房間門外不敢靠近,離老遠的輕聲打着招呼。老爸點了下頭,示意讓他有什麼事兒就說。
“天宇哥,耗子想把昨天逮着那個想要強X小姐的傻逼交大蓋帽手裡,我過來跟您說聲。”陳小腦袋畢恭畢敬的說,卻帶着告密者似的嘴臉。
不過我有點驚訝,那個讓人聞之色變的變態殺手難道被抓住了?耗子這傢伙還有兩下子,這麼下去老爸不是更信任他了嘛。這種事還真奇怪,抓住罪犯的不是警察,卻是這些同爲壞人的人,他們這算是將功贖罪嗎?
“不過……”陳小腦袋皺着眉頭,“我覺着那小子不像……”一聽這話,老爸把筷子放了下來,咳嗽了兩聲,頗有威嚴的說:“什麼像不像的,逮着就是逮着了,讓警察帶走他們也趕緊走人,省得看着就煩!”
“誒,好好,天宇哥。”陳小腦袋點頭哈腰嬉皮笑臉的答應着,老爸卻提醒似的說:“別沒事瞎猜,你也不是幹刑偵的,是不是也是人警察說的算,你幹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陳小腦袋更是點頭如搗蒜,就好像已經領悟了什麼一般,連點頭再鞠躬的告別離開了。
“哈哈,耗子行啊,還真把那操蛋玩意兒抓住了。”海子叔還挺欣慰,吐出了嘴裡的螃蟹殼,嘿嘿笑着說。
老爸也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海子叔見狀說:“宇哥也高興了吧,這下案破了,事兒也完了。”老爸卻搖了下頭說:“我是笑陳宇傑這小子,也不算傻啊,什麼事兒都能看出來點兒。”
“啊?”海子叔摸摸頭,沒明白老爸是什麼意思。黑叔卻有些心領神會,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管那人到底是不是呢,唬弄唬弄交差就行了!真要想點兒招,就算不是他,最後也就是他了。”老爸說道,語氣如此輕鬆,對把一個人屈打成招並沒感到稀奇似的。
“讓那些小姐都小心點兒,底下人也注意兒點就行了,警察能走比啥都強,聽說前兩天都有人開始調查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賬了,擺明是要找我事兒。”老爸冷冷的說。
這麼說他們抓的那個不一定是真正的兇手了,那他們豈不是在栽贓陷害,這也太過分了吧。就爲了不讓警察在向西街常駐,居然人來頂罪來達到他們的目的,雖然那人也不是什麼無辜之輩。
他們這骯髒的勾當讓我更加覺得自己應該脫離這樣的生活,就像石雪晴說的那樣,靠自己的努力上進改變命運,迎來屬於自己的美好未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真得依靠老爸他們,需要他們的“不義之財……”來給我提供好的教育。
我擦了擦手看向老爸,裝作很隨意也不太客氣的說:“老爸,我要用錢。”老爸眉頭微微一皺,不耐煩的看向我說:“你又扯他媽什麼蛋,幹啥又?”雖然我裝得不怕他似的,但心裡還是打怵,被他這麼一呵斥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要錢唄……”我聲音弱了下來,低頭說道。黑叔見狀忙說:“誒,你看我差點忘了,不就是自行車的事兒嘛,明天,明天我就去給你買,你倆要啥樣的隨便挑!”
“知道你掙錢了,也別裝逼行不?”海子叔在一旁調侃道。
“不是自行車的事兒,我要去補課得交錢……”我底氣不足的說,明明是正事可我就不知道爲什麼不太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好像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把學習當丟人現眼的環境。
“補課?補什麼課?”老爸疑惑的問,這讓我很不高興,怎麼管他要個錢這麼費勁呢,我沒好氣的回答:“就是學校假期補課唄!”
“那他媽學校上課還要啥錢,不是都交學費了嘛。”老爸不屑的撇嘴說,“平時上課好好學,哪還用得着補課啊,有錢沒地方花了!”
“竟是學習好的才補課呢!”聽老爸那麼說,我想爭辯一下,老爸卻笑了出來用嘲弄的語氣說:“咋地,你這意思你是好學生唄?你期末考了多少分啊?”
