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牆上的日曆,還有不到兩個禮拜就要開學了,心裡有些空落落了。這個假期又經歷了不少的事情,讓我的內心改變了許多,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也在轉變着。我已經不再糾結於善惡好壞的矛盾中,反正這一切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喜歡忽然發呆,腦子裡出現各種千奇百怪的幻想。不斷把自己想象成電影裡的人物,帝王、將軍、英雄、富商……像故事裡的情節一般經歷着各種歷險,最終抱得美人歸。
本來正寫着作業的我,現在正叼着筆瞎想着,陳覺在桌子下面偷偷踢了我一腳,我忙回過神來。陳覺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他的奶奶,我看了眼,老太太正皺着眉一副責怪的樣子看着我。我不好意思的一縮頭,然後趕忙又胡亂的做起了作業來。
“學習就認真點兒,別東想西想的!不好好學習長大有什麼出息!”陳覺的奶奶幽幽的說。然後轉身去看一邊看着小人書的月兒去了。
陳覺小聲說道:“裝象也都裝的真點啊,你哪怕全都瞎寫,也別分神,我奶奶要的就是走這個形式。”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下。
我點點頭,用筆在假期作業本上胡亂的寫着,也不知道這樣的假期作業交給老師會不會被罵。這是陳覺教給我的方法,據他自己說,他從小的假期作業就是這麼寫的,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小月兒啊,這書你能看懂嗎?”陳覺的奶奶問正趴在牀上看書的月兒。
“嗯……懂!花,草,都是能治病的!”月兒歪着頭一副天真的樣子對陳覺的奶奶說。
這時我們才發現,一直以爲是在看故事書的月兒此時正翻看着老頭的一本中草藥圖鑑,這讓我和陳覺都大吃一驚。月兒指着上面的一株植物說:“這個,弄破出血的時候抹上就不出血了,以前媽媽給我弄過。”
“這孩子,沒事看死老頭子這破玩意兒幹啥,看看小人書學學認字多好。”老太太頗爲無奈的絮叨着。
陳覺倒是挺開心的說:“沒準咱們月兒就有這天賦呢,那玩意兒我看這麼多年了,我是看不進去,以後就讓月兒接爺爺的班吧!”說完笑着看看我,似乎在徵求我的意見。
我沒說什麼,只是看着月兒,忽然覺得她現在似乎才真真正正的融入了這個家庭,成爲一分子,要比我這個借住的外人有歸屬感的多。
老太太瞪了眼陳覺說道:“哪有你的事兒,趕緊寫作業!”陳覺吐了下舌頭,然後繼續低頭在作業本上寫天書了。
這時候忽然有人敲門,陳覺忙起身去開門,不一會兒黑叔就被迎了進來。好多天沒見他和老爸了,現在看着黑叔顯得特別精神頭,一進屋就笑呵呵的看着我,笑得我有點莫名其妙。
黑叔和陳覺的奶奶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我說道:“小意啊,最近怎麼樣,想我沒?”我連忙點頭。
只見他很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問:“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我迷茫的搖搖頭,不知所以的看着他。
“這傻小子,今天是你陰曆生日啊,自己生日都不記着!”黑叔笑道,走過來拍了拍我的頭。
啊?我有點不太相信。我自己只記得陽曆生日,對於農曆這個東西總是搞不清楚,每年生日都是聽外婆的安排。我一度認爲,我的生日是外婆說話算,因爲每年過的日子都和日曆上不一樣……
黑叔湊近我故作神秘的說:“還是你老爸昨天晚上喝酒時候唸叨的,說你這個傻小子第二天過生日。你看,你老爸多惦記你啊。”我有點不敢相信他說的話,驚訝的看着他,老爸他還會記得我的生日?
一旁陳覺的奶奶聽到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你看看,這孩子自己也不說,早知道早晨就給他做麪條和雞蛋了,這事整的!”
“沒事,二大娘,這傻小子自己也不知道,哈哈,您老就別多操心了!”黑叔笑着說,讓老太太不用太介意。
看樣子黑叔是因爲我的生日特意過來的,難不成晚上會有好吃的?哈哈,這可太好了,我心裡美滋滋的,不知道又能吃到什麼了。
我正心馳神往着,黑叔的話卻澆了我一頭冷水。
“小意啊,最近實在太忙了,今天這生日你老爸和咱們就不能陪你過了,你可別不樂意啊!明年,明年一定給你大辦,我說話算話,你看好不?”
