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郭美珍提前退休是最好的選擇。
她繼續留在藝術品公司,只會自己難看,成爲別人口中的笑話。
挺好一副牌,打的稀碎。
爲這事,郭美珍的男人徐盛華第一次發火,拿着皮帶把徐志剛抽了一頓。
一開始,郭美珍還心疼的去阻攔,可當徐志剛和徐盛華還手的時候,郭美珍知道自己錯了。
這些年,她寵出來一個甚麼玩意?
一向要強的郭美珍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不知道是哭自己,還是哭孩子。
徐志剛能有今天,全都是她的錯。
哭了半夜的郭美珍,第二天就遞交了提前退休申請。
最終吳新平還是心軟了,找到張俊平替她求情。
還是以畫店店長的級別退休,享受正科級退休待遇。
她家老三也因此成爲藝術品公司的一名實習生。
……
大柵欄四合院如今很熱鬧。
李文娟和夏國祥,還有周銘懷,周銘兩兄弟,都搬到四合院裡,成爲張俊平的入室弟子。
張俊平還真是有點小看了田淑梅和周老太的決心。
只要對懷志好的事情,她們就敢義無反顧的去做。
聽了夏國祥轉達的,張俊平的要求,兩個女人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就把懷志兩兄弟送了過來。
除了四個徒弟,張俊平的姥爺姥姥也沒有走,在張母和張父的一再挽留之下,張俊平的勸說下,留了下來。
如此一來,倒是幫張俊平解決了一個難聽。
說到教拳,帶徒弟,張俊平肯定是比不過姥爺。
姥爺練了一輩子的拳,教出四個兒子,一個外孫,還有十幾個徒弟,可謂經驗豐富。
張俊平把自己的古法五禽戲連帶着特殊呼吸法傳授給了姥爺。
薑還是老的辣,姥爺練了一輩子的拳,五禽戲到手之後,很快就研究明白。
自己每天勤練不輟,還教導着夏國祥和李文娟。
至於懷志兩兄弟,還在扎馬步,練樁功的階段。
有姥爺幫忙教徒弟,張俊平清閒下來,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爽。
晚上和媳婦在書房裡你儂我儂。
十二花神章。
張俊平以邱文燕爲模特,創作出屬於他們的十二花神章。
如今是農曆的二月,花神是杏花,四品六命的花客卿。
張俊平畫的第一幅畫,就是杏花。
張俊平沒有按照正常的繪畫題詩的步驟來,先在宣紙的一側題寫了一首詞。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然後纔開始創作。
閱片無數,心中自然神。
張俊平最大本事就是腦補,在腦海中刻畫出種種場景,還能把它們落到紙上。
筆墨飛舞,撇撇點點,一個素手輕挽杏花枝條,大膽追求愛情的少女躍然紙上,少女的嘴角掛着甜甜的笑意,兩個淺淺的酒窩裡,堆滿了對愛情的嚮往,眼神中還有一往無前,至死不休的堅持,那是對愛情的忠貞。
紅色的宮裝和粉色的杏花,剛剛冒出綠意的青草完美交織出一幅希望之篇章。
“這衣服好漂亮啊!”邱文燕眼睛裡閃爍着光芒。
“漂亮吧?也不看看穿在誰身上!我媳婦穿什麼衣服都漂亮。”張俊平嘴裡像抹了蜜一樣甜。
“這是古裝嗎?”
