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後,讓小二上本月的特色菜上來,等小二通報再次上樓伺候時,玉嫣才問道:“小二哥,可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鋪面要出售的?”
“四小姐要買鋪子?什麼樣子的?”小二哥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低頭回問。
“不要太小,最好是兩三層的。”玉嫣這話一出,小二哥心裡暗想,難道四小姐要將隱仙居開到京城來?
“四小姐,不說旁處,這中心街附近的情況我還是知曉的。兩條街外的正陽街上有一家酒樓經營不下去了,不過那處有人盯着了,是工部尚書家的小孫子,程景凡程三少看中了那店家的小閨女,想要娶回去做姨娘。可那店家也是傲氣性子,死活不肯,便遭到了打壓。原本那福源樓生意還是不錯的,如今,唉……”小二哥說着說着也是感慨不已,這便是貴人與平民之間的差距啊。
“平倉衚衕那邊也有兩家鋪子要出手,已經掛牌許久了,也是因爲得罪權貴,沒人問津。”小二哥將自己知曉的告知給玉嫣。
玉嫣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後笑着道:“行了,我知曉了,這裡不用伺候了,去忙你的吧!”
“哎。”小二哥應聲退了出去。
容君祁卻是放下茶杯,對玉嫣道:“鋪子,我手下也有一些,可以不用這般麻煩的。”
“那是你的嘛,這些鋪面我是買了給姐姐們的,不一樣的。”玉嫣笑笑,容君祁見此也不再多言,她高興便好。
吃了飯,在門口又碰到了唐永安,直到玉嫣幾個要上馬車了,唐永安纔再次出聲:“郡主留步。”
玉嫣停下腳步,轉身回看他,淡然的看着他,唐永安被玉嫣的眸子看的有些尷尬,玉嫣眸底閃出不耐後,纔開口道:“冒昧向郡主問一句,你娘……這些年還好嗎?”
“怎麼?當初爲了杜蘿找到我娘,逼迫我娘退婚,隨即鬧出那些事情來。如今過去十七年了,怎麼?唐將軍又想起我娘來了?你將自己當做什麼?至我孃親何種境地?別說我娘年輕時便不喜你,你要求退婚她正好求之不得,可你卻用那般陰險的手段!瞧你這些年過的也挺美滿不是?又何必打探!”玉嫣說話時便已經佈下了結界,唐永安也每層想玉嫣會突然發難,頓時面色難看,更有落寞與愧疚夾雜在內。
“走了。”容君祁上了馬車,轉身對玉嫣伸出手,玉嫣輕輕一點地,人就被容君祁拉進了懷中,進了馬車,展元很快駕着馬車離開了。
唐永安看着遠處的馬車,若是當年他沒有……是不是如今便會全部不一樣了?
這樣一個令人驕傲的閨女,也就是他的女兒了。
若是玉嫣聽到,必然要嗤一聲想的太美了。
唐永安頹廢的上了馬,朝將軍府而去,他走的偏路,比玉嫣等人先到府上,跟下人說話期間,馬車進了蕭王府內。
“將軍。”剛進院子,一旁傳來一道女音,轉頭看去,是杜蘿帶着一個丫鬟站在那裡。
唐永安微微皺眉,隨後問道:“你怎麼在這裡?這麼晚了,爲何還不就寢?”
“夫君還未曾回來,蘿兒又如何睡得着?”杜蘿滿目柔情的看着唐永安,可唐永安卻盯着她的臉,想到了年輕時候的柳淑芬。
杜蘿眸底閃過一絲寒意,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自打上次的事情後,將軍便會常常這般看着自己,卻又好似透着自己在想旁人。
而自打寧玉嫣那個小賤人的事情被爆出來後,唐永安便開始往府內進妾侍,且每個都長得與那柳氏有三四分相似。
不說長相,光納妾這件事,便足以讓她抓狂爆發了。
更何況還都是長得像當初那個輸給她的賤人,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可是如今她不再是以往的雙刀門門主千金了,雙刀門和血飲樓都在兩年前被朝廷剿滅了。
而她的武功也被唐永安廢除了,她如今又能做些什麼?
