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我決定重歸正路進行“贖罪……”,心裡還有種挺悲壯挺滄桑的感覺,認爲自己這也算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做個好學生應該怎麼開始呢?我都有點忘了,思索了很久,看着趴在桌邊認真寫作業的月兒,我忽然想到,好學生就應該學習啊!
這麼久了,對學習這個事兒都有些不齒了,現在又要撿起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翻出書包裡的書,和開心發到手裡時候的嶄新度差不多,聽說李傑這些傢伙都把書按原價賣給低年級換錢了。
打開一門門主課的教科書,除了語文書之外,其他都宛如天書一般,剛翻兩頁就頭暈目眩,目光呆滯。一旁看着穴位鍼灸書的陳覺不時偷眼看看我,露出無奈的笑容,卻什麼也不說,對我的行爲不支持也不反對。
這樣的情況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可又不想剛開始就有放棄的意思,只能用手揉着太陽穴努力讓自己的精神專注起來。
這種苦不堪言的日子堅持了幾天,除了受到陳覺奶奶少見的表揚之外,其他一無所獲。眼睛看着根本不懂的課本,心裡不是想着踢球就是想着上網,還總記掛着耐火街的情況如何了。
據陳覺說,現在夏臨和李傑他們帶着我們學校的人在耐火街佔據一席之地,劉帥也經常帶着他們的回民支隊出現,耐火街的秩序已經重新劃分。一場大戰下來,大家都老實了不少,三十三中徐維正他們也正式攙和了進來,耐火街已經變成“聯合國……”
我們學校和朝鮮中學、三十三中仍然是形式上的聯盟,以此抑制孟飛的勢力,原本勢力最大的孟飛那夥人經過上次的激戰也不敢再隨意妄爲了。至於那些司空見慣的小摩擦,大家已經見怪不怪,或者是隨便打打,或者是派個人來講一講就可以解決了。
對於這些事情,我自認爲沒什麼太大興趣了,怎麼說我現在也已經歸隱江湖,一心向學了,用電影裡的行話,我這叫洗白!原來那些紛爭就應該拋在腦後,我要爲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不,應該是我和石雪晴的。上次石雪晴那番話,讓我開始渴望天長地久,暢想未來幾十年和她一起的日子,我相信那是無比幸福的,我希望自己能靠得她近一些,我願意爲她改變!
可聽着陳覺的講述,心裡還是有種無法抽離的感覺,心彷彿仍然在那熱熱鬧鬧的耐火街飄蕩,那股熱血的激情無法褪去。
陳覺這幾天也去了兩次耐火街,跟大家透露透露我現在的意思,又藉機會和韓蘇見見面,其他更多時間就是在家陪着我。用他玩笑的話說,這就叫“陪太子讀書……”,但我可不想當什麼太子,搞得跟那個傻逼孟飛一樣。誒,又說髒話,這點也得改!
“夏臨他們可又找你了啊,據說最近他們跟三十三中挺不對付。”陳覺不經意的說,可我總覺得他是在故意拿那些事兒來勾引我。
“哦……”我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模樣,低頭看着物理書。看見書上天平兩端的砝碼,卻忍不住想到了耐火街上的各方勢力,思考着怎麼平衡這樣的關係。見我眉頭緊鎖,陳覺笑了笑不再說什麼,拿着中醫的書給月兒讀着。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陳覺起身要去接,我忙對他說:“要是他們找我,你就說你也找不着我啊!”陳覺示意明白,就舉起了電話。爲了不被外界那些原來的事情吸引,我也只能選擇逃避,畢竟我已經開始信誓旦旦的要重新生活了。
“喂,嗯,是!”陳覺接過電話,態度很冷淡,“苑意啊,他正好在咱家呢。”
“靠!”我低聲罵了句,被一旁的月兒瞪大眼睛白了一下,我不好意思的捂了下嘴表示歉意。連這小丫頭現在也管我,還真讓人無語。
我正用責怪的眼神看着陳覺,埋怨他爲什麼不聽我的,陳覺卻把話題放在肩上對我說:“宋雅萌找你,說你們班假期補課的事兒,你應該感興趣吧!”那是當然,但我可不是對宋雅萌感興趣,我是對學習!
我走了過去,有點彆彆扭扭的接過電話儘量客氣的喂了一聲,電話那邊宋雅萌語氣很平淡的說:“苑意啊,咱班準備放假期間補課,老師讓我順便問問你們想參加嗎?”這個你們用的很怪異,讓人聽上去不舒服。
“全班都補?”我好奇的問。
“嗯,差不多吧,家長會通知了,不過你家長好像沒來。”宋雅萌說,今年期末的家長會陳覺的奶奶已經覺得沒臉再去給咱倆開了,索性賭氣就沒去。
“全班都補,那我也補唄!”我大咧咧的說,好像是在問她那你特意提醒我是什麼意思,我有那麼另類嗎?