“這叫宮裝!古代皇后妃子們穿的常服。
你喜歡的話,回頭我讓大山從蘇州那邊給你專門定製一套。
我畫的是十二花神章,十二種花神,自然要搭配十二種不同風格的宮裝,我讓蘇州織造廠把這十二種衣服都給做出來。”張俊平摟着邱文燕的小蠻腰寵溺的笑着說道。
“好啊!那下次畫的時候,我穿上對應的衣服,讓你看着畫!”邱文燕靠在張俊平身上,歡快的說道。
“那倒不用,你的整個人都裝在我腦子裡,在這裡,我想讓你穿什麼衣服就穿什麼衣服。
想擺什麼姿勢,就擺什麼姿勢。”張俊平嘿嘿笑着說道。
“德性!”邱文燕用手指點了張俊平一下,甩個白眼給他。
然後轉身進了東邊的臥室。
張俊平愣了一下,擡手一看,原來已經是夜裡十點多,院裡的人早已經睡下。
張俊平趕緊起身,追着邱文燕進了臥室。
這一夜,極盡溫柔,讓張俊平遍嘗火辣辣的熱情奔放,還有嬌羞婉約的萬千柔媚。
第二天,張俊平精神抖擻的吃完早飯,帶着兩個徒弟來到南新倉。
“經理,關於成立保衛科的申請,局裡已經批下來了,我也去市局做了備案。”關於成立保衛科的事,鄭冬梅比張俊平更加積極。
打報告審批,去市公安局備案,直接搞定。
誰讓鄭冬梅的老公就是市局治安處的一個小領導呢。
備案這活就歸人家管。
“嗯!很好,你打電話給街道,先招聘二十名退伍軍人。
保衛科科長的人選,我來搞定。”張俊平笑着說道。
“好的經理!我這就去聯繫。”鄭冬梅答應一聲,轉身出了辦公室。
張俊平拿起電話,打給自己的戰友。
“喂,你好!我BJ藝術品公司的,麻煩找一下潘猛。”
過了一會,電話裡傳來潘猛的聲音。
“班長!你找我?”
“猛子,別在你們公社那個小破廠幹了,過來跟我幹。
保衛科科長!正科級幹部!”張俊平一點多餘的話都沒說。
潘猛是張俊平帶出來的兵,如今復員,在通州下面一個公社五金廠裡上班。
不是誰都有張俊平的際遇,潘猛作爲一個農村兵,退伍後能在公社五金廠上班,已經是讓很多人羨慕的工作。
至於潘猛爲什麼喊張俊平班長,很簡單,張俊平也當過班長。
“是!”潘猛立正大聲喊道。
“好!我讓人事科下調函給你們廠。”張俊平笑道。
掛了電話,張俊平又給鄭冬梅打過去,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讓她去和五金廠溝通,把人調過來。
交代完保衛科的事情,張俊平端着茶杯來到吳新平辦公室。
“師父,那個座談會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張俊平做到吳新平對面,笑着問道。
全國書畫藝術家座談會,是吳新平在負責。
“會議地點我選好了,就放在清華大學的階梯教室裡。”
“等等!師父,爲什麼不去會議室?”張俊平趕緊打斷吳新平的話。
“這次座談會,一共有二百多位藝術家參加。
加上他們的學生,恐怕要超過五百人。
清華大學哪有那麼大的會議室?”吳新平頗有些無奈的解釋道。
這個年代的清華,不比後世,還真沒有能夠容納五百多人會場。
“那就換地方!
這樣,我去聯繫一下BJ飯店,咱們把會場放到BJ飯店。”
“BJ飯店可是不便宜。”
“到時候,你多忽悠一下,每位來的藝術家,多留下幾幅字畫,這個錢就出來了。”張俊平嘿嘿一笑道。
“你小子,行吧!你去聯繫!
對了,這是來參會人員的名單,你抓緊時間,把邀請函寫一下。”吳新平拿起名單交給張俊平。
“師父,這寫邀請函,不是你的活嗎?”
“有事弟子服其勞不懂啊?就許你整天指使着我幹這幹那,我讓你替我乾點活不行啊?”吳新平瞪着眼睛喊道。
“行!您是師父,你說了算!”張俊平訕笑着接過名單。
沒辦法,寫唄!
他要是不寫,下次吳新平就幹給他撂挑子。
爲了讓師父心裡多一點平衡感,張俊平還是決定親自書寫邀請函。
吳新平讓張俊平寫邀請函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爲了顯擺一下,找一下心裡安慰。
看看,老子收了個好徒弟,比老子還厲害的徒弟。
回到辦公室,張俊平先讓夏國祥去大柵欄買請柬。
“師父,買什麼樣式的?”
