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兒猛然駭了,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怎樣的悲慟?自己痛痛在心裡,痛在臉上,還隨時可以發泄出來,他似乎,難過到極限。絕望?離別?弒殺?他要殺誰?他還不肯放過他的孩子嗎?人會那麼殘忍嗎?
“玄聖毅,把孩子給我!”林沫兒不禁失聲叫了出來,他若死了,那女人發起瘋來,瑾瑜可就太危險了!
“給我!”這次,林沫兒要的堅決,右手從頭上拔下來了個金簪,簪尖直抵脖子,伸出左手,面目陰冷,雙目直視玄聖毅的眼睛冷聲要求:“把孩子給我!”不給我就死給你看了!第一次她覺得隨身攜帶頭叉的好處,可以用來自殺威脅人,可以用來被別人抓住時候偷襲人,沒錢的時候還能變賣了,真是百無一害。
玄聖毅抱着孩子有那麼一絲觸動,看着林沫兒,一言不發,你懂我,你懂我要做什麼,可你就是不能讓我如願,一輩子,一輩子我們之間都要隔着別人。前有我皇兄玄聖儼,後有我門生落花,包括這個橫進來的孩子。我待瑾瑜如己出,更勝己出,我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我會保護他的,因爲他是你的孩子,在我心裡,他僅次於你。
林沫兒咬咬牙,閉着眼睛一用力將簪子往肉裡進了一寸,她這是插在右邊,也沒有往血管地方,畢竟她不是個會想死的人,除非逼不得已,不得不死,不然她也不是傻帽。
玄聖毅眼看林沫兒的舉動,那一瞬,他明白過來她在做什麼,脫口大喊:“沫兒……”可簪子已經進了脖子,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簪子進了沫兒的肉內,妖豔的血紅順着金簪流了出來,他震撼的沉重地跌落,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那血……
我草,好疼,林沫兒一直以爲心裡疼纔是最疼的,現在感覺還是肉疼的比較痛,表面上還裝着淡定,似乎剛剛那個在心裡把玄聖毅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的不是她一樣,冷厲的聲音,若寒冬厲風:“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我!”
可是玄聖毅跌坐在地上,根本沒什麼力氣,只是無力的望了林沫兒一眼,看到林沫兒血的那一刻,他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調了,失去了支撐。
林沫兒看他如此,表示非常無奈,緩步上前單左手抱起孩子,右手還在簪子上,以防止玄聖毅中途變卦,抱起孩子退了一步,才發覺玄聖毅似乎不大對勁,全身乏力,有暈厥的樣子,不由抓狂:“喂,你不是暈血吧?”男人暈血正常,可你玄聖毅暈血那就太不正常了,你們打仗的,暈血怎麼征戰天下?
玄聖毅沒說話,林沫兒也沒有過多時間搭理他,最要緊的是得先把瑾瑜換回來,走至清風面前,小心的將孩子給清風:“清將軍,多謝了!”一個謝字,包含太多太多,一定要將我的孩子換回來。
清風也是小心接過,沒想到皇后最終以
這種自殘行事將孩子要下來,膽魄也非一般人能比,皇后的眼神流露着信任,他也不能負她所望,點了下頭,一定把孩子換回來。
幾步走至落花面前:“師妹,來。”欲將孩子給落花,把瑾瑜抱過來。
落花看到兒子臉的那一瞬,原本受驚如貓的她,心裡頓時鬆了,剛想接過孩子,目光掃至瑾瑜臉上,閃過一絲陰鷙,只要有他,她的孩子就很難名正言順,雖然皇后剛剛說答應她們母子進宮,但是主人並沒有就此應允,只有殺了她兒子,讓她對主人徹底寒心,她纔有幾絲機會不是嗎?一時並沒有接自己的孩子,因爲離自己最近的就是師兄,師兄抱着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去下水救瑾瑜,那麼誰都來不及撲救。面上溫和一笑,手下輕輕運轉內功,在要換孩子那一瞬,使勁的將瑾瑜拋了出去……
一時所有人都驚訝了,目光順着瑾瑜身子的弧線看去,臉上寫滿擔憂。
“瑾瑜!”林沫兒吃驚大呼,極速奔躍,也跳進蓮花池內,顧不得蓮花莖上的刺劃破胳膊和腿,一路伸胳膊撥開,聽着瑾瑜哇哇大哭的聲音,心痛極了。
玄聖毅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使着輕功飛身到林沫兒所在的地方,將滿身是傷的林沫兒攔了回來,要先送她上岸。
“你放開我,放開我。”林沫兒掙扎着,‘啪’一巴掌扇在了玄聖毅臉上,非常響亮,瞬間紅了,印上了五指印,淚水已落:“你沒看到瑾瑜掉哪裡了嗎?走開!”哭着罵着又推了玄聖毅一把,往前衝去。
