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耗子即將來興師問罪,本來作爲幫手來的鄭輝一夥兒人現在又比我們實力強大,我一時還真有些陷入了艱難的境地,如果完全指望鄭輝顧念舊情就全心全意的幫助我們未免還是有點兒太理想化了,現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對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予以防備,哪怕我做的有些杯弓蛇影但也絕對大意不得。
介於目前的形勢,我覺得是該找海子叔回來的時候了,起初我讓大家瞞着他老爸的事兒是怕他會頭腦發熱不管不顧地亂找人報仇,但眼下向西街不但羣龍無首而且還元氣大傷,如果讓海子叔這號人物回來壓陣,起碼所有人都會忌憚他的威名輕易不敢來犯,至於爲老爸報仇的問題,只希望我可以盡力攔住他,或許作爲他乾兒子的黃思源也能幫我一起勸說一下,至少不讓他過於關注恩怨而忽略了大局。
打定主意,我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先給黃思源打了個電話,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先跟他商量一下再由他委婉的轉達給海子叔比較好,可電話打了半天都一直人沒接聽,直到我連着打了好幾通,黃思源才接了電話,但聲音聽着卻好像還挺疲憊。
“咋這半天才接電話呢,幹啥來的啊?”我疑惑的問,只聽電話裡黃思源悶聲說:“別提了,海爸出事兒了,我正照顧他呢……”
“啥,海子叔也出事兒了,怎麼回事兒?”我大驚失色生怕海子叔也遭遇了跟老爸一樣的事情,趕緊驚慌地問道。
“是啊,都愁死我了……”黃思源鬱悶地嘆了口氣,然後把事情的經過跟我講述了一番……
我之前已經知道,海子叔這次是特意帶着自己收的兒子黃思源回鄉下老家去拜年,一來想領黃思源認認親,二來也是想以這個名頭收些錢,之前在向西街他就已經用這事兒斂了不少財,這次回鄉下老家自然也不能放過,還準備在老家大排筵宴三天三夜。
不過,也不知道是因爲帶着義子認祖歸宗過於興奮,還是收禮收得不亦樂乎,就在擺席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因爲喝得太多又太高興,一個沒留神就掉到了村口小河的冰窟窿裡去了差點沒被淹死,被人發現救上來的時候用黃思源的形容來說簡直跟冰人一般了,因此海子叔到現在還在當地縣城的衛生院躺着下不來牀,並且一直高燒不退迷迷糊糊的,黃思源這些一直都在照顧着他也被折騰了個夠嗆。
而且照黃思源的描述,海子叔在老爸出事兒之前的一兩天就已經遇上了這麼一檔子事兒,要不然他今天本來就該回來了,但據黃思源說,海子叔在之前的兩天裡一直都好像心煩意亂總是對家這邊的老爸放心不下,那天晚上也是因爲鬧心才一個人離開酒席想出去散心,儘管我不是個迷信的人,但我還是覺得很多事情似乎都挺玄妙,海子叔跟老爸之間這或許就是一種所謂的感應吧,只是這事兒來得實在太不是時候,我真不知道是該責怪海子叔貪杯還是譴責他們當地那種大事小情都要擺酒的風俗。
但無論怎麼說,海子叔暫時是回不來了,我最大的希望也隨之破滅,沒有海子叔就憑我這點兒本事實在不夠震住向西街內外那些人的,我只能怪事情實在是太不湊巧也實在是太倒黴了!
跟我講完海子叔的事兒,黃思源好像想起了什麼邊問我道:“誒,你剛纔說什麼也出事兒了,還誰出事兒了啊?”
“啊,沒事兒,我就順嘴一說!有啥需要趕緊往回打電話,錢夠不夠啊?”我岔開話題詢問道,黃思源也沒多想就應道:“放心吧,暫時沒啥大事兒,現在就等他退燒呢!不過海爸特別害怕這事兒讓天宇老大知道,昨天清醒地時候還跟我說,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他這窩囊事兒又得往死埋汰他了,而且臨走時候天宇老大還特意囑咐他少喝酒,結果他……誒,我這海爸真是比小孩兒還不讓人省心!”
聽到這話我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如果海子叔知道了老爸的事兒,我真懷疑他哪怕頂着高燒也得殺回來,可那樣還有什麼意義呢?我現在也只能感嘆天不遂願,看來還得再想其他辦法了。
叮囑黃思源好好照顧海子叔後我就掛斷了電話,愁眉不展地看了看天,約莫着距離天黑也沒有多長時間了,耗子隨時都有可能過來,他究竟是戰還是談仍然無人知曉。
沒有老爸在,向西街就成了一塊讓所有人都眼饞的肥肉,尤其是那些比較知根知底的人更是清楚向西街現在是什麼狀況,不管是作爲幫手的鄭輝還是開始敵對的耗子,每個人都讓我有着深深的戒心,護駕的、勤王的、造反的,到底誰好誰壞誰又能說清楚呢?