“你師父我親自寫邀請函,你說買什麼樣式的?”
“那必須是最好的,才能配得上師父您的字!”李文娟在旁邊插話道。
“就按娟子說的,這件事必須辦的有面才行。”張俊平笑着點點頭。
“好嘞!”夏國祥答應一聲,跑去找財務拿錢買邀請函。
張俊平則打電話聯繫BJ飯店,預定十天之後的BJ廳。
BJ飯店十八樓的宴會廳BJ廳,總面積五千多平方米,容納五百人開會綽綽有餘。
包括吃住也全都安排在了BJ飯店。
打的名義就是世界華人書畫藝術交流會的名號。
不然,定不了。
BJ飯店以接待外賓,外事活動爲主。
所以,張俊平很乾脆的換了一個名頭,世界華人書畫藝術交流會。
大不了給香江那邊的畫家發幾封邀請函就是了。
來不來,隨他們。
香江還是很有幾位老藝術家的,比如林風眠,這可是和齊白石齊名的藝術家,吳冠中的師父。
還有嶺南畫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趙少昂,楊善深,藝術造詣一點不比吳新平、吳冠中、吳作人他們差。
還有張大千的女弟子方少麐(lin),都是當代知名藝術家。
安排個人專門跑一趟香江,親自把邀請函送到他們手裡。
禮節到了,來不來就在他們了。
送邀請函的人自然是刀疤臉和他的手下。
不過,張俊平沒有打算讓他們去送。
只需要他們把邀請函帶到香江去,送邀請函的活還是要交給楊瑩去辦。
刀疤臉他們這些人身上的江湖氣太重。
他們去送,該來的也不來了。
被張俊平唸叨的刀疤臉,此時可謂是春風得意。
坐在市長辦公室裡,和市長談笑風生。
刀疤臉完美繼承了BJ人能侃能聊的特點。
天南海北,國內國外,醫卜星相無所不知,無所不解。
加上,刀疤臉也是去過香江見過世面的人,面對市長一點不怯場。
和市長侃侃而談,聊的相當投機。
“邢市長,這幾幅字畫您感覺怎麼樣?
比起齊白石,張大千的畫又如何?”刀疤臉笑着問道。
“不錯!我對字畫只能算是半瓶子醋,但是看得出來,這幾幅作品,整體佈局,色彩運用,筆墨濃淡都有着很深厚的功力。
即便是不如大千先生也相差無幾。
這樣的字畫,絕對是珍品中的珍品,可以當成傳家寶流傳後輩。”邢市長笑着說道。
心裡卻是暗暗琢磨,刀疤臉拿幾幅字畫過來是什麼意思?
知道我喜歡書法,繪畫,所有準備送給我?
想到這裡,邢市長忍不住一陣激動。
我是該接受呢?還是先假意拒絕,推讓一番再接受?
邢市長很糾結。
“邢市長,不妨和你透露一下,我下一步對緙絲織造廠的計劃。
我會和咱們國家的藝術品公司合作,專門生產緙絲畫,銷往歐美等國家。
從蠶業養殖,到繅絲,再到印染,緙絲織造字畫藝術品,最後銷售,一條龍的規劃。
爲了更好的扶持蠶農養殖桑蠶,我專門聘請了國家農科院桑蠶研究所的專家,到咱們蘇州來指導蠶農養殖。
另外我們還會和蘇黎世佳美紡織合作,在蘇州投資興建一座大型印染廠。
真絲印染,雖然咱們有着一千多年的歷史,可是也不得不承認。
在過去一百多年的歷史中,咱們遠遠落後了。
就拿真絲印染中的活性染料來說,咱們國產活性染料的溶解性就不如進口活性染料。
咱們的國產活性染料溶解後總是會留下一些殘渣。
要知道,溶解性能是真絲印染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指標。
直接關乎印染後真絲的質量。”刀疤臉一番長篇大論把邢市長說的有點懵。
咱們剛纔不是在聊字畫嗎?
