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在去看瑾瑜好嗎?”玄聖毅握住林沫兒的手,想讓她緩解一下心情,一下承受那麼大的打擊,怕她受不住。
林沫兒搖搖頭,眼神充滿擔憂,不行的,她今晚一定要見瑾瑜,她害怕那個夢境是真實的,若是瑾瑜真的掉進荷池,那該多疼?他需要我的,需要我的,我一定要照顧他的。神色激動:“求求你,求求你讓我見見他,見不到他,我這心就靜不下來,那個夢實在是太嚇人了!”林沫兒說着還有些後怕,身子打了個寒噤。
“沫兒,你……”最終玄聖毅怮不過林沫兒,拍着林沫兒的背安撫一下,允了去見瑾瑜的事情。先讓宮女將林沫兒的鞋子拿來,單膝跪地給林沫兒穿上。隨後才慢慢走着,一邊走着,一邊想着,心裡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說,不知不覺已經兜兜轉轉了三圈,還是一籌莫展。
林沫兒卻是一把推開了他,憎恨着的眼神瞪着他:“不想帶我去就不要假惺惺,我自己找得到!”轉身就往瑾瑜的殿內跑。心中更是慌亂,越不讓她見,她就越害怕。
“沫兒,沫兒……”玄聖毅猝然,追着林沫兒的背影喊了兩聲,無力的捶了下胳膊,嘆息一聲。
當林沫兒跑到瑾瑜院子時候,內院空寂,一股冷風吹過,駭人的很,跑進內殿,有兩個宮女,忙問道:“瑾瑜呢?瑾瑜在哪?”問着還快速到搖籃邊上,搖籃裡空空如也,林沫兒一驚,莫不是真的?不,不,不會是真的,不會的。抓着一宮女胳膊使勁的搖晃,大聲迫問:“瑾瑜呢?瑾瑜呢……”
宮女害怕的扒着林沫兒的手,眼淚嘩嘩的流,娘娘失了兒子瘋掉了,皇子逝世,娘娘無法面對現實,抽噎着:“皇后娘娘,您節哀啊,皇子他……他……”宮女這才發現,到好人家投胎去的話根本說不出口,這世上最好的人家莫過於皇室了,一生下來就是容極一生的。
“什麼?”林沫兒眼底盡是震驚,不敢置信,手下鬆了力道,節哀?節什麼哀?瑾瑜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如是,嘴角帶起一起瘮人的笑意,嘴裡唸叨:“瑾瑜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你騙人,你騙人……”
宮女嚇得跪下,苦求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沒事吧?您節哀啊,千萬保證身子……”皇后娘娘實在是太可怕了,瘋了的人做什麼都是沒有理智的。
林沫兒惱怒的推了宮女一把:“胡說什麼?瑾瑜怎麼可能有事?你們把他藏起來了是不是?快把他還給我!”抓着宮女的衣襟搖啊搖,嚇得宮女瑟瑟發抖,淚流不止。
“沫兒!”玄聖毅痛心疾首,一把拉住了林沫兒的手腕,將人直接帶起,撞進自己懷裡:“你要見是不是?我就讓你見!”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長痛不如短痛,知道了也好。拉着林沫兒往合璧宮去,瑾瑜薨了,屍體安放在合璧宮,已經打造了棺槨,將瑾瑜放進去了。
合璧宮內,四個宮女穿着白色孝服
爲瑾瑜守靈,哭泣多多少少帶些真意,對這年僅兩月的孩子,多多少少感到惋惜。
林沫兒看到白綾飄飄在合璧宮外的時候,身子猛然一顫,她不願相信,捂着頭使勁的搖,希望這只是噩夢一場。卻還是不由自己的流了很多眼淚,哭聲哽咽。
“沫兒,哭吧,哭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玄聖毅輕柔的拍着林沫兒的後背,他也很痛,作爲男人,他應該要保護好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兒子。可他什麼都沒做到,還讓瑾瑜小小年紀離開了世界,下午的時候,他還在自己懷裡樂呵呵的看着他母后盪鞦韆,晚霞之時就喪生荷池了……
“不,不。”林沫兒歇斯底里的喊着,推開了玄聖毅:“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哭聲不斷,她強撐着身子,跑進合璧宮,外槨還沒有合上,內棺也只是半合着,抽噎着。原本傷心的淚流滿面的林沫兒,在看到瑾瑜臉色發紫,嘴脣發青的那一刻,淚霎時停了,身子也不在顫抖了,有的只是平靜,異常的平靜,詭異的平靜。目光呆呆的直視瑾瑜,爲什麼要這樣對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僅僅兩個月而已,還那麼小,那麼柔軟,前一刻還在自己懷裡餵奶,這一刻就躺在這冰冷的棺槨裡。林沫兒一言不發,心中有着極大的恨意,卻不能報復,她沒有辦法去殺一個人,她不在乎償命,卻下不了手,哪怕那是殺了自己孩子的兇手,恨之入骨,無力辱殺。
她滯住了,不動了,目光空洞,似乎被定格於此。
玄聖毅看着林沫兒愈發的不對勁,便晃了林沫兒兩下:“沫兒?沫兒?”