“我……”這一下給我堵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鬱悶的喘着粗氣表示自己的不滿。
“多錢啊?”就在我感到沒戲的時候,老爸開口問道,我拉着臉冷聲說:“一百多塊錢吧。”
“給!”老爸掏出二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說,“要是學就好好學去,少扯蛋,不然就別浪費這錢,誰家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知道啦。”我不耐煩的答應道,對於他跟我如此斤斤計較覺得憋氣。見我拿過錢,老爸又繼續跟黑叔和海子叔商量起要給這個局長拿幾萬、那個隊長拿幾千的事兒了,這讓我更加惱火。
氣呼呼的打了個招呼就和陳覺起身離開了,早知道這錢我都不要了,太氣人了!剛要離開,聽見老爸對身後的軍子說:“送他倆回去,順便去耗子那看看,我怕他們手不夠狠,那逼不吐口。”
軍子點點頭和我們一起走了出來,他仍然用手扶着我的肩膀,憨憨的表情看着我,還不停衝我擺手好像在示意我別總跟老爸那麼僵。我無奈的聳聳肩,我也不想這樣……
順着街邊走着,夏日夜晚的向西街依舊熱鬧無比,形形色色的人物混跡在此,依靠各種老爸庇護下的賺錢渠道謀生着。人高馬大的軍子走在人羣中格外顯眼,人們與他迎頭碰上也都趕忙讓路,即使是老爸身邊最低調的他也讓人無比尊重和敬畏。
正往前走着,前面停着一輛麪包車,路邊的小店裡幾個穿着暴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來,兩個男人在招呼他們趕快上車。我知道這是在向西街做皮肉生意的女人,這個時候應該是出去“做生意……”吧。
那倆人看見軍子也都客氣的點頭打招呼,軍子沒什麼反應繼續走着,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愣愣來的看着那羣女人,只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那裡。
那個原來照顧過軍子的曉芬正和其他幾個女人走着,雖然畫着妝,但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好像麻木了一般。一雙紅色漆皮高跟鞋和一個鮮紅的小挎包搭配在一起,分外顯眼。
她此時也看到了軍子,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容,但那笑容卻帶着苦澀和無奈。軍子表情複雜,雙手也抓了抓自己的腿,很不自然。
曉芬站了下來,等那幾個女人上了車她邁步走向了軍子,開口招呼道:“軍哥……”軍子這才點點頭,還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和陳覺識趣的躲到了一邊,她和軍子的事兒我也明白一些,當初爲了她軍子還和海子叔大打出手。
喧鬧的向西街街邊,兩個身高相差懸殊的人站在那,四目相望,卻是深深的無奈和傷感。曉芬一直低聲說着什麼,軍子只是微微的點頭,臉上帶着不太明顯的笑容,我不知道曉芬在說什麼,但我看得出軍子很靦腆但也很開心,彷彿是小男生一般。
倆人正說着,一個人走了過來點頭哈腰很客氣的說:“軍哥,那邊等着呢……”軍子罕見的露出了不滿的神情,用眼睛瞪向了那個人。曉芬卻伸手扶了他胳膊一下,好像是在安撫他,臉上仍然是溫柔的笑容。
剛要轉身離開,曉芬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從那個紅色小挎包裡掏出了個小東西遞給軍子。藉着燈光,我看清楚那是一個類似護身符的東西,軍子接了過來很珍惜的握在大手裡,那看着曉芬的眼神勝過任何的千言萬語。
曉芬頭也沒回的轉身上了車,軍子還呆立在那裡,直到車發動離開,纔回過神來低頭看着那個東西,眼睛微微顫抖了幾下。
我不知道軍子在想什麼,可我打心裡爲他抱不平,他好像爲了老爸他們幾乎已經抑制了自己那屬於正常人的正常感情,什麼事兒都以老爸爲主,沒有自己的思想,甚至都不能自由的去喜歡人。
他喜歡徐姐姐,可那卻是老爸身邊的女人,他和曉芬關係密切,但卻因爲種種原因無法如願。我不知道他是否開心,但我知道軍子也是個人,是個有情感的血肉之軀。
想着軍子,我忽然看向了身邊的陳覺,聯想着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倆的事情,我有一絲恐懼,我真的害怕陳覺以後也會像軍子那樣爲了老爸那樣,只知道一心爲了我卻失去了他自己,那是我絕對不想發生的事情。這麼一想,我改邪歸正或許是對的,起碼不會讓陳覺向軍子這般的發展。
送我和陳覺到了家,站在樓門裡看着軍子那健碩的背影卻感到那麼的落寞和孤寂,我永遠搞不懂軍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理,他是否真的無怨無悔、義無反顧?
補課的第一天,我上午來到學校,班級裡不少人都投來了驚訝的目光,似乎都沒料到我會出現,就連老師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