聽到這話,我心裡特別沮喪,本以爲可以第一次和老爸一起過一個生日,卻這樣的化爲了泡影。對於從小就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我來說,能和父母一起過一個生日,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是,事情已然如此了,我再不開心又有什麼用的。看來對於老爸來說,很多事情都要比我重要啊……
黑叔摸摸我的頭讓我別介意,然後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了兩個盒子出來,拿出其中一個朝我搖了搖說:“你看,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傳呼機!本來想送你部手提電話的,不過你老爸沒讓,就只好退而其次了。看看,怎麼樣?”
我接過了盒子,拿在手裡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沒想到我也能有這東西用,過去總是看那些大人身上帶着。雖然現在手提電話已經開始漸漸流行了,但是在孩子裡面有這東西的人還真不多,我都不知道這玩意兒該怎麼用。
我帶着興奮的心情,笨手笨腳的拆開了盒子,一時有些不敢用手去拿。是一部墨綠色的小傳呼機,體積很小,但是看着十分精巧,越看越喜歡。真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屬於我的了……
黑叔又拿起了另一個盒子對陳覺說:“你乾爹說了,親兒子、乾兒子都是兒子,你也不能落下,就當跟小意借光了。以後帶着這東西,找你們也好找點!”說完把另一個遞給了陳覺。陳覺也有些驚訝,連聲說謝謝乾爹、謝謝黑叔,把盒子接到手裡也心急的拆了起來。
本來興高采烈的我,忽然覺得有一點小小的失落。說是我的生日禮物,卻還給陳覺也帶了一份,那這還算是什麼生日禮物啊……誒,自己怎麼這麼小氣,送陳覺也不是送別人,我暗自埋怨自己道。
黑叔幫我們給傳呼機裝上了七號電池,又調了調時間和音量,還給它按了一個掛鏈。我和陳覺拿在手裡,愛不釋手的。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件通訊工具啊,這種珍貴程度就不必多說了。
黑叔又把我倆的呼機號寫了下來,讓我倆記住,然後笑着說:“以後就用它吧,已經付了兩年的費用,你倆就用吧。用壞了就換新的,再過兩年等長大了,就他媽換手機。”
我倆連連點頭,高興的不得了。我低頭看着手裡的呼機,用手按了按上面的鍵子,感覺特別的神奇。
黑叔見我倆如此高興,他也挺滿意的,然後跟我說道:“小意,這生日過完就十四啦,又大了一歲,一定要變得更像個男人,別給你老爸丟臉了!”
“嗯,好……”我恩啊的答應着,卻一心只注意着手裡的呼機。
“行啦,我先走了,還有別的事兒。晚上我讓人送生日蛋糕過來,你等着啊!”黑叔摸了我頭一下,和陳覺的奶奶道別就離開了。
黑叔走了之後,我和陳覺圍在一起,照着說明書不停的鼓弄着,按這按那的,不停變換着樂曲,那聲音都覺得十分的悅耳。
陳覺的奶奶走過來,看看我倆,幽幽的說:“有這東西也挺好,以後你倆再亂跑,就知道咋找了。告訴你們,呼你們要是不馬上回,有你們好看的!”
“誒呀,我把這茬給忘了,這家裡還有我奶奶這麼個催命判官呢!”陳覺帶着些懊惱的拍了下頭說。我倒是沒有在意,反正心裡就是高興。
晚上還能吃生日蛋糕,不錯嘛。提到生日蛋糕,我不自覺的看向了一旁好奇的看着熱鬧的月兒,我仍然記得這輩子吃的第一個生日蛋糕,那就是她的媽媽,徐姐姐給我買的,那種滋味和感覺,我覺得我一輩子也都無法忘記,當然,還有那個讓我無法忘懷的人……
晚上的時候吃着黑叔派人送來的生日蛋糕,陳覺的奶奶還特意加了菜,老頭也興致勃勃的給我倒上了酒,他的行爲也免不了被老伴一頓數落。不過,老頭滿不在意,大聲的說着男人就應該喝酒之類的話,讓老太太無可奈何。
月兒開心的說道:“意哥哥,要是你天天都過生日就好了!”我朝她笑了笑,果然還是小孩兒啊,這麼天真。
我逗趣的問道:“月兒,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啊?到時候要請哥哥吃蛋糕啊!”聽到我這麼一問,月兒的大眼睛忽然一動不動,似乎在想着什麼,然後一副委屈的表情說:“我也不知道……都是媽媽讓我過的……爲什麼媽媽還不來看我啊,她去哪了,我也想過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