玄聖毅從林沫兒背後給了一記手刀,林沫兒暈厥,他接到懷裡,我怎麼沒看見?可我要先確保你的安全!三兩步先將林沫兒送到蓮岸上,在折身回去救瑾瑜,只是這時候哭聲已經沒有了,茂密的荷葉下,也不甚好找。
很多宮女太監在旁邊只會啊啊的叫救命,又下水了幾個侍衛,一同急救。清風也看落花的眼神有那麼一刻憎恨,但轉瞬即逝,他是愛她的,無論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在他心裡,她都是完美的,她要做什麼,只要自己能幫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時,他也要去救瑾瑜,孩子的確無辜,先將落花的孩子抱給落花,也投入蓮花池內。
瑾瑜最終是被玄聖毅從水底撈到,摸到瑾瑜那刻,他身體冰涼,臉色發白、嘴脣發紫,口中不斷吐出水來,還有三處蓮花莖刺擦破的地方,流着暗紅的血。原本萬分焦急的心情轉變成十分緊張,往蓮池邊跑去,宣了太醫來,他還連忙將溼衣服脫掉用胸膛暖瑾瑜的身子,宮女也腳步震亂,拿來布來給瑾瑜擦身子,用羊毛毯子包起來。
玄聖毅也從水池爬了出來,將身上擦乾,吩咐宮女趕緊把瑾瑜抱進內宮烤火,單膝跪地,將林沫兒抱了起來,此時的他無暇去懲治落花清風二人了。火速趕回世禾殿,還
沒有將林沫兒抱到榻上,太醫已經趕來,道出一個無比悲傷的消息,皇子燚沒救了,皇上節哀順變!
他呼吸一滯,身體顫了下,險些跌倒,沒救了?沒救了麼?沫兒要怎麼辦?怎麼辦?懷抱不由收緊,他不能失去她,不能,沉沉地吐出一口氣,忍下悲痛,將林沫兒放在榻上,吩咐宮女給換上乾的衣服。折身到外面去看瑾瑜,瑾瑜的臉色蒼白,沒有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已經沒有生命跡象,而且頭皮已經浮腫。他的心不由揪在一起,很是自責,心痛難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不會害得你年紀那麼小就離開人世,你還沒有來得及體味這世間的繁華熱鬧,還沒有來得及感受這人間的幸福快樂,你就這樣走了嗎?瑾瑜!瑾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愧疚深植內心,玄聖毅流着淚吻了瑾瑜的額頭,葬禮一切按照皇太子的葬儀置辦。
仰望深邃的星空,玄聖毅的呼吸很痛,拳頭狠狠擂向白玉柱子。眼底盡是悲痛,瑾瑜走了,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那是沫兒的孩子,沫兒的骨血,沫兒醒來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難過,會撕心裂肺的哭喊,心情跌落谷底。理不理自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失子之痛,她會不會想不開?
夜宇星空,林沫兒肩部傳來陣陣憟痛,勉強爭起眼皮,瑾瑜落水那刻畫面深深烙在腦海,猛然坐起身,只盼是個噩夢,卻又那麼切身體會一般,拉開被子,焦急的喚着:“瑾瑜,瑾瑜……”出去尋求答案。
“娘娘,娘娘,您身體還沒好,先歇着吧!”雁風在門口攔住林沫兒,欲把林沫兒送進屋裡,瑾瑜皇子的事情,她也很難過。皇上已經將清風將軍,還有那來歷不明的母子,包括儀兒一起打入了天牢,擇日問斬!
“瑾瑜呢?我做噩夢了,夢到他出事了,快讓我去看看他!”林沫兒抓住雁風的胳膊,仿若茫茫大海大海之中抓住木板一樣。她需要儘快確認瑾瑜真的沒事,不然實在不能安心。
雁風也很是憐惜,可惜她只是顆稻草,什麼都做不了:“娘娘,您先歇着,皇子他……”雁風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皇后,皇子已經逝世,只怕她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他怎麼了?哭了是不是?又鬧了?快讓我去看看!”林沫兒鬆開抓住雁風的手,連忙向門外跑去,雁風攔也攔不住。
月冷風輕,天黑黑的,林沫兒在殿外被玄聖毅攔了下來,抓着她的胳膊,耐心地道:“沫兒,外面冷,回屋休息吧。”看着林沫兒連鞋子都沒穿,將身上的披風解了披在林沫兒身上,連吐口氣都是很沉重的。
林沫兒連忙搖搖頭:“我要去看瑾瑜,瑾瑜呢?”抓着玄聖毅的衣襟,林沫兒不敢放開,腦中呈現他從荷池將自己打暈的影像,那是事實嗎?還是夢境?夢境如何那麼真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