也只能暗中下手將那些女子的生育能力給破壞了。若說當年她的確有利用唐永安的想法,可這麼多年的夫妻下來,她又一無所有了,她也只有唐永安可以依靠了。
可是,等她回悟的時候,對方卻不在喜歡她,這讓驕傲如杜蘿這樣的女人如何承受的了。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今晚去素娘那邊住。”說完,唐永安就擡腳要往素孃的院子走去。
杜蘿再也忍不住了,爆發出來:“唐永安,你給我站住!”
“不想過了?”唐永安停下腳步,淡淡的說道。
杜蘿窒了窒,頗爲怨恨的衝過去道:“唐永安,你到底要如何?當初是你先看上我的,你我夫妻成親十八年了,近十五年來,也算是恩愛幸福。爲何自打三年前那死丫頭出現之後,你便對我越發的不耐?我知道了,你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娶忠勇侯的女兒了是吧!後悔我是鄉野江湖門派掌門之女了是吧?哈哈哈哈……唐永安,你已經毀了我的武功,我已經沒處去了,如今你是拿捏住我了是嗎?動不動就讓我滾?我纔是振威將軍夫人,我憑什麼滾?就算你納滿一後院子長得像柳氏的妾侍也沒用,人家如今是二品誥命夫人,雖丈夫沒用,只是鄉野村夫,可人家會生閨女,個個頂尖,你後悔又如何,後悔死,人家也不會再看你一眼了!可別忘了,你當年做過什麼,唐永安,你就是個混蛋!”
“閉嘴!”唐永安滿臉鐵青,一手扼住杜蘿的脖子。
杜蘿被他單手提起,唐永安好似看到仇人般,目露兇光,杜蘿絲毫不懷疑,他這是要掐死她。
杜蘿眼角滑下一滴淚水來,她真的錯了,原本選擇他,便是看中他的潛力,可是呢?
如今雙刀門沒了,血飲樓也沒了,她還成了個不受人待見的廢人,這樣也好,她杜蘿這輩子也沒少幹壞事。
可是人不都是如此麼?
不爲了自己和兒女,還能爲了別人傷害自己人嗎?
唐永安漸漸手上用力,杜蘿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喉管斷裂的聲音,她瞥見一抹身影,那是她的女兒。
杜蘿絕望的眼中透着寵溺,見唐詩雯看過來,要出來時,她呢喃着:“不……不要……”
下人們都看到了這一幕,皆是不敢出聲,唐詩雯的丫鬟綠娥亦是死死捂住唐詩雯的嘴巴,不讓她出聲不讓她出去。
“砰。”杜蘿被丟棄在地上,唐永安已經回神過來,看着杜蘿這般,亦是回想到了這些年來的種種。
寒着臉怒斥道:“今日算是給你一個教訓,成爲主母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曉禍從口出是什麼麼?阿利,今兒開始,府上一切都聽素娘支配,不許夫人出自己的院子一步。再有,素娘已經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從明兒開始,給素娘以夫人的待遇。”
管家阿利聽了也是震驚不已,將軍這是要將素姨娘擡爲平妻夫人麼?
“咳咳……”杜蘿聽了反而不氣了,一臉的死氣,隨着咳嗽,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噴。
她知道,她的時日不多了,可是她卻貪婪的呼吸着空氣,經歷這場生死後,她醒悟過來,她還不想死。
她還有個閨女,她不能死,不可以死。
她恨,恨那個女人明明都走了那麼久了,爲何又要冒出來,這是報復她嗎?
報復她當初搶走了唐永安?
可是當初她自己也看不上唐永安不是嗎,自己也算是幫她解決了煩惱不是嗎?
明明已經離開那麼久,卻又生了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來,來懲治她們母女,讓她們這個原本幸福的家變成如此模樣。
若是,若是有機會回到過去,她一定會親手將那女人殺死,將一切危險全部扼殺在搖籃中。
“娘。”唐詩雯已經十七歲了,面上帶着面紗,只因她已經毀了容。
阮倩思的毒太過霸道,用了無數的藥,也沒法恢復最初的容顏了。
這也是她爲何十七歲還待字閨中的原因,再則她也不想嫁,她還奢望着容君祁,奢望着將玉嫣踩在腳下。
“回,回去。”杜蘿喉嚨痛的不行,她知曉自己時日不多了,可是她還是想將自己的東西都交給女兒。
一衆下人將杜蘿送回了院子,杜蘿要來了紙筆,艱難的寫下了遺言。
“左邊櫃子第三層抽屜取下翻轉過來,那裡有一枚令牌,可以找影盟的殺手提一個要求。娘沒有什麼可以留給你了,只剩下這個了,影盟的殺手個個都是好手。替娘報仇,替咱們自己報仇,向影盟提出滅寧氏滿門的要求。一定答應,一定答應娘。”杜蘿眼睛裡也開始沁血,死死盯着唐詩雯。
唐詩雯被她看的膽顫不已,最後點了點頭。
杜蘿嘴角含笑,開心的倒在了牀上,閉氣了,唐詩雯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鼻尖,察覺到杜蘿已經死了後,也是忍不住悲從心來:“娘!”