就在我暗自猜測着耗子和鄭輝此時都安着什麼心思之時,一個出乎意料之外卻又應該在意料之中的人給我打來了一個電話,我看着電話上顯示的名字思索片刻便迅速接起電話,用很窘迫的語氣問候道:“濤哥,你找我啊?”
電話那頭的李濤聲音平靜自若,還是那麼親切地應道:“是啊,弟弟,這麼長時間沒見了,挺惦記你的,你沒事兒吧?”
“還行……”我明顯很發愁地說,李濤頓了頓才沉聲說:“乾爹的事兒我也是剛聽說,我還聽說昨晚上耗子的人跟乾爹的人打起來了,有這事兒沒啊?”
“可不是嘛,打了個昏天暗地,後來警察來了抓走了一大堆人,到現在還沒放呢!”我擔憂地說着,但心裡卻在盤算他這個電話是什麼用意,他所謂剛剛聽說老爸出事兒的說辭,我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但這個時候也只能裝傻。
“這樣啊……”李濤說道,我則繼續說:“還有呢,耗子說晚上還要過來,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我現在都愁死了!”
“他他媽還想咋地啊?”李濤聽後好像還發起火來,然後憤憤不平地說,“我可聽外頭不少人傳,乾爹的事兒跟他有關係,乾爹中槍也是在他地盤上是不?”
“何止是在他地盤上啊,我老爸當時就是要去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主動約的我老爸!”我惱火地說着,李濤在電話裡冷笑了下道:“弟弟,啥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現在明白了吧?虧乾爹那麼提攜他,他居然這個逼樣,我真他媽想馬上就滅了他!”
聽到他這話,我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來,儘管有些冒險但卻不妨一試,與其在這兒擔心耗子和鄭輝到底誰會覬覦向西街,倒不如直接讓一向以野心家形象示人的李濤進來攪局,讓本來就混亂的局面更混亂,不管他們是爭也好保好都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或許向西街還可以堅持到老爸醒過來,到那時候究竟誰奸誰忠誰敵誰友自然就沒那麼重要了,面對老爸他們都只有乖乖滾蛋的份兒!
況且李濤這個人不管是能耐、實力甚至是野心都絕非等閒之輩,別說鄭輝不如他,就連耗子他也不輸,讓他和鄭輝一起來向西街幫我,不但可以震懾耗子更可以讓他倆相互制約,這樣肯定要比我現在只仰仗鄭輝一邊兒更穩妥一些,怪只怪我們中了那女人的圈套失去了太大人手,所以我也只能出此險招兒了。
但我也明白,憑李濤的作風心裡肯定想看看有沒有撈好處的機會,要不他也不會給我打這個電話,但即便這樣他也不會直接表露出來,更何況我在他眼裡早就不是旁人心目中那個混不吝的小毛孩子了,被人看出自己的精明果然並不是件好事兒,哪怕只是些小聰明……
思索再三,我決定跟他“以誠相待”,很直截了當地對他介紹起目前的情況,告訴他老爸現在生死未卜,海子叔也沒法回來,向西街困境重重而且隨時有被耗子吞併的危險,請來的鄭輝未必能全力以赴並且也不是耗子的對手,在把以上種種困難都向他傾訴過後,我發自內心很無助很擔憂地說:“濤哥,我真不知道該咋辦了,向西街可能要完了……”
“弟弟啊,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你就不怕我有啥別的想法嗎?你可不傻啊!”李濤聲音一變很直接地詢問我道,我聽後無可奈何地苦笑道:“濤哥,都現在這個時候了,就算你有想法我還能咋辦?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相信我老爸能挺過去,如果你幫了我,等我老爸好了對你肯定沒壞處!退一萬步講,萬一我老爸要是不行了……這向西街給誰不是給,只要你能保證我的安全,我完全可以跟你合作,我不是傻子,所以我怕死!”
李濤聞聽在電話裡一下笑了起來,我則默不作聲地等着他如何回答,片刻之後他收住笑聲,一如往常那鄰家大哥哥般地語氣說:“放心吧,弟弟,有你濤哥在,誰你也不用怕,誰讓你爸是我乾爹呢!”
“那你……”我不放心地問,李濤滿不在意地答道:“誰他媽要敢動你,我就讓他歇菜,就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