“那也得徵求你和你家裡的意見啊,你要是不同意可以不參加。”宋雅萌還上來了勁,好像跟我對着幹似的。
“補,啥時候告訴我吧,多錢!”我繼續很囂張的說,不爲別的就爲賭這口氣曬曬她的臉,我也得參加啊。
宋雅萌講完有關補課的事情之後就掛了電話,我氣勢騰騰的放下電話看向陳覺說:“全班都補課,還特意跟我說不同意可以不去,埋汰人呢嘛!”
“人家哪知道你改邪歸正了啊。”陳覺有些調侃的說,換來我一頓白眼。
補課就在後天,地點也就是學校,理由是馬上初三了,爲了中考升學考慮,需要加強我們的學習強度和厚度。儘管我們學校在全區都是數一數二的爛,但也得加強升學年組的教育,其他學校似乎也是這麼幹的。
不過,我記着放假前新聞還總強調什麼給中小學生肩負,取締補課班之類的呢,當時李傑拿着寫有這個新聞的報紙無比感到,大讚教育局領導的英明,還要回家給爸媽看看,讓他們支持政策。
現在學校明目張膽敢在校內安排補課,不知道是得到批准了還是怎麼樣呢?不過,我也管不了那些,學習纔是主要的,只要能幫我和石雪晴一起考上高中我就願意,況且全班都補課,我還能多看看石雪晴呢,也不錯!
補課的費用不算多也就一百塊左右錢,比外面那些補課班要便宜多了,但這錢我總覺着我應該管老爸要。他不是說過,只管我上學、吃飯嘛,那這不正是他應該管的事兒,我還是有些執拗,覺得這是讓他關注我的唯一方式。
“誒,陳覺你們班補課不啊?”我忽然想起來問,陳覺慌張的朝我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在我耳邊說:“我奶不知道,要不肯定逼着我去呢,你可別給我害了啊!”
“那我去學校,你不還是得露餡!”我奇怪的問,陳覺只有在兩個女性面前會變得反常,一個是向他獻殷勤時候的韓蘇,一個就是操心他學習的奶奶。
“你就說,乾爹給你找的隨便個什麼班,管它是畫畫還是樂器的。我奶聽這些肯定煩,就不會讓我跟着攙和了!”陳覺對我叮囑着,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讓他學習就好像要他命似的。一個什麼情況都不怕,什麼人都不懼的學校頭號帥哥,面對書本卻逃得遠遠的,實在讓人無法理解,我也只能答應他,幫他掩蓋逃避補課的事實。
晚上我帶着陳覺去找老爸他們,混飯順便管他要錢。老爸最近都在向西街呆着,不是在老房子打麻將就是在飯店喝酒,悠閒的很。陳覺說,這是多年以來老爸在向西街最清閒的日子,讓人都有點不適應。
聽着陳覺的話,我忽然感覺,我好像都沒有其他人瞭解老爸,這還真是又可悲又可笑啊。上次在醫院看見林風的父親,雖然只有短短的一面,但是他那堅韌的神情卻讓我印象很深,那是種爲了自己的兒子願意付出一切的精神,那份深情遠遠要比多少金錢珍貴的多。
來到飯店老爸果然在,見到我倆海子叔笑道:“這倆小子專挑飯點兒來,真他媽尖啊!來吧,今天我買的海貨嚐嚐肥不!”看着端上來的兩大盆螃蟹和蝦爬子,我頓時來了精神,多吃點海產品對腦子好,有助學習……
我旁若無人的吃,老爸也不看我只是和海子叔還有黑叔喝酒,閒聊着最近什麼賺錢這類俗不可耐的話題。聽得出,黑叔這段時間搞鋼材和拆遷還不錯,但我不明白的是這應該是挺正規挺大氣的生意,爲什麼還要讓海子叔派人去打架什麼的。
“宇哥,你真準備撒手把向西街全都給耗子管?”黑叔忽然問,老爸卻不在意的點點頭說:“行啊,李鬼子天天給我打電話,說現在生意火了,經常有老痞子、小痞子不給面兒,想讓我過去鎮鎮場。他開口了都,我還有事兒得用他和他後面的人,不去就太裝逼了。”
黑叔點點頭,但還是不放心的說:“向西街可是咱們的老窩,所有家底都在這兒呢。”老爸一擺手說:“這算啥家底啊,拿出去多寒酸。以後我去市中心李鬼子的酒店,大海多到陽縣礦場看着,你就忙活黃臺的拆遷,永遠得把錢掌握得越來越大,不然什麼事兒也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