毫無迴應,彷彿也是一具屍體,區別的是她還有氣息,她還活着,卻一動不動,嚇壞了玄聖毅,扶正林沫兒:“沫兒,想哭就哭出來,別憋壞了身子,哭出來就好了。”若是把痛苦壓在心底,那將是更大的痛苦,與日俱增,最後將整個人搞垮了。
林沫兒只是目光呆滯的看着瑾瑜,一眼也不看玄聖毅,也不推開玄聖毅,也不靠近玄聖毅,就是呆呆愣愣的。
玄聖毅沒法子,只得將林沫兒攔腰抱起,抱回了世禾殿。宣太醫來看看怎麼回事,他一直守候旁邊,太醫說是傷心過度,過些日子緩緩心情就好了,多看看鳥語花香,看些美好的事物,聽些歡快的事情,會幫助病情好轉。
玄聖毅就開始每天收集各種好笑的事情,譬如,鄭國有個人想買鞋,他量好腳的尺碼後直奔鞋店,但到了鞋店他一摸口袋:“哎呀我給忘了!”於是急忙回家。
有人拉住他笑道:“爲什麼不直接用你的腳去試穿呢?你寧願相信尺碼也不相信自己的腳,不覺得太死板了嗎?人一定要學會靈活變通!”
鄭國人:“成語故事都是騙人的!你能放手嗎?我是忘了帶錢。”
說完以後,玄聖毅哈哈大笑,可林沫兒依舊面若死灰,好似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一樣,林沫兒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沒有絲毫感覺,什麼快樂,什麼痛苦都
與己不相干。
但玄聖毅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愈發進益,有天自己到御花園去,太監宣道:“皇上駕到。”於此同時放了個屁,他頓時靈光一現,跑回世禾殿來,給林沫兒將自己要說的笑話,拉着林沫兒的手道:“話說在很久以前,有個姓安的太監,經常放屁,一天,皇上來了某個地方,太監道:“皇上駕……”可剛想說“到”時,突然,從屁股發出了一個聲音“嘣”。哈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小安子很有意思吧!”
見林沫兒依舊沒有迴應,玄聖毅不禁傷感起來,將抱膝在角落的林沫兒攬入懷中,沫兒啊沫兒,你什麼時候纔會好起來?想想瑾瑜已經逝世半月餘了,沫兒從那時候開始一個字沒說過,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無論什麼時候,只要自己不再身邊,她就會到屋內角落癱坐。一開始的時候,他總是把林沫兒抱回牀上,有空就帶她出去看看新鮮花草,看戲聽曲。後來便直接將滿屋子鋪上上等羊毛毯,就算不知道的時候,沫兒坐在地上也不會着涼的。
可是她傷心,她痛苦,她不說話,更讓他自責、難受,有着頂天的壓力,還要和聲細語的給林沫兒說故事,甚至於還將西風招入宮來,給林沫兒解悶,但依舊效果全無。總是讓他很無力,很心疼,夜色入暮的時候,他就會把林沫兒抱到牀上,在一旁吹簫,吹得曲子總是歡樂一些的,只是心中有愁緒,曲音漸漸有悲涼之勢,綠野仙蹤,優美婉轉,略帶憂傷惆悵,透着淡淡的哀愁憂思。良宵引,渾厚如歌,激情有力,華彩多姿。他吹得最多的則是平沙落雁,曲調悠揚流暢,雁鳴聲時隱時現。曲子裡流露着他對林沫兒早日甦醒,早日迴歸那快樂的對什麼都不在乎小女孩的期盼,她說跟誰過不去都別和自己過不去,可她現在只和自己過不去,吃是自己強喂的,喝是自己強喂的,出去是自己抱出去的,想至此,玄聖毅又嘆息一聲。
林沫兒總是呆滯的,但她的意識還是十分清醒的,只是不願意說話,不願意面對瑾瑜已經離開的事實。在世禾殿侍奉的宮女太監都以爲她已經癡傻了,皇上對她還那麼用情,都對皇上芳心暗許,避着人說話時候,也不把林沫兒當外人,在她面前也就有什麼說什麼。
所以林沫兒在她們私聊中得知雪柔兒也生了孩子,也是個男孩,替玄聖儼高興之餘,心中痛楚更深,對瑾瑜更加念想。只盼他能投胎一個好人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少爺即可,不要在步入皇室爭鬥了。
同時,她也恨落花,她不知道玄聖毅是怎麼對落花的,只知道他對自己雖然很好,但是也是個可怕的人物,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放過,着實嚇人,虎毒不食子,若是隻爲了我不高興,就下狠心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可以想見,這人有多恐怖。
時光一日一日的流逝,玄聖毅多日如初的對林沫兒好,雖然林沫兒總是不得迴應,給他看的永遠是一副面若死灰的臉,他也依舊毫不介意的對林沫兒好,沒有絲毫保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