唐詩雯太過傷心,這一聲聲悲慘的呼喊,在這夜裡尤其的響亮,將整個府裡的人都驚動了。
唐永安皺眉披衣下牀,牀上還有一名漂亮的女子,長得與柳氏有三分相似,特別是那雙眸子。
不過柳氏是溫和柔順的,而這女人卻是嬌媚的。
只要唐永安真的見過如今的柳氏,必然會發現,他認爲的這些長得像的女子,其實沒有一個真正相似她。
“將軍,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女子不是懷孕的素娘,而是叫應淑芬,這個名字是她入府後,唐永安給她娶的,進門不到十天。
“睡你的,我去看看。”唐永安臉色不太好,方纔正在與這妾侍滾牀單呢,被那淒厲的哭聲嚇得一下子就泄了,他自是沒有好臉色的。
“嗯,妾等着將軍回來。”應淑芬嬌媚的說道。
隨後想起將軍喜歡看到嬌蠻的樣子,又收斂了許多,唐永安這會兒煩心的緊,倒是沒有注意這些。
“大小姐,您這大晚上的嚎什麼呢?可別忘了,不遠處可是蕭王府,咱們東南面還有恆王府這些貴人主子住着呢。”素娘很是得意的帶着一衆妾侍過來,如今她得了掌家權,心情正舒暢着呢。
“滾!”唐詩雯看着一羣花孔雀般又皆是長得很相似的女人們,怒吼了一聲。
“喲,大小姐,您可別嚇着我了。我這腹中啊,可是有將軍的骨肉呢,你這般模樣可真是有些嚇人。對了,夫人怎麼了?是不是病了,我這便請下人去找大夫過來。畢竟,我如今可是掌家人呢。”說着就要吩咐人去叫大夫,卻不料那唐詩雯卻是突然衝了過來,狠狠的推向了素孃的後背。
衆人皆是驚住了,其他妾侍也有心希望她出事,都慢了幾步才驚叫出聲。
“小心。”
“啊!”素娘面朝地摔下,腹中一抽,心知不好,那羣小賤人必然嫉妒她,可這會兒她也來不及責難了,慌張喊道:“紅袖,紅袖,快,快給我叫大夫,我肚子好痛,叫將軍,叫將軍來啊。”
“詩雯,你在做什麼!”唐永安皺着眉頭過來,看到唐詩雯一臉惡毒的笑看着倒地的素娘,她面上的面紗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在這夜裡那張臉看着宛若修羅般,心下也是顫,隨即又怒斥出聲。
“將軍,將軍救我,救我啊。大小姐她要殺了我,她要殺了我啊。我肚子好痛,好痛,我的孩子,嗚嗚嗚……”素娘看到唐永安來了,宛若看到救星般,張嘴便委屈的哭訴着。
唐永安看着眼前一衆的女人,看着她們七七八八都有些相似的臉,頓時有些噁心,心裡更是煩躁。
這些都不是她,不是她!
“都在這裡做什麼,滾回自己的院子去!”唐永安看着這些女人心下煩躁,怒斥着。
那些姨娘如何看不出唐永安心情不好,紛紛逃也似得跑了。
素娘也被人扶了起來,唐永安看着眼前的混亂,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詩雯爲何推倒素姨娘,你不知道她懷孕了麼?”
“懷孕又怎麼樣?爹你到底怎麼了,以前你跟娘多麼的恩愛?自打三年前開始,你便變了,不再喜歡我,看到娘你便會厭惡,這到底是爲什麼?還有這些女人爲什麼都長得很相似!你到底再想誰,是寧玉嫣那個下賤的娘嗎?你當初不是不要她嗎?你可知道,我娘她死了,被你害死了!”唐詩雯爆發出來,對着唐永安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