怎麼聊起蠶業養殖,聊起印染?聊起產銷一條龍了?
說到印染,我雖然是蘇州的市府領導,可我真不懂啊。
但是,聽起來好像莫名的很高深,很專業的樣子。
“沒想到,周總對印染也這麼瞭解,果然是見多識廣啊!
緙絲畫,在我們蘇州已經有着近千年的歷史,可謂是源遠流長,技藝精湛的緙絲工匠也是層出不窮。
相信周總的投資一定能夠獲得豐厚的回報。”邢市長笑着說道。
“邢市長,說到回報,我不是自我標榜什麼,我投資緙絲織造廠。投資蠶業養殖基地真不是爲了賺錢。
我這些錢,如果拿去做別的,比如我們公司正在從事的東北人蔘的貿易,一年能夠翻好幾倍。
現在國際金價每天都在漲,已經聯繫漲了近一年的時間,我預測未來還會漲很多。
如果我把這些錢放到期貨市場上去,一年的收益也是幾倍甚至十幾倍。
但是,我還是拿出錢來投資了緙絲織造廠和蠶業養殖基地。
是因爲一位貴人告訴我,人這一輩子做事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把眼光放得長遠。
要做一番可以惠及一方的事業,這樣的人生才更有意義。”刀疤臉把平時和張俊平聊天知道的信息,都拿出來吹牛。
可是邢市長並不知道,被刀疤臉唬的一愣一愣的。
心裡把刀疤臉當成了一位無私的愛國商人。
刀疤臉的所作所爲也確實稱得上是愛國商人。
“周總,您說的太好了!咱們中國人,講究的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做一番惠及一方的事業,絕對比賺多少錢更有意義。
周總能來蘇州投資,是我們的榮幸。
我代表SZ市府,向周總做個表態,對於您投資的緙絲織造廠和蠶業養殖基地,一定會全力支持。
我會在最大程度上,爲你們申請優惠政策。”邢市長感動的說道。
“邢市長,您還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優惠政策並不是我想要的,咱們市府能夠支持緙絲織造廠的發展,纔是我們最想要的。
我今天來找邢市長,其實就是因爲這幾幅字畫。
我打算把緙絲字畫作爲今後緙絲織造廠的龍頭產品,但是我感覺緙絲織造廠的一些同志,很有牴觸情緒。
當然,邢市長不要誤會,我不是來告狀的!
我私下打聽了一下,大部分的同志,牴觸是因爲,製作這麼一件緙絲字畫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像這一幅《沁園春.雪》更是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而且,整個緙絲織造廠,能夠完成緙絲字畫的工匠,偌大一個緙絲織造廠只有三人。
所以,他們更願意生產時間短,見效快的緙絲手帕,緙絲腰帶等緙絲製品。
這讓我很失望,也很傷心。”刀疤臉說着,深深嘆了口氣。
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周總,這個應該是有些誤會,這樣我們負責協調這件事,一定讓周總滿意。”
“邢市長,我失望的是,我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都知道把目光放長遠,可是咱們的一些同志卻死死盯着眼前的利益。
咱們的工匠製作一件緙絲手帕,大約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
製作一件緙絲《沁園春.雪》雖然需要一年的時間,但是一件緙絲手帕能賣多少錢?
二十美元?
但是,一件緙絲《沁園春.雪》拿到國外一百萬美元只是起步價,放到拍賣行甚至能夠超過千萬美元。
咱們的一個工匠,一年能夠製作多少緙絲手帕?
孰輕孰重?
我不要免稅,不要優惠政策,我只要咱們市府拿出態度,大力扶持,培養能夠完成緙絲字畫的工匠。
如果感覺我的要求過份,那麼邢市長,只能說咱們的緣分還不夠。
下一步,我的精力將會主要放在南京那邊。”刀疤臉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直接起